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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不甘 (纪文安 番外) ...

  •   安和暖和陆寻北结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刚谈了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做下来,足够公司吃两年。

      原本是值得开心的,可是媒体上关于他们两个人的婚讯大张旗鼓,他从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饭局。

      车厢里面的空间十分的狭窄,尽管开了窗,但是那一口一口的烟一下子就将整个车厢都盈满了尼古丁的味道。

      有些呛,让人十分的难受。

      他坐在那里面,想起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安和暖的时候,她还不叫安和暖,她叫林真。

      他第一眼就看到跟老师一起进来的她了,浅蓝色的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显得高挑又单薄。

      头发被她梳起来扎在脑后,马尾刚好扫到她校服的后领,她一走一动,一张脸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好看得有些过分,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化了妆。

      后来他们高中的时候考到一个学校,他上学第一天他就碰到学校里面的小混混给她递情书。

      她似笑非笑地将情书扔回去问那人“配吗”的时候,他就站在那人的身后。

      如今回想起来,那话倒像是跟他说的一样。

      十六七岁的他最是高傲的时候,情书和追求接连不断,曾经他也收到过她的情书,可是林真说,那不过是她和别人打的一个赌,赌她能不能在一个月内追到他这个男神。

      林真的话就像是大冬天兜头淋下来的冰水,那些隐秘的高兴变成了屈辱的不堪。

      他甚至有点不想承认,自己喜欢这样的一个女生。

      后来他又断断续续碰到过好几次她被人告白的情景,只手她不再问那些人配不配了,她只是将情书还给对方,然后风情万种地笑着跟别人说“学习为重”。

      学习为重。

      可是后来她却和别人在一起了,听说是S市□□的外甥。

      那个男生他见过,长得确实很好看,只是人也花心,安和暖不过是他和朋友之间的一个笑话罢了。

      林真给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感觉,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可他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做,因为觉得不值得。

      后来没多久,林真说他们分手了。

      高中毕业聚会的那个晚上,他喝得有点多,意识介于半清醒之间,他看着她跟那些男生谈笑风生,他妒忌得发狂,然而她一个眼神打过来,他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立场。

      他还记得那一晚的海风很轻,记得自己跌得撞撞地爬上了礁石,记得自己摔尽了海里面,记得有人跳了下来扯着他往岸边走,记得那温软的唇。

      但他彻底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人是林真。

      一身海水的林真抱着他又哭又笑,说着许许多多他听得懂却又好像听不懂的话。

      回到别墅里面的时候,安和暖已经换了一条裙子了。

      她的裙子其实很朴素,但是她的长相注定让她朴素不了。

      后来林真告诉他,因为他没有回应安和暖的追求,让她丢了面子,所以安和暖将他推进了海里面,如果不是林真觉得不对跟着,他估计已经葬身大海了。

      那一刻,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冷。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喜欢的是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再后来,纪家危机,安和暖和林真两个人的身份被发现,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起来就像是个梦一样。

      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安和暖似乎还挺高兴的。

      他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也还是挺开心的。

      不管怎么样,她总归是他的。

      可是林真的一通电话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她怀孕了,孩子自然不是他的。

      安和暖和林真两个人之间的斗争已经很多年了,他一直冷眼旁观着,如今安和暖大获全胜,他以为她已经满足了。

      可是她不满足,她找人□□了林真。

      他不知道怎么听完那一段录音的,她的声音那么熟悉,他做梦的时候都梦到过。

      可是在那录音里面,却又那么的陌生。

      “林真,哦不,安小姐,你现在满意了吗?”

      “满意?我不满意,林真,你怎么就笃定我这么轻易放过你呢?”

      “可是这跟纪哥哥有什么关系!我和你的恩怨,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喜欢纪文安吗?你喜欢他,这关系,就大着了。”

      由始至终,他只是她戏剧里面的一个角,还是个连台词都没有的角色。

      其实他也怀疑过的,毕竟结婚之后的安和暖对他太好了,她好像收起了所有的锋芒,不管他如何,她总是能够笑盈盈地对着他。

      可是林真死了,死在了安和暖的跟前,死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

      后来的三年,他过得从来都没有过的疲倦。

      他自认自己从小接受素质教育,但是面对着她,那些伤人刺耳的话,总是忍不住说出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愤怒,或许是不甘。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却又无能为力改变这个局面。

      很多次,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也曾经自欺欺人地心软过,然而午夜梦回,他总是能想起林真死之前在电话里面的绝望。

      他不爱林真,他知道。

      可是那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爱和不爱就能够说清楚的。

      他始终将林真当成妹妹对待,他的妹妹却被她逼死了。

      他们之间浑浑噩噩地过了之后的四年,他偶尔应酬会有一些桃色绯闻,可他从来都不去澄清。

      因为他看到她眼底里面压抑的愤怒,自己居然会有种隐隐的快感。

      S市里面隔三差五就有他们感情不和,貌合神离的新闻,有些夸张的媒体还传言他们已经协商离婚了。

      他想过很多种结果,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和她离婚。

      安和暖提出离婚的那一天,S市正下着绵绵的春雨。

      时隔半个多月没见面,她直接从外面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跟前的几个高层显然都愣了一下,她却不为所动,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不冷不淡地扔了一句“你们先聊”,然后就闭眼假寐了。

      他没有让高层离开,当着她的面继续谈了两个多小时。

      人都走了之后,他刚想叫她,她已经睁开眼了,低头就从包包里面翻了离婚协议出来,然后递给他:“离婚吧。”

      她的语气很淡,眼神也很淡。

      “安和暖,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这么些年,她虽然没有提过离婚,却也玩弄过不少的把戏,他都已经看腻了。

      可是她却跟他说:“明天民政局,九点,不见不散。”

      说完,她就走了。

      她等了两个多小时,扔下这么两句话,然后就走了。

      离婚的那一天,天气很好,他其实只是想看看她又想玩什么把戏,可走出民政局的时候,他却有些失措。

      她真的跟他离婚了。

      他们两个人,针锋相对了五年,在这一天画上了句号。

      他忍不住伸手拦住了她:“为什么和我结婚?”

      听到他的话,她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当然是因为爱你啊。”

      “那为什么和我离婚?”

      她拉开他的手:“你觉得,除了不爱你了,有什么原因能让我放弃的?”

      除了不爱你了,有什么原因能让我放弃的?

      她说完,抬腿就上了自己的车,没有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车,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她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

      李承言问他,安和暖做错了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这还用问吗?

      她拿着他的真心踩在脚下,甚至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想将他推进海里面杀死。

      她做错了什么?

      可是他却没有说,她再不好,他还是爱她的。

      离婚之后他们又遇到过几次,他看着她和赵文婷两个人针锋相对,恍惚好像回到了她和林真你争我抢的时候。

      她在欲擒故纵,先破后立!

      安和暖还是安和暖,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忍不住了,他看不得她在别的男人跟前笑。

      卢建成绑架她的那一天,他看到她抄着椅子就冲上去的时候,胸腔里面烧着从来没有过的妒忌。

      然而警铃大作,他幡然醒悟。

      他不能让她轻而易举地得逞,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条命。

      可是后来,她就真的走远了,越走越远。

      她就那样将他扔在了原地,自己一个人往前走,让他困在那些往事里面。

      看到她的日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抖的,恐慌从脚底蔓延上来,他站都站不稳。

      一路上,他开车的手都是发抖的。

      她喜欢他是真的,推他下水的是林真,救他的人是她,就连联姻,她也只是为了嫁给他。

      而林真所谓的逼死,也不过是她不甘而自导自演的最后一场戏。

      她是被□□了,只不过是她想给他下药,却不曾下错人了,结果被人□□了。

      由始至终,最大的恶人是林真,最无辜的人是安和暖。

      她从十六岁的那一年喜欢上他,二十三岁的那一年嫁给他,二十八岁的那一年和他离婚。

      他突然不敢跟她对峙,她也没有给他对峙的机会。

      她承认得干脆,一如既往,然后就将那笔记本烧了,他想捉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捉不住。

      再后来,他看着她走向陆寻北的怀里面,走出他的人生。

      他挣扎过,也蛮横过,可到头来,全都屈服给她。

      他知道,她说过的不回头,就真的不会回头。

      他们两个人之间,十五岁相识,一直到三十一岁,十六年的时间,竟然到头来,就只剩下一张离婚证。

      为了挽回她,他甚至不惜卑鄙地和安庆年达成协议。

      可是他知道,那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安家,从来都束缚不了她。

      他没有筹码,他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又不甘。

      然而再不甘,看到她站在台上走向陆寻北的笑容,他也不敢再靠近半分了。

      那一天,没有人知道他这个前夫在她的婚礼现场出现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一夜之间白了头。

      后来他断断续续听到她的消息,听说她和陆寻北的恩爱美好。

      再后来,他听说她生了个儿子,她生产的那一天,他偷偷跑到产房外面,看着她在温声细语地安慰着陆寻北。

      那一天他想,如果她过得不好,他一定会将她抢回来的。

      可是他知道,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

      安庆年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他陪在他的身边,外面流言蜚语,说他想钱想疯了,觊觎久安。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固执地守在安庆年的身边,也不过是想要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会回来的。

      她会的。

      后来她真的回来了,带着她七岁的儿子,被陆寻北牵着回来看病重的安庆年。

      他认识安庆年将近三十多年了,那一天是安庆年唯一一次开口对人说对不起。

      可是她站在他的病床前,脸上的笑容很淡:“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她刚说完,安庆年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可是他知道,他和安家的人都对不起她。

      她不是不计较,她只是,不在乎了而已。

      安庆年晚上十一点多就熬不过去了,他走了之后,将久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了他,剩下的,全都给了安和暖的儿子。

      他没拒绝,因为他知道,她不会要的,可是他总是要留下些什么,留下什么,证明她真的来过。

      很多年以后,有人问他为什么始终一个人。

      他眯着眼,想起从前,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

      因为很多年前,他曾经对不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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