《芥川今天转正了吗》子夜桃花

10、Chapter10

　　“这么不希望我过来吗？”

　　芥川龙之介这么问着的时候似乎是笑着的。中岛敦一噎，随即像难堪了一般抿紧了唇，看着那个男人，最终还是缓缓地回答他：“你不要过来了……”

　　语气中的失落让芥川龙之介都为之一怔。

　　她说不希望他过来是假的。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希望每天都能和他在一起，喜欢到晚上没有他就睡不好觉。

　　这样的喜欢已经形成了一种足以刻入灵魂的习惯，习惯了与他亲近，习惯了照顾他对他好，也习惯了对他撒娇，习惯了被他疼爱。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不希望芥川龙之介这个时候能过来陪着她呢？

　　“福泽先生有我卧室的钥匙，就算反锁了他还是可以进来……所以，你不要再过来了。”

　　她都在说些什么？芥川龙之介当然知道女友的父亲掌握着整栋房子的钥匙，尽管如此，以前他还不是照样翻到她卧室里去。

　　女孩逆着光看他，颜色绚烂的眼瞳这个时候也显得黯淡几分。芥川龙之介用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语气问她：
　　“怎么了？和福泽先生吵架了吗？”

　　“没有。”中岛敦立刻否认，随即补上一句：“反正我们都分房睡了，你就别过来了。”你一过来肯定就不会走了……后面半句中岛敦没说出口，但是芥川龙之介听出这么个意思了。

　　他本来就觉得分房睡的提议特别烂，之所以随着她去了也是想着她睡不习惯自己就回来了。可是她现在显然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这算是这样也不乐意他过去陪她吗？

　　“你等着。”

　　行动派的男人当然不会在劝说上花费过多的时间，不想听她在电话里的反驳直接挂了电话，他在小阳台的栏杆上手一撑。

　　比起动手，中岛敦更喜欢用温和的语言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芥川龙之介不一样。所以就在中岛敦对着手机挂断的提示一脸懵的时候，她的恋人已经从对面的二楼借着中间的障碍物翻下来了。中岛敦急得想要朝着楼下那个已经翻过了森家花园的围栏、开始翻福泽家这边的围栏的男人大声呼喊几句，但她害怕引来自己的父亲，只能闭嘴眼睁睁地看着恋人过来，急得跳脚。

　　爬福泽家的楼对于芥川龙之介来说驾轻就熟。他十岁中岛敦八岁的时候他第一次翻栏杆爬上他们家二楼，自那以后他就经常这么干了。

　　芥川进行完最后一步，翻过中岛敦的小阳台的栏杆稳稳落地之后，站在他面前的恋人一下子扑过来捶打他的肩膀。

　　“都说了要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中岛敦一边捶他的肩，一边嘴里小小声地碎碎念着，蹙着眉的样子十分焦急，还带着一股对他的怨怼，结果被抱在怀里直接捏着下巴亲了上去，“唔嗯……”

　　他的吻并不急切，却也不是目的单纯想要中岛敦收声，女孩不知不觉便在他的亲吻下软了身子，揪紧他的衣服才不至于倒下，亲着亲着两个人就已经抱在一起了。

　　好歹芥川龙之介知道这里到底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小家，外面还有一尊大佛在那儿杵着，于是适当性给她一点教训之后便松开了她的嘴唇。

　　中岛敦的眼睛都红了。

　　“……你为什么要亲我？”

　　芥川龙之介被问得一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亲中岛敦还需要理由了。但是看中岛敦心情不佳的表现，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找了一个理由回答她：“因为你看上去心情不好。”

　　这个理由似乎令女孩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可很快就被她装模作样地压制住了。中岛敦清了清嗓子，尽管听了恋人的话心里甜蜜蜜，但面上义正言辞地说道：“那这一次就算了，我不计较，下一次可不能这样了。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到达可以接吻的地步之前，你还不可以亲我。”

　　……芥川龙之介隐约想起来昨天晚上她好像确实说过这个问题，先从牵手开始什么的。

　　实不相瞒，他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中岛敦是个笨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学生时代成绩再好也无法改变她本质就是个笨蛋的事实。既然如此，芥川龙之介怎么可能听从笨蛋的愚蠢建议？

　　“你说说看，我们什么时候能接吻。”芥川龙之介松开她，自己在她的床边坐下，抱臂盯着她，询问的语气像个拷问官。

　　中岛敦也抱臂盯着他，正要脱口而出福泽谕吉教导她的那些话：“福泽先生说……”

　　福泽先生……中岛敦发现自己还是有点生他的气，突然就不想用他的话来堵芥川龙之介了。

　　见她只开了个头久久没有继续，芥川龙之介接过了她的话茬：“福泽先生说什么你都深信不疑？据在下所知，福泽先生在男女关系方面经验甚浅，或许难以指导自己的女儿。”

　　听了他这话，中岛敦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和哪一名女性走得比较近，除了她以外和父亲关系最好的女性应该是与谢野晶子了，可是他们两个之间也显然不是可以划分到“男女关系”的范围。

　　这么一说，女孩才意识到原来父亲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啊……但是父亲毕竟是五十岁的人了，人生阅历肯定比她强吧？而且，芥川龙之介难道经验很丰富吗？

　　“我当然不是什么都信福泽先生，但是在男女关系方面，你难道经验很丰富吗？”

　　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着恋人口无遮拦地问了出来。直到问出了口，中岛敦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未免有些小心眼了，作为现任，逼问恋人前任的事情什么的……

　　谁知，芥川龙之介睨着她，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竟然冷笑一声：“在下没有经验，不比你丰富。”

　　中岛敦被他这反应怔了老半天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

　　什么嘛，她刚才还在想自己太小心眼了，原来他也很在意她前男友的事情！她的脸瞬间就憋红了，关键在于她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来：“我……”

　　“好了，到我这里来。”

　　芥川龙之介松了口。他不是不计较，而是猜得到她确实不会和自己两位“前辈”发生什么，否则他可不会简简单单地善罢甘休。

　　更多细节他固然想要了解，而中岛敦今天显然有其他的心事，他也没有必要在今天就问出来。

　　“福泽先生因为喝酒的事情训斥你了吗？”

　　作为和中岛敦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芥川龙之介对福泽父女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清楚的。福泽谕吉对女儿的某些要求看上去非常小儿科，可莫名就是很适用于中岛敦。他不需要教导中岛敦不可以做坏事，那些东西中岛敦一定不会去做，但是在保护自己这一方面确实需要下点功夫。

　　芥川踩点踩得很准，虽然福泽谕吉还没有训斥她，但是这件事的确是因喝酒而起的。

　　中岛敦被芥川拉着手拉过去，坐在了他的腿上，小声告诉他：

　　“没有，但是福泽先生应该是不放心我在外面住了，我觉得用以前的理由敷衍不过去了。”

　　这还真是个问题。芥川龙之介料到福泽谕吉迟早会深究起自己的女儿到底住在哪里，可是没想到事情的契机来得如此快。

　　“你怎么回答他？”

　　“我还没有，我……反正没有让他说这件事。”

　　他估摸着这对父女是因为这个吵架了。

　　芥川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帮你想办法，不过这件事你父亲迟早会知道，不用太担心。”

　　“那……森先生呢？”

　　中岛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莫名给予了芥川龙之介极大的压力。芥川知道她到底想问的是什么，但是现在谁都可以知道，唯独不想告诉森鸥外。

　　“以后有机会会告诉他的。”

　　女孩的表情说不上失望。她只是有点困惑和不解，毕竟她也了解自己的恋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芥川不会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渣男，所以她能想到的理由就只有芥川和他的养父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她所看见的那样融洽。

　　卧室内顿时陷入了沉默中。

　　每天都生活在一起的时光固然腻歪，但是仿佛在这种因为有各自的家人在而不得不掩人耳目的时间反倒显得更加幸福而短暂，两个人的心都在各种意义上离得更近一些。

　　中岛敦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赶恋人离开了，芥川就从来没有打算走。

　　两个人这个时候不约而同地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她/我的钱包里应该备的有一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