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镜[娱乐圈]》三顾猫庐

15、一场十五镜

　　一个下午的体验课，一共是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要一直带着眼罩闭上眼，是一件十分无聊且漫长的过程，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煎熬。

　　刚开始还泰然自若的人已经待不住了，好几次摸上眼罩，犹豫着要不要取下。

　　罗连眼尖地看到，觉得时机到了，开口上课：“康德说过，空间知觉是身体的外感，时间知觉是身体的内感。当你们身处黑暗之中，大部分注意力都会集中在自己的体内的感觉。”

　　“所以你们会觉得时间过得非常非常的慢。在黑暗中，你们会因为无法感知外界而开始产生一些恐惧——对黑暗的恐惧，对未知恐惧……甚至是，你们因为无所事事，而回忆起脑海里有关黑暗的恐惧。”

　　他的声音像是有强大的吸引力，引着所有人顺着他的话去思考去想象去回忆。

　　黎婧站在一个角落，这一番话就像是轻轻叩击她脑海里紧闭的门，忍不住心脏轻微一抽。
　　她猛然摇了下头，让自己不要去想一些有的没有，靠在墙边，慢慢坐在地上。

　　罗连叮嘱道：“时间才过去了两个半小时，你们还有的熬。记得不要摘眼罩。不然评分会很低。”

　　许多人想要摘眼罩的念头压了下来。

　　黎婧皱起眉头。怎么还有一个半小时，她都觉得过了半个世纪之久了。

　　双手环住腿，将头埋在膝盖处，她准备小小休息一下。

　　房间里的角落给她很大的安全感，在教室里走了十几圈的她有些累了，很快就浅浅地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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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课快要结束了，方入安背着包准备去看看情况，迎面遇上风尘仆仆的张蕴。

　　张蕴手里提着一袋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随着他的步伐时不时叮叮当当地响着。

　　“老板！”张蕴气吁吁地上前，将袋子递到方入安面前。

　　方入安伸头，拨开塑料袋子看了眼。

　　里面是五颜六色，奇形怪状，闪闪发亮的……一大堆发绳。

　　方入安：“……”
　　她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张蕴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喉结艰涩滚动一下：“不是你说要我买一袋小朋友的发绳吗？我开车去市区买了好多发绳。”

　　他如同献宝一样，从里面翻出几个发绳给方入安看：“看这个，有铃铛，会丁零当啷地响。这个，有一个小星星的吊坠，老板说可以在晚上发光，神奇吧！还有这个，大红蝴蝶结发绳，现在好多小孩子都喜欢，可火了……”

　　一句一句地话从他的嘴里蹦出来，炮语连珠，让人根本插不进话。

　　方入安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用词不当，脱口而出一个“小朋友”，让张蕴误会了。

　　她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停下来。

　　张蕴立即闭上了嘴。

　　方入安轻轻叹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说着张蕴抹了一把汗，“我的孩子都是俩小男孩，没机会买这种小女孩用的东西，今天也算是过了把瘾。”

　　并不是很喜欢孩子的方入安无法体验他言语之间的快乐，只是轻点了头，说道：“我去罗老师那边看看，你今天就下班回去休息吧。”

　　“好的。”

　　方入安就这么提着一大袋子的发绳走着，里面的小铃铛响了一路上，身边路过的酒店工作人员都好奇地望向她。

　　可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清清淡淡的模样，和那清脆可爱的铃铛声，完全不是一一个风格。

　　走到教室门口，先是抬头往里面看了眼里面的情况。

　　教室四处都坐着人，罗连站在讲台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说道：“还有一分钟就要下课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忽然间学员们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身体明显放松下来，在没有之前那样紧绷着。

　　方入安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视线扫过周围，最后锁定在一个小角落里。

　　黎婧就窝在小角落里，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个打瞌睡，小脑袋蹭在墙上一滑一滑的，饶是这样别扭的睡姿，她也没有醒来。

　　罗连看见方入安，放下保温杯，拿起初评级的资料走过去递到她的面前。

　　方入安侧头，低眸阅览，拿起手机拍了个照。

　　快要下课之前，罗连嘱咐道：“摘下眼罩之后不要急于睁开眼，不然对眼睛有很大的刺激。先闭着眼休息，直到感觉眼部刺激渐弱，才可以慢慢地睁开。”

　　各位学员都像小鸡啄米一样猛点头，纷纷摘下眼罩，闭着眼平复。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睁开眼，起身活动活动，随后和罗老师方导打声招呼便离开了。

　　高扬扬站起来在人群中央没看到黎婧，可又急着上厕所，抿了抿嘴拿起包先离开。

　　这么多人离开的脚步声以及教室里回荡的喧闹声都未能吵醒黎婧，可见今天她有多累。

　　方入安朝落单的黎婧走去，手里的塑料袋叮叮地响着，被她放在黎婧身前。

　　“醒醒。”方入安伸手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下课了。”

　　黎婧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呲溜一下把即将流出嘴角的口水咽了回去。

　　睁开了眼可眼前一片漆黑，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上课，急忙伸手取下眼罩。

　　下一刻四周刺眼的光线扎入她的眼眸，瞬间温热的眼泪就漫了上来，让她难受地闭紧眼，嘶着倒吸一口冷气。

　　方入安连忙抬手按住了她的眼睛，手心很快就被她的眼泪濡湿。

　　“先别睁开。缓一缓。”

　　黎婧愣住，迟疑地说：“方导？”

　　“嗯，是我。”

　　黎婧顿时有些无措，眨了下眼，被泪水濡湿成一绺一绺的睫毛扫过方入安的掌心，惹得方入安另一只手无意识蜷缩了一下手指。

　　“我现在先松手。”方入安轻声说，“你先闭好，等会儿再睁开。”

　　黎婧乖顺地点了点头：“好。谢谢方导。”
　　这一天下来，她都记不清自己对方入安说了说少次谢谢了，想到这就忍不住纠结。

　　从面试到试镜再到现在，方入安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只深谙人心的老狐狸，眼睛和狐狸一样狭长，时不时闪着狡黠的光，一眼望过去便能知道别人心底在想什么。

　　黎婧皱了皱鼻子，并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感觉。

　　直到眼睛对光线不再敏感，黎婧这才揉两下眼睛，缓缓睁开眼。

　　视线模糊间，她看见眼前的方入安，盘腿坐在自己的身前，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自下而上地盯着自己。

　　不知道看了多久。

　　身后的黄昏时的余晖就洒在方入安的背后，铺满了整个教室的地板，即便是背着光，那双眼睛都发着亮，微微眯起来，像是四周所有的光芒都藏到了她的眼底。

　　像只老狐狸。

　　黎婧一时间脑袋有些空白。

　　“上课打瞌睡。下课了都不知道，你觉得就凭这个表现，你这堂课初评级会是第几名？”方入安声音淡淡的，如同拂过水面的风。

　　霎时间黎婧脑袋不空白了，满脑子都是排名。

　　“我……”她颤抖着声音，试图解释，“我不是故意睡着的，我是中午看书去了，没睡觉，才犯困的。”

　　方入安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只是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可还是得理不饶人地说：“这是你偷懒的借口，不是理由。”

　　黎婧丧气地垂下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方入安低头掏出手机，将这堂课的初评级发到群里面。

　　黎婧的口袋一震动，她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点开群聊，再点开图片。

　　心如鼓擂，紧张地直咽口水。

　　“第……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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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嘤！这一章足足两千五，十分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