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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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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暖不得不承认,陆寻北这个男人,嘴上说自己第一次喜欢人第一次追求人,可偏偏就这样,让她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反抗。
她从初中开始就有异性追求,大学的时候更是应付过好几场轰轰烈烈的表白。
就算是跟纪文安离婚了,这两年向她示好表白的人也不少,可对方在她干净利落的拒绝之后就再也没有继续了。
可陆寻北不一样,你说他逼你,事实上他又不急不缓的,礼物不送,约会不提,偶尔的几次碰面,也是在公众场合里面,最多就是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刚好顺路。
如果不是那一天晚上的那个吻,还有他无端的依赖和示弱,她都怀疑他其实是不是已经将追求这件事情抛开了,又变回了那个高冷不近人情的陆总。
“安总。”
听到何乐的声音,安和暖才回过神来。
她收回思绪,抬头看着何乐:“怎么了?”
“老先生的秘书说老先生昨天晚上进了医院,您要回去一趟S市吗?”
安和暖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赵秘书没具体说,只说老先生高血压似乎又犯了。”
“你帮我订一张今晚的机票。”
何乐点了点头:“好的,安总。”
安和暖上了飞机才想起来,今天晚上好像是中信的周年庆,邀请函上个星期就送到她的手上了。
那一天晚上之后,陆寻北还是跟往常一样,仿佛那个霸道的吻没有发生过一样。
倒是她,因为那个吻,已经好几天晚上都睡不好了。
她突然发现,陆寻北的耐心,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飞机降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五月份的S市晚上还有些冷,她将风衣披上,下了飞机之后就直接往机场外面走。
“暖暖。”
她刚走出机场,就看到纪文安了。
两个人在那一天的不欢而散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没见了。
纪文安瘦了不少,脸上的锐气比上一次她见他的时候也少了许多。
安和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纪总,我们之间并没有这么熟,你还是叫我安小姐吧。”
从前她希望他这样叫他的时候,他总是连名带姓地喊她,现在她不需要了,他倒是叫上瘾了。
安和暖嗤了一下:“其实你不用过来,我早就约好车来接我了。”
纪文安看了她一眼,“是安叔叔让我过来的。”
“家里面有司机,纪总也不用亲自跑一趟。”
她说完之后,也不再说什么了,抬腿往前走。
纪文安看着她的背影,很多话想说,可最后也只是抬腿追了上去。
“你和陆寻北在一起了?”
前面是红灯,沉默了一路,纪文安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安和暖偏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可是眼神里面的意思十分的明显。
“安叔叔可能不会同意。”
听到他这话,安和暖才嗤了一声:“你觉得,他同不同意,对我而言,重要吗?”
不重要。
纪文安脸色变了变,有些白,可是安和暖脸上的笑意却像是银针一样扎着他的眼,他不敢继续看,收回视线,看着挡风玻璃前面。
前面的绿灯亮了起来,可是纪文安还是没动。
安和暖偏头看了他一眼:“绿灯了。”
这时候,他才发动了车子。
接下来的一路,车厢里面一直沉默。
车子直接就停在了医院门口,纪文安先下的车,但安和暖没等他过来,就已经自己推开门下了车。
将近凌晨,医院里面安静得很。
安和暖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安庆年的秘书了。
她抬腿走过去,挑了挑眉:“赵叔叔,我爸怎么了?”
“纪总。”
赵秘书跟纪文安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先生昨天晚上饭局上吃了海鲜,医生说他海鲜过敏。”
安和暖皱了一下眉:“严重吗?爸爸不是一向都没有海鲜过敏的吗?”
赵秘书看了一眼病房里面已经睡着了的安庆年:“小姐不用担心,先生送医及时,并无大碍。”
“高血压是怎么回事?”
“前天先生和北亚的吴总吵了起来,高血压上来了,不过已经控制住了。”
安和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着赵秘书:“辛苦你了,赵叔叔。”
“小姐,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家吧,先生已经睡着了。”
安和暖倒点了一下头:“那我先回去了,赵叔叔也回吧,有什么事,让护工按铃就好了。”
安庆年这个情况,也不会有什么突发的事情。
安和暖匆匆赶回来,倒是没想到安庆年不过是海鲜过敏。
她侧头看了一眼纪文安,“纪总最近也挺忙的。”
她说着,轻笑了一下,抬腿率先走了。
安和暖没回安家,回的是自己以前住的公寓。
她那公寓每个星期都会让家政上去打扫一次,所以就算大半年不住人了,这会儿入住也没什么问题。
“你不回安家?”
听她报了地址,纪文安皱了一下眉。
“我就回来一晚,回哪里有什么区别?”
纪文安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败下阵来:“随你喜欢吧。”
车子刚到公寓楼下,安和暖就已经将安全带解开了。
她推开车门,下车前偏头看了一眼纪文安:“谢谢。”
“暖暖。”
纪文安下了车,显然是有话说。
安和暖没回话,她看着站在自己公寓楼下的男人,有些失神。
纪文安显然也发现了陆寻北,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抬腿走了上去:“陆总,久仰。”
陆寻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久仰。”
他说完,偏头看着安和暖:“有点饿。”
他明明是在陈述事实,可是安和暖却无端听出了几分委屈。
她刷了门禁卡:“胃疼吗?”
“有点。”
安和暖不满地皱了一下眉:“药带了吗?”
“来得急。”
意思就是没带。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一边聊着一边往里面走,纪文安脸有些青,不甘心地又叫了她一声:“暖暖,我也有点饿。”
听到他的话,安和暖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指了指门外:“那边十米左右有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区别待遇已经很明显了。
纪文安的脸色顿时就白了下来,而陆寻北已经进了电梯里面:“门要关了。”
他面无表情地的样子把安和暖逗笑了,没再跟纪文安说什么,抬腿进了电梯。
电梯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安和暖靠在电梯壁上,看着跟前的陆寻北,脸上的笑意已经淡了许多:“陆总怎么过来了?”
他脸上有些疲惫,看着她的脸色难得有几分变化:“我说实话你会生气吗?”
安和暖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就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想你。”
他说话一向都是冷淡得很,“想你”两个字说出来也听不出半分的起伏,可偏偏又能力压千军。
安和暖脸色变了一下,转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她就知道他能问她会不会生气,语出一定惊人。
可偏偏人家说情话的时候深情款款,他说情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却让人无从抗拒。
安和暖这张嘴就从来没有输过任何人,可碰上陆寻北这样的,她是真的话都不敢多说了。
幸好,这时候电梯门开了。
“到了。”
她说了一声,然后抬腿就往外走。
陆寻北跟在她的身后,也没说什么。
大半年没回来了,开门的时候能闻到很大淡的香薰味。
安和暖换了鞋子,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有些头疼:“我家里面没有男士拖鞋,这是我的备用拖鞋,你将就着穿吧。”
但是显然,她的备用拖鞋陆寻北根本将就不了。
安和暖看着他那双脚拼命挤进自己那双女士均码拖鞋里面,忍不住就笑了:“我下楼帮你买一双吧。”
“我去。”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重新穿上自己的皮鞋。
安和暖想了想:“那我给你煮面,楼下就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她说着,将门卡递给他。
“嗯。”
陆寻北下楼的时候,纪文安还没有走。
两个男人狭路相逢,纪文安怔了一下,以为陆寻北是被安和暖赶下来的,不禁嗤笑了一声:“看来陆总的待遇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去。”
陆寻北一贯都不喜欢跟别人扯皮,可现在,他却停了下来,看着纪文安:“我下来买拖鞋,她在给我煮面。”
比起刚才纪文安讥讽又不屑,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半分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可偏偏就是这样平平的语调,没有炫耀,也没有得意,却狠狠地打了纪文安一个巴掌。
他说完之后就进了便利店,出来的时候,纪文安已经走了。
安和暖刚煮好面就听到铃声了,她关了火,出去给陆寻北开了门。
视线落到他手上的那一袋东西的时候,她脸难得有些热,可嘴却忍不住揶揄:“你倒是记得买别的。”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在自己家过夜,所以根本就不会有备用的衣服给陆寻北穿。
陆寻北换了拖鞋,神色坦然地拿着袋子往里面走:“面好了吗?”
他放下袋子,看向她。
安和暖是怕了他了,进厨房装了两碗面,一人一碗放在餐桌上。
陆寻北已经洗好手出来了,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还挺快的,但是动作并不会让人觉得粗鲁。
大概是人长得好看吧。
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安静地吃着面。
吃完面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安和暖打了个哈欠:“那是客房,里面有浴巾浴袍。”
她说完,将碗筷收拾进厨房放到洗碗机里面。
出来的时候,陆寻北还坐在餐桌上,见她出来,直直地看向她。
安和暖抿了一下唇,突然想抽烟。
她也没有为难自己,从包包里面拿了跟烟出来点上,靠在沙发上隔着四五米的距离看着他:“纪文安你应该认识吧?”
她说着,抽了口烟,一边吐着烟雾一边说道:“他是我前夫。我从十二岁就开始认识他了,十六岁的时候喜欢他,然后二十三岁的那一年嫁给他,二十八岁那一年和他离婚。”
“现在,我三十一岁了,有过一段五年的婚姻和无疾而终的单恋,这样的我,陆寻北,你确定你还要吗?”
大概是被安庆年激怒了,她说这些话,自嘲又自弃。
男人起身向着她走了过来,停在她跟前半米的距离:“女士烟好抽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不好抽。”
她只是心烦。
“哦,那我尝尝。”
说着,她手上的烟就被他拿走了。
安和暖看着他认真地尝了一口,然后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确实不好抽,以后都别抽了。”
他说着,俯身就将那剩下的半根烟摁灭在烟灰缸上面,然后才重新直起身看着她:“安和暖二十八岁认识陆寻北,三十一岁和他在一起,三十二岁会和他结婚,八十岁的时候和他一起变成白头发。”
“你觉得这样的人生怎么样?”
他低头看着她,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说笑,偏偏又笃定得仿佛是真的一样。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他却突然之间笑了一下:“我觉得很好。”
下一秒,他就被她伸手拢入怀里面,然后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
安和暖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烫,刚才吃的面好像要反上来一样。
“你想哭吗?”
她差点就没忍住哭出来了,却不想他冷不丁问了她一句。
安和暖回过神来,红着眼睛抬头看着他:“我不会哭。”
就算眼睛红了,就算眼睛烫了,她也不会哭的。
“哦,那你掉掉眼泪,我想尝尝是不是甜的。”
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眼角一挤,眼泪就从眼角掉下来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去擦掉,他就低头亲走了,“咸的,以后还是不要哭了。”
人前,她从来没有哭过一次,可是如今,他三言两语,她就被他弄得控制不住。
眼泪掉了一滴之后,之后的就完全像绝了堤一样。
他将她摁进胸口,“这是最后一次。”
“好。”
她终于忍不住,闭上眼在他的怀里面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