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何在黑泥边反复纵跳》午时三

43、后悔留给以后吧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看着那个面生的少年。
　　有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于是便也不抱任何希望——

　　“这不符合礼仪。”
　　云侍脸上的笑容连弧度都不变，但是她却转过身来——似乎有什么话语从她的心脏里破土而出，但是却被压制在了喉咙里似的，让她的脸色变得极度奇怪。

　　坐在障子门里的阿雾却同意了。

　　“假如你打算对姬君做一些失礼之事，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她的眼睛短短一会儿里面已经爬满了血丝。

　　“雾侍。”
　　云侍平静地喊了阿雾一声：“你对礼仪置若罔闻吗？”

　　“带着你的礼仪去坟里吧！”
　　阿雾的话语极具攻击性；事实上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浑身是刺。

　　在说出了这句丝毫没有任何礼仪可言的粗鄙之语后，她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她说出那些话的之前，久见秋生已经开口了。

　　“假如有一丝希望都应该尝试一下，不是吗？”
　　他轻轻地微笑了；这个微笑是带有安抚性的：“鄙人是一个行走四方的异邦人，知晓一些强行续命的偏方，或许能够有一些用处。离馆城较近的城池还有飞鸟丹城，假如快的话，从刚才各位武士离开的时间算起，再过两个时辰便会有医师赶到了。”

　　但是紫藤姬的呼吸已经微薄到了几乎没有；他甚至也不吐血，只是面如金纸地躺在那里，牙关紧咬，一口药也灌不下去。

　　或许他根本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天上开始飘起雨丝，风铃不断地震颤着，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声。

　　站在侍女们身后的武士们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个似乎是领头的人，他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主屋紧闭着的障子门，忽然把腰中的刀架在久见秋生的脖子上：“假如失败了的话，你也殉死。”

　　“还要去吗？”
　　他问道。

　　“要去。”
　　久见秋生如是坚定而平静地回答。

　　“为什么？”

　　“姬君救了我的命，也让我免遭侮辱。”
　　久见秋生有些怀疑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可能是被紫藤姬小萝莉的外貌鬼迷心窍了，但是他很快说服了自己：虽然如果他不要见我，便不会让我遭逢此厄，但是这件事本身其实只是一个孩子小小的愿望而已。

　　你完全不能要求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充分理解自己身处在自己这个地位时每一个行为的影响力有多大……他最多理解到“我想干什么”。

　　毕竟，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就算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过程中被撕扯坏掉了，也要不断地坚持索要或者掠夺，这就是这个时代里，每一个孩子从一出生就被耳濡目染的东西。

　　即使是紫藤姬也不例外……或者说，他虽然一直没有离开领主的庇佑进入真正的乱世，但是由于出身而受到的排挤与苛待，又何尝不是另一个乱世呢？

　　武士把刀放下了。
　　“请吧。”

　　他昔日的傲慢此时此刻化为了最后一丝期待，而对一个身份低贱的贱民用“请”这个字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不，他垂下了总是高高扬起的头颅，一字一句地把心中的期盼压在了他那干枯的话语中：“……拜托了。”

　　“把殓衣挪到廊下。”
　　云侍不再说礼仪，她默认了此事。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望着雨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女们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在面对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后，她们反而在这最后的一段时光里肆意地绽放出了原本青春活泼的模样。

　　“姬君的殓衣简直比天边的彩霞还要明艳。到了地下，姬君就能穿那些好看的衣服了。”
　　一个年纪很小，大概才十二三岁的侍女与她的小姐妹窃窃私语。

　　“虽然现在说会让您苦恼……但是我的确恋慕您！”
　　另外一个侍女正在和一个年轻的武士告白：“等一会儿由您斩下我的头颅好吗？我好怕痛，不敢自刎……你要一下子砍下去，不要让我太痛。拜托你啦！”

　　“我会拜托母亲把我和你合葬在一起的。”
　　武士微红了脸：“要是你早点说就好了。”

　　他们抱在一起吻了一下，眼泪悄悄流下来。

　　坐在障子门后的阿雾推开了门，伸手把久见秋生抓住袖子扯了进去。

　　她是那么的用力，手指的骨节甚至绷得发白。

　　有点疼。

　　久见秋生哭笑不得，但是阿雾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抓着久见秋生的肩膀，由于拼尽一切最后出现的期望，她竟然一时说不出成块的话来。

　　“姬君，姬君在这里。”
　　在嘴唇颤抖了几下之后，她把紫藤姬抱起来膝行到久见秋生面前：“用尽全力地去救他！求您……求求您了！听说异邦人都有一些古怪的办法，请用出来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久见秋生：……一瞬间以为阿雾已经看透了他是一只鬼的真相。

　　他的心颤抖了一下，但是脸上若无其事，甚至苦笑了一下：“哪里又有什么古怪的本事，只是一点小把戏……请烧一些热水来吧。”

　　没错，尽管听上去所谓的偏方应该是非常厉害的样子，但是诚实的久见秋生给出的破烂解决方式竟然是“多喝热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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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些糖。”
　　久见秋生觉得无论是哪一个世界女性对于多喝热水的反应似乎都不太妙，他抢救了一下：“药材的话要葫壳和琴草，假如说有参片的话，请磨碎一钱过来……只要一钱。”

　　根据久见秋生多年说胡话（？）的经验，无论是什么药方只要涉及到参片，大家对它的信任立刻就会倍增。

　　“葫壳是什么？”
　　阿雾由于太过于单纯很快上当了，天真地问道：“这种药材很珍贵吗……能不能先用天门冬或者首乌什么的代替一下？”

　　天门冬和首乌这种名贵的药材竟然说代替就代替的吗……贫穷的久见秋生心情复杂了一下然后拒绝了：“葫壳就是葫芦的壳，新老的都要，只要去厨下把老瓢和新瓢砸碎几个送过来就行，但是要砸得细一点。”

　　随后他认真地对阿雾伸出手：“请把姬君大人交给我吧。”

　　阿雾瞪着她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久见秋生，仿佛他是一个试图偷小孩的垃圾人一般：“不行！”

　　“如说是担忧我会做出什么事情的话大可不必。”
　　久见秋生早有预料：“虽然男女有别，但是姬君其实是一个男孩子，雾侍您也是知晓的……我的家中也有三个孩子，这种对孩子的爱我感同身受。”

　　阿雾抿了一下唇，终于犹豫地把紫藤姬交到了这个少年的怀里——她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只要久见秋生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立刻便要扑上来与他拼命。

　　“如果有的话，先用灯油来把姬君大人的双脚搓热一些。”
　　当紫藤姬小小的身子到了久见秋生怀里的时候，就连常年身上比正常人温度都要低几度的久见秋生都被他冰了一下。

　　手也好，脚也好，还是说额头也好，都冷得刺骨。这个孩子现在只有鼻尖和嘴唇上方还萦绕着浅浅的一点暖气了。

　　甚至他的下嘴唇已经成了不祥的深紫色……明明身上的和服很厚重，但是身体却已经衰竭到了产生的热量根本没有留存下来的地步吗？

　　这种时候穿再厚的衣服都是没有用的……完全不会照顾孩子啊，这些人。

　　诡异地，曾经由于照顾幸次郎的手法太过于粗糙的缘故而被某个花街里的妈妈桑一顿狂喷的久见秋生产生了一种得意之情……大概就是我懂得比你多这种幼稚的想法。

　　他也好想得意地教训阿雾一顿，说出“你这个孩子索性别养了给我好了反正在你手里也是养死的份儿”这种话啊！（什

　　等等竟然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幸次郎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重点错）
　　（在跟花街妈妈桑学会照顾孩子的正确方法之前多次使用能力强行给孩子续命的久见秋生羞愧地挡住了自己的黑历史）

　　阿雾已经拿来了灯油，于是少年将孩子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揉搓。
　　他的动作很熟练，这让阿雾的心中生出了一些希望。

　　久见秋生觉得紫藤姬的手是真的软……不是那个萝莉控心里的软滤镜，是真的骨头太细，一点力气也没有的那种软。他悄无声息地通过掌心的链接感受着紫藤姬身上的伤势，心中有些奇怪。

　　像是咽喉感染，然后食道溃烂……并发症器官衰竭。

　　您这是喝毒药了吗？

　　久见秋生不晓得紫藤姬在重重保护下为什么还能喝下毒药，他只能把伤势往自己的身上硬挪。

　　问就是真·强行续命，什么多喝热水与药浴方子都是随口编。

　　只要我编得够快，真相帝就追不上我.jpg

　　“打开门窗让众生感受到神佛的光辉，即使是用来守护的香壶也不要留，全部送给世人。”

　　俗称开窗通风。

　　事实上这是久见秋生一直想要说的——屋子里有很多香火点燃后留下的陈腐气息，即使是他闻着尚且有些不舒服，何况于一个小孩子呢？

　　这间主屋四面的光都被其他的屋舍挡住，虽然盖得高，但是光只能从上面折下来，照亮的只有梁上绑着的那些祈福绘马。看似吉祥如意事实上……只能仰望着阳光在梁上来往的人，身处在阴暗之中啊。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阿雾没有注意到。
　　她忙着展开屏风准备药浴，并且警告地看着久见秋生：“你不要看！”

　　明明你一个少女给一个男孩子洗澡才应该不要看吧？
　　你的姬君他再怎么好看本质是个男孩子这个事实是不能变的！

　　不过真的是好厉害啊——这位紫藤姬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痛苦，真的是很厉害。

　　久见秋生觉得自己疼得要哭了！昨天的鞭伤其实根本没有好全啊！

　　但是这样的话，那些侍女与武士都不会死去了。

　　他就那样看着窗外，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少年说出“让我试一试”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临着的是什么样的恐惧。

　　虽然很害怕，但是选择去救人，心里很轻松。
　　后悔留给以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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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雾紧张地趴在浴盆边上，看见穿着厚重的和服被浸泡在药汤里的紫藤姬睫毛似乎动了动。

　　不久后，他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眼睛：
　　“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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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他救活了……
醒来又是一个全新的屑！（什
令：理论上是真·鬼迷心窍（以后变鬼也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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