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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把腰带系在一起 ...

  •   “这倒也是。”
      久见秋生觉得自己被说服了,毕竟阿雾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嫁人——事实上踯躅冷泉馆对于侍女是否结婚并没有什么严格的要求,云侍自从那一年玉子和白驹在雨中大胆地结婚之后干脆放弃了拘束这一方面的礼仪。

      就算是现在,玉子也是踯躅冷泉馆里第一流的侍女,甚至由于自己也做了母亲的缘故,她在照顾人方面上都很细心体贴,很多年纪小的侍女甚至会专门到她那里去虚心求教。

      “阿雾年纪也不小了。”
      他在少年的肩胛骨轻轻按了一下:“这样,疼吗?”

      本来也不是读书或者学音律什么的正经事情,于是便也不谈正经的事。紫藤姬想了想,的确,阿雾已经快要二十岁了,是个老姑娘了,但是还没有嫁人。

      “她似乎是有心上人吧。”
      他仔细地想了想:“什么是心上人呢,秋生?”

      秋生:这你就问到我的知识盲区了,毕竟我是个母胎solo。

      但是紫藤姬不依不饶:“阿雾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不愿意结婚,秋生你也为你的先妻而不愿意续弦,为什么呢?什么是爱?明明父亲大人在母亲大人仙逝之后很快就娶了新夫人了呢。”

      秋生:不,我说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一个并不存在的先妻。编造这么一个人我只是为了躲避结婚……为什么!为什么似乎全天下都开始催我的婚,就连我一手养大的小萝莉也开始了!

      他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话;但是很快久见秋生意识到不是他低声说了什么话,而是下雨了。

      真是奇怪,不过四月暮春换季之时,天气阴晴不定雨水说来就来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

      这给久见秋生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麻烦——说睡就睡什么的,太没有面子了啊!

      不过就像是电池需要充电一样,在下雨的时候,久见秋生平日里身体的亏损才会显现出来,然后就要沉沉地睡上一觉,有来有往,符合能量守恒。(气氛忽然变得唯物主义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真的永远都不需要休息呢。”
      泉谷对此啧啧称奇。

      “是一种丝线一样的东西吧……”
      少年对于爱似乎无师自通:“系在两个人之间。当丝线系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爱。当丝线的某一端断开,就是不爱……切,又睡着了啊。”

      紫藤姬发现久见秋生手上的动作似乎停了下来,才忽然意识到外面大约是下雨了。

      他用一种又失望又高兴地语气感叹了一声:“下雨天什么的,明天应该会出太阳?扫兴。”

      “所以说,到底爱是种什么东西呢?”
      似乎久见秋生不和他说话,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说着也很高兴似的,少年翻身坐起来,兴致勃勃地爬到久见秋生身上黏黏糊糊,仿佛他是个猫爬架:“假如说真的是丝线之类的东西的话,那也太简单了。”

      “快醒过来,我好无聊。”

      “罪大恶极!可恶!我浑身还是好酸啊!”

      “……算了。”

      肩不能杠手不能提的少年似乎想要将垂首端坐在那里陷入沉眠的青年挪到榻上,但是由于自己身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于是作罢。

      “阿雾。”
      他伸手摇了摇墙上铜管连着的铃铛,习惯性地喊了一声——虽然阿雾在那边还是只能听到铃铛声也就是了。

      阿雾很快就来了。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姬君,于是善解人意地把久见秋生扶到榻上躺着,但还是有些忧愁:“今天的雨势很大,说不准会下一夜呢,难道……”

      “无所谓。”
      紫藤姬随心所欲地答道:“你退下吧——若是町中雨水迂积的话,就找源次郎解决。假如说这种小事情他都解决不了的话,他索性就不要再跟着秋生做事了。”

      “是。”
      阿雾觉得源次郎今天晚上可能会头痛了。

      不过他那么想把妹妹嫁给久见先生做续弦,哼,活该!但是久见先生的身体状况……尽管泉谷医师说什么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奇怪了一些,但是还是很担心呢。

      大家都假装不知道……阿雾的心上人,就是久见先生。

      只是久见先生真的是一个长情的人,一直挂念着自己早已逝去的亡妻,似乎并没有续弦的心思,阿雾觉得很愁苦。

      明明问了很多姐妹,学了很多方法,但是依旧没有让久见先生对自己心动,真的好难啊……不过久见先生这样优秀的人,会看上自己也太玄幻了,还是把心思放下吧。

      远远地看着就好了。

      姐姐不可以,妹妹也不可以,大家都不可以,好的那就是大家都可以!阿雾满血复活!

      她轻轻地合上了障子门。

      风声中带着雨点噼里啪啦落下砸在屋檐上的声音,关上门之后这种声音稍微远去了一些,有些朦朦胧胧。紫藤姬给久见秋生盖上被子,自己无聊地在窗前点上灯,眺望着外面连天的雨幕。

      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了睁开眼睛看到窗外是飞扬的紫藤花家纹幡旗而不是梁上的祈福绘马,就和他不知什么时候总是有点事没点事就要喊久见秋生过来陪他一样。

      明明知道秋生很忙,但是没有办法就是很想念啊。

      要是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明明……但是总是觉得不够,为什么呢?到底还缺少什么呢?紫藤姬觉得自己看自己似乎很清晰,他很明白自己心脏里燃烧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欲望,贪得,冷酷,掠夺。

      最美丽的,最脆弱的身躯里,上天偏偏塞进去的是这些肮脏的东西,为什么呢?好脏啊,我。

      我真的好脏啊。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依旧没有想明白,但是这些我不管我也不想,反正秋生会帮我想的,秋生会处理掉那些事情的。

      啊,我好坏。

      我不管。

      扭曲着长大的少年心思朦胧又晦涩,没有人教他要如何爱一个人,而他又是那样骄傲,所以甚至在还没有发现自己云遮雾绕的心思的时候就已经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侮辱性的词汇往自己身上堆。

      欲望。

      贪得。

      冷酷。

      掠夺。

      其实他现在还远远不配使用这四个词,因为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欲望,什么是真正的贪得,什么是真正的冷酷,什么是真正的掠夺。

      他是那样的害怕别人对他的好,因为他觉得所有的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好不配被别人爱。

      明明……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都不爱我啊。

      就像是天灾一样,生下来就夺走了母亲的生命的我,明明哪里都不好。应该被期待着的明明是我的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会想要我活着呢?

      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但是被人期许“好好活着”之后,心中多出来的那些东西,能够在黑色的夜里支撑着自己继续燃烧着前行的东西,是什么呢?

      少年的生命当中充斥着那么多带着悲伤的疑问,正因此他不断地试图证明自己是重要的,但是当真正的证明之后却又觉得自己是那样的空空荡荡。

      仿佛真的从始至终他都只拥有那一副神赐般美丽的皮囊。

      ……但,不是啊。

      可是谁和他说“你很好”,会让他真的相信呢?有些东西从出生就被刻在骨头里,要是想让他忘掉就要抽筋拔骨,但是抽筋拔骨人就死了。

      不过此时此刻,仅仅是身为紫藤姬的他也只是厌恶着自己并悄悄地吹灭了灯火,爬到了榻上安静地把自己的头靠在久见秋生的肩上。

      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然而事实上却心如止水,那些如麻的纷乱被随手扔在角落想都懒得想。

      去他妈的喜欢和爱,秋生是秋生而已。

      神使鬼差地,少年伸手把青年的发绳扯下来。

      青年放下头发会很美丽,紫藤姬知道这一点。他见过,但是那是在久见秋生还是少年的模样的时候。

      没想到即使是青年模样的他,放下头发的时候也有种奇异的美感啊……没有任何的刺激性,就像是一块柔软的布料,想要把自己埋在里面,然后放松每一寸身体在其中缓缓融化。

      世界上没有人和我一样拥有这么好的秋生。

      少年的心事来的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就忘记了那些一瞬间翻腾上心间的思绪,天真无邪地把自己的头发也扯开,抛洒在青年的长发间。

      分辨不出来彼此……都是很滑顺很黑宛如鸦羽的长发。

      所以说,假如秋生也穿上华丽的振袖的话,是我美丽还是秋生比较美丽呢?

      少年心中忽然生出这个奇怪的想法……似乎秋生穿着灰蓝色和服的样子就很好看……要是我穿上那种样式的男装和服的话,会不会也很好看呢?

      似乎秋生欠我很多条件,那么就这个好了!他兴致勃勃地想,开始在心中挑选自己那些漂亮的和服的纹饰。

      身上的这件白鹤青松绝对不可以,但是像其他的就很多……虽然紫藤姬由于身体的原因从来真正上身的和服纹饰都是黑底白鹤青松,但是每一年阿雾和云侍都会给他置办各种各样色彩鲜艳纹路明媚的和服,无论是男式还是女式。

      无论是什么底色,纹路一定是紫藤花!所以底色到底应该是什么颜色呢?苦思冥想着,少年无意识地解开自己的腰带拨来弄去。

      ……

      不知怎么地他就把久见秋生的腰带也无理取闹地扯开,和自己的腰带系在一起。

      啊,系在一起了。

      ……一定都是秋生的腰带的错,与我紫藤姬没有任何关系。

      “笃”。

      似乎有什么东西敲击地面的声音传过来。

      紫藤姬心虚地把系在一起的腰带若无其事地解开。

      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阿雾。阿雾的屋子就在隔壁,她屋子的墙壁上连着两个声筒,一个是紫藤姬在这边摇铃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另外一个是来客敲一块空心的木器的声音会传到她那边。

      但敲木器的声音不会传到紫藤姬这一边,所以说那一声“笃”又是什么呢?

      那是竹骨伞不慎拖过木制回廊时发出的声音。

      “啊,原来是日月丸君吗?”
      阿雾的声音隔着一扇障子门传过来,隐隐约约有些失真,她的语气带着一点奇怪的温和:“竟然在雨中到访呢……久见君已经安歇下了,不必担心。”

      难道阿雾的心上人是日月丸君吗?

      紫藤姬陷入沉思……

      日月丸放下伞,安静地坐在廊下。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但是……
    我总觉得最后一句有一种捉奸在床的感觉(陷入沉思)
    周末的爆肝结束,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说了明天女装就绝对明天女装,今天一定不女装!猫猫说话算话(蜜汁自信)
    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
    皮皮大鲵 20瓶;专业磕瓜子 10瓶;高音譜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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