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何在黑泥边反复纵跳》午时三

18、日月无声

　　“医师，那孩子的喉咙……”
　　说话的人跪坐在厢门外的蒲团上，坐在他对面的人则提笔正写药方。

　　虽然被称为医师，这人却似乎并不到能被称为‘医师’的年纪。他看上去有些太年轻了，故而显得似乎没那么可靠——事实上好像也正是如此。

　　“啊？”
　　他拧眉思索了一下，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不痛不痒地回答道：“——那个啊！是天生的哑疾，治不好的。”

　　“那、那您在写什么药方？”
　　带着孩子来看病的人吃惊地问道。

　　“风寒啊。”
　　这年轻的医师答道：“难道你不是为了治疗自己的风寒所以才来看诊吗？”
　　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在已经写了半张纸的药方上又补上了几行字：“风寒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时间久了会变成肺痨的。”

　　带着日月丸前来看病，没想到自己被开了一张药方的久见秋生：“……”

　　“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不妨就让它继续这样下去吧。”
　　他一边搜肠刮肚地思索着婉拒的措辞，一边不禁再次不死心地询问道：“那个，真的没有办法吗？或许——”

　　久见秋生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正坐在庭院中、抬头仰望飞鸟的日月丸身上，略有些担忧地蹙起眉。

　　“什么？”
　　似乎是这样奇怪的‘婉拒’措辞听上去实在太蠢，所以年轻的医师露出了一副不爽的表情：“喂。如果不想要自己的命了的话，就不要找我治病啊。我说、不要因为我愿意给你们这种穷鬼治病，就小看我！”

　　然后他大概是意识到久见秋生不是来治疗自己的风寒的了，没好气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把已经写了字的半截纸裁下来，珍惜地收回了没有写字的另一半。

　　“对不起！”
　　久见秋生回过神来，连忙道歉：“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唉。”
　　再次经历了一场失望的他此时实在没有心力解释，终究只是自暴自弃地叹了一口气。此时距离他从猫又手里救下日月丸、并带着他和自己一起讨生活，已经过去大概两个月了。

　　从“一个人独自生活”变成“带着一个小东西一起生活”的过程中，由被实锤为‘妖魔’的久见秋生与被称为‘鬼之子’的日月丸组成的小家庭，在彼此磨合时毫无疑问遭遇了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故。

　　如果不是那件事，或许这些‘事故’以后还能拿来当做‘故事’讲述吧？
　　然而，偏偏出现了那件事。

　　……

　　“算啦，也有我的过失之处。”
　　年轻的医师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很快：“毕竟也是我没有仔细听明白你的意思。”

　　然后他目光顺着久见秋生刚才的方向望过去，露出了怜悯的神情：“孩子是天哑，大概会过得很辛苦吧？”

　　天哑。
　　这个、这个词。

　　“不，日月丸很好。”
　　久见秋生说。

　　年轻的医师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这个少年——不，更应该说是男人、在和他开玩笑。但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

　　“好吧。”
　　他没有反驳，只是略显不自然地耸了一下肩。而后他把写有药方的那半张纸叠起来，放到久见秋生的膝盖上：“我是说风寒。那玩意如果放着不管、然后一路严重、到最后变成肺痨的话，真的会很难办的。”

　　“……多谢。”
　　这次久见秋生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他把那半页药方仔细地收到了怀里。不过他很清楚，对于自己怪异的体质，这张药方多半也不会起什么效果：
　　如果一封药能把妖魔变回人，那才奇怪呢。

　　“既然拿到药方了就快走吧！”
　　看到他收下了药方，年轻医师的神色变得好看了一些。但看了一眼天色后，他很快就不耐烦地开始赶人：“我未来可是天下第一的医师，如果下次再不是为了想治好自己的病而来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的医术修行了。”

　　“实在是抱歉。”
　　久见秋生苦笑起来。

　　“这倒不算什么。”
　　在所有久见秋生带着日月丸求诊过的医师中，这位医师还算是脾气很好的那一类。（毕竟带着天哑上门询问有没有痊愈的希望，某个意义上实在是很像挑衅……）不过他也是唯一一个粗心大意到根本没听清楚久见秋生问的是什么，就自顾自地给久见秋生开了药的糊涂医师：“药方我不要钱……对了，如果你不认识字的话，可以到城下町辅街东起第三户、门口挂着蓝色祈福绘马的那家药草铺去。那家是绝不会骗你的。”

　　“真是多谢医师了。”
　　久见秋生认识字。但正如那张药方一样，他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然后打起精神去唤日月丸离开：“日月丸，走咯！这里是[秋]——”

　　两个月的时间并不足以让日月丸听得懂所有的话，但是他对自己以及久见秋生的名字、秋、反应很明显。
　　在久见秋生没有意识到日月丸是‘天哑’之前，为了方便日月丸呼唤他，曾像是父母教孩子念爸爸妈妈一样，教他念自己简化的名字‘秋’——这件事因为日月丸是天哑当然就没有后来了，但日月丸却记下了‘秋’的音调。

　　他本来十分安静地坐在药碾边的石磨上，听到久见秋生的声音却准确地回过了头，然后从石磨上跳了下来，对久见秋生伸出手。随着他原本的动作，原本落在他身边的鸟雀都振翅飞去。

　　久见秋生从善如流地把他抱到了货箱上，然后把货箱背起来：日月丸先是扯着货箱的绳结，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做了什么，又把手放在久见秋生冰凉到几乎失去知觉的耳朵上。
　　他的手是温热的，指尖有点发红，像是刚刚搓了很久。

　　“唉……日月丸，这位医师先生也说没有办法呢。”
　　忍着鼻间的酸涩，久见秋生尽可能用还算活泼的语气对他说道：“但是天下除了这座城，还有那座城、那那座城、很多很多城池，总有长于此道的医师，对不对？”

　　他更像是把这话说给自己听。

　　日月丸听不懂这样的长句。
　　他只是把手缩回来，往上哈了一口热气，然后重新把手放回久见秋生冰凉的耳朵上，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做。他不会去想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会去想如果自己把所有的热气都呼出去，会不会冻死在这个冬天里。
　　他只是很自然地这样做。

　　“下一次去青土国的国都吧？”
　　像是询问他的意见一般，久见秋生问道：“还是说去黑斐国的国都呢？青土国主出身曾为天皇宠臣的西行寺氏，应该有医术更好的医师吧。”

　　日月丸当然没有回答。

　　“而且黑斐之国虽然因为出产黄金的缘故十分富饶，但也因此治安非常混乱，多有忍者和流浪武士出没，出名的医师很少。”

　　相比起来，虽然去青土国可能会遇到猫又那家伙，但我和他之间毕竟存在束缚……
　　在进行一番思考后，久见秋生作出了决定：“还是等日月丸再长大一点，我们再去黑斐之国那边吧？只有我带着你的话，还是太危险了。”

　　那么走哪条路呢？
　　这并不难选择。

　　赤池与青土两国接壤的地方虽然不少，然而国界主要由两条山脉构成。其中，妻女山脉地势崎岖陡峭，而黑姬山脉的地势则相对平缓易行。

　　“冬季的妻女山实在太难走了，而且万一下雪被困在山里的话，可能会遇到狼。”
　　不仅如此，日月丸血缘上的亲人（虽然久见秋生不太愿意承认他们，但是他们却又的确存在着）也住在黑姬山脚下。

　　考虑到现在已经将近年关，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带日月丸回‘家’看看吧……这样想着的久见秋生作出了过黑姬山的决定：“看来今年要打扰桃之郎一家了呢！”

　　当然是不可能在寄住在吉四郎那里的。虽然阿菊夫人的被褥整洁舒适到只住过一次（半次？）就难以忘怀，但吉四郎其人实在令人生厌……阿葵和吉次郎都已经为了那个冰冷的家而过世，实在没有寄住在那里的心情，倒是怀孕的阿菊夫人顺利地生产了没有？

　　倒也不是不能寄住在江太家里。只是比起家庭结构简单，只有爷爷奶奶和妹妹的桃之郎，江太家父母一辈的兄弟姊妹实在太多。人多口杂，难免尴尬……
　　再者，桃之郎家中除了已然年老的爷爷，只有自己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丁。独挑大梁很辛苦吧？自己寄住的钱应该能帮上一些忙……

　　久见秋生就这样胡乱地想着。
　　他还想到自己最后打听到的这位医师经常给穷人治病。大概正因此他被其他医师看不起，名声不显，这才独自住在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来、城下町最偏僻的那一隅里吧？怪不得庭院里会落那么多雀鸟呢。

　　“冷吗？”
　　他想到日月丸方才在庭院里独自坐了好一会儿，尽管知道自己问了也不会听到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关切道：“冷的话把手伸到我脖颈里吧。”

　　然后他忽然失笑：
　　日月丸不正一直试着用手捂暖和他的耳朵么？

　　“我真是笨。”
　　不知为何他的心情轻快起来：“我可以缝一个暖手筒嘛。不过我缝纫不是很好…缝好后让桃之郎的奶奶帮我改改怎么样？”

　　“奶奶好像说过自己年轻时做的丸子很有名来着。”
　　他对日月丸说：“那么，带点糖当答谢怎么样？而且这样的话，你也能吃到丸子了。以前没吃过吧？”

　　因为日月丸是天哑，所以无论久见秋生说什么，都永远也不可能从日月丸那里得到回答。听上去，他简直像个一直在自言自语的疯子。

　　但久见秋生自己却知道，日月丸在听，在回答。这是不知何时起被迅速养出来的默契；比如日月丸表示认可，就晃晃他的手臂，表示否定，就扯扯他扎成马尾的头发。

　　话说自从入冬、天气逐渐寒冷以来，久见秋生的头发就变长了一截，不得不用绳结系起来了。在有一次被误认为女人后，他嫌扎在脑后太阴柔，于是就高束起来成了马尾：看起来的确不像女人了。

　　“但变得像女子高中生了啊。”
　　秋生：这究竟有什么区别？

　　倒是日月丸头发长得很慢，几个月过去还是半长不短的模样，不过脸颊上倒是多了些肉，微妙地变得很可爱。

　　反正两个新形象都震惊到了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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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花子：如果不是我心怀鬼胎，我当场就自信上前“嗨！老婆！”（bushi
ps：搞点雷人东西。
如果秋生性转的话大概会是那种堕落DK？不抽烟但是间歇性酗酒，因为微妙地有种不良气质所以大多数时候没有人去找麻烦。不过偶尔也有人很勇……就结果而言不太妙。（据说有人被踢碎了下颚骨？那种视角的话做鬼也风流吧）
对好学生比较尊敬，对主动缠上来的好学生（点名批评森某人）更是没辙，但很讨厌好学生说看不起成绩差的学生（某姬君：？？？）的话。
不过从来没有答应任何一个人的交往要求，似乎是因为家中有个高功能反社会的妹妹（性转？），但没有人知道妹妹在哪里。
经常被误认为是绮丽的少年（无论是否性转都让人迷惑的中性属性）
……
我忏悔，我又搞了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