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随笔集合》落落五千

5、我于地狱之所见闻

　　我于地狱所见
　　我下地狱了，罪名是无知。我不明白为何无知算罪过，但我在死后却是被阎王拉到了他的面前，他对我的判决是“无知”。
　　“我哪里无知？无知又罪在何处？”
　　阎王张着他那血盆大口对我说道，“无知是世上最大的罪过，你因无知害了多少人你可知道？”
　　我摇了摇头，对阎王说道，“我不明白我罪在何处，我又害了什么人。”
　　阎王瞪大双眼，仿若一双铜铃，能用眼震出声来。我害怕地退了两步，只能承认到我的罪过。“小人的确有罪。”
　　阎王摇头，说道，“你罪二，撒谎。”
　　的确，刚刚在情急之下我撒了慌，我实在害怕那位阎王的面貌，他令我感到恐惧。
　　他接着又冲我说道，“你罪三，怯弱。”
　　是的，阎王说的没错，在刚刚看见阎王的那时起，我心中就产生了不可抗拒的恐惧感，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面对这样一个怪物我怎么可能不怕。
　　阎王拉上了一个人，我回头看，那个人我很熟悉。

　　他是一个□□犯，曾经□□过幼年的我。我看见了他，心中的憎恶便不可抑制地涌现了出来。阎王拍板怒吼一声，“你罪四，憎恶。”
　　我急得大声喊道，“我怎么可能不讨厌他，他曾经□□过我！”
　　阎王摇头说道，“憎恶是一种负面的情感，一个良善之人不应当拥有。”
　　可他曾经伤害过我，我为什么要选择原谅？还是说非要我选择了原谅我才能够上天堂？我的脑中一片浆糊，听不见阎王在说什么。他的嘴型告诉我他又宣布了我第五项罪名——“小肚鸡肠”。
　　是啊，我就是小气，便是下地狱我也不肯原谅他。我发了疯一样地推开了压住我的护卫，指着那个□□犯说道，“那他呢！他犯了什么罪？”
　　阎王摸着胡子说道，“他呀，他的罪名比你轻一些。”

　　“什么罪？我搞不明白，为什么加害者的罪名会比受害者轻。我不明白，阎王，你公正无私，你告诉告诉我。”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不解与疑惑充塞了我的心灵。我明白此刻我的罪又多加了一等。
　　阎王缓缓开口道，“他的罪只有一个，那边是隐瞒。”
　　“他撒谎怯弱憎恶都没有吗？”
　　“没有”阎王说道，“他诚实地表现了他对你的欲望，他不畏惧法律伤害了你，他对你没有憎恶。”
　　“那他对我的伤害不能算作一项罪行吗？”
　　阎王回答道我，“不能算，因为你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恶人，你身上充满了对他人的厌恶与仇视，所以他对你伤害充其量只能算作你的报应，而不能算作他的罪行。”
　　“那好！”我站了起来，问道阎王，“那你给我说说，他所谓的隐瞒是怎样的罪！”

　　“他娶了一位小学教师，伤害了几个如同你一样的恶人，但是他对那位教师隐瞒了他的所做。这是他唯一的罪名。”
　　在阎王宣判完他的罪名之后，我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我明白了我最深的罪。
　　我瘫倒在地面，双手捂住了脸，将自己的罪行宣判，“我最大的罪名在于不去揭发他，让他去伤害到了别人。我懦弱，我害怕将他的所做揭发我也会身败名裂，我憎恶，我憎恶着与他有关的一切，却没料想他的妻子也是受害者，我无知，以为我将过去隐瞒，一切就会照常。可我还是犯下的如此的滔天大罪，我没有去揭露一个□□犯，我失去的勇气，促成了别人不可磨灭的伤痕，如此的我，罪无可恕。”
　　我缓缓地伸出来了手，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十恶不赦，理当处死。
　　可我却在呼吸不能时，看见了那人与阎王眼角一丝胜利的目光。

　　我明白了，这才是他们审判我的目的。他们要我去死，他们要我自己毁灭自己。当我意识到自己罪孽之时，我将自己摧毁。
　　一个个恶人得以轮回，一个个好人死于自己的负罪感当中。地狱将成为伪君子与恶魔的地狱。
　　我笑了一声，站了起来，伸出了我的食指指向那位阎王，怒骂到他，“阎王，你假装公允实则利欲熏心！我哪里有罪，我所有的罪不过就是你强加于我身上捆住我的枷锁，我怯懦，可我不对罪恶怯懦，我憎恶也是对罪恶的憎恶！你们将真正犯下罪的人轻轻放下，却对遭遇伤害的人用放大镜找她的过错，将十恶不赦按在无辜者的身上，让真正的恶人得以脱逃。”
　　阎王听见我的话，青色的脸也出现了恼怒，他喊我住嘴，叫他的小兵围追我，他们拿尖刀穿过了我的身体，拼命地叫我住嘴。

　　可是我不能真的住嘴，我想说话，你们凭什么叫我住嘴？仅仅是因为我说了一些实话，戳破了那层虚伪的面纱？可我现在要是住嘴，我才将真正变得罪无可赦。阎王大声喊道我，“疯子，疯子，打下十八层地狱！”
　　我身上的伤口在不停地流血。
　　我的五脏六腑都渗出了血，我将魂飞魄散，不存于天地。可是我现在不怕了，因为他们在害怕我，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如我一样，揭穿地狱的阴谋。
　　我从来不渴望上到天堂，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天堂。我缓缓地闭上了眼，让死亡攀登上我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