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沦陷》芝麻流心馅

16、沦陷·照片

　　文化祭正式演出，全校按次序走入剧院坐好。
　　在黑压压的人群包围下，舞台金灿灿。
　　穿着礼服的男女主持深情地报幕，“接下来请欣赏高二十一班的《梁祝》。”

　　张唯然顿时从座位上弹起，激动地看台上的表演。
　　蒋琳饰演的英台披着红色古典嫁衣，独自走到舞台中央，步履倾城，有一种柔弱无骨的美。
　　灯光暗下，白衣清秀的梁山伯出场。

　　奇怪？怎么不是梁康！
　　张唯然急忙环顾四周，准确在观众席里锁定住了梁康。
　　他端坐在人群中，远远的，神情莫测。

　　梁康竟然没有演。
　　宛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张唯然失望地靠在椅背上，再没有心情看下去。

　　这场《梁祝》故事情节改编得颇有新意，陌生的同学们在听小提琴独奏的同时，也观摩了一场别出心裁的古装偶像剧，结束时他们没有丝毫吝啬自己的掌声，纷纷叫好。
　　这时有导演到后台寻找这个节目的参演人。
　　“梁祝等一下，先别走，导演找你们。”

　　高二11班只好全体留下，立刻有个戴眼镜的胖子走到后台，他站在同学们当中寻找了很久，终于在最后一人的面孔里得到了答案。
　　“你的气质很特别，有没有兴趣加入演艺圈？”胖子操着港普说。

　　同学们面面相觑。
　　看完这幕戏，导演要问的不是美丽的祝英台，也不是儒雅的梁山伯。马文才虽然嚣张可爱，演的很有个性，却和导演的目的无关。
　　他要找的是能演电影男主角的人。

　　穿着戏服的同学们纷纷识趣地闪开，人群中央，徐季扬坐在椅子上，漠然地看着导演。
　　仿佛事不关己。
　　也许是被梁康同化了，徐季扬直接回绝他，“我不想当演员。”

　　导演惋惜地说，“哦，你不再考虑下吗？”
　　徐季扬被打动了，他也诚恳地说，“如果可以，我更想像你一样当导演。”

　　11班并没有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都认为徐季扬是随便说说回绝而已。
　　毕竟他的成绩也很不错。

　　文艺汇演结束后，关于节目的话题没有持续很久，全校又都陷入紧张的期末复习中。
　　高二下学期马上就要到了。

　　顶着寒风，张唯然走进了市图书馆。
　　这个寒假过得太快了，她还没把作业写完，更别说再抽时间复习各科。这次期末她把数学考得很差，即使语文和英语已经有比较高的分数，总分名次依然不理想。
　　图书馆里的自习室学习气氛高涨，这么早居然已经坐满了人，张唯然只好蹑手蹑脚地走进阅览室，想找个光线好的位置看书。

　　穿过书丛，张唯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英俊的脸颊，是梁康！
　　他正在低头看书。
　　今天真幸运，居然能遇到。
　　张唯然高兴坐下来准备和他打招呼。

　　书包还没放好，桌上的素描却先吸引了她的注意。
　　纸上是一副古建筑图，每根线条都画的极其清秀。
　　高高的楼阁淡雅隽永，远处是天空江阔。
　　他还在留白处用凌厉的笔锋提写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张唯然在心中喃喃道，这是出自古诗文《岳阳楼记》里的一句话。
　　意思是，不要因为外物的好坏，也不要因为自己的得失，而感到喜悦或者悲伤。
　　张唯然再看这幅图，更觉得意境高雅，不落俗套。

　　“这是你画的岳阳楼么？”张唯然眨着眼睛问。
　　梁康才发现她来了。
　　表情没有很严重的意外，他只是松了松握笔的姿势，而后继续埋首在题海中。
　　他又不理人。张唯然噘嘴，把书包放在背后，也摊开作业本。

　　然而被梁康冷漠的态度打击到，她并没有心思看题目。
　　奇怪，他成绩这么好，肯定早就把寒假作业做完了，哪会在假期快结束前来图书馆补作业？
　　张唯然忍不住抬头望向对面的梁康。

　　他在看课本复习，桌上除了各科的习题，还有很多本借来的书，堆在一旁，像是来不及看。
　　放在最上面的是，《建筑学教程：设计原理》。
　　张唯然伸手拿来看，书的封面却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按住。
　　“别动我的东西。”

　　梁康眼睛没有看她，兀自把书籍靠拢到放课本的地方，然后继续复习。
　　张唯然有点难过，没有想到梁康对她的态度会这么差。

　　期末前她还为他熬夜写了很久的剧本。
　　人家最后没有演。
　　然而她也没有办法把过程告诉他。

　　张唯然倔强地抿了抿嘴，决定在梁康面前找回自尊。
　　她把寒假作业塞回书包，准备换个位置坐。

　　女生似乎很生气，把收拾的声音搞得很响，影响了周围看书的人，他们纷纷不耐烦地朝她看过来。

　　梁康把笔在手掌里摇了摇。
　　“你喜欢画画么？”
　　他突然说话，张唯然惊住。

　　张唯然不禁看向梁康，帅气的男生依然没有直视她，只是略微抬起头。
　　好半天，她心软，但又要面子，逞强地说，“我以前学过画画，但已经荒废了。”

　　梁康不经意地耸肩，他拿起素描纸，放到她面前。
　　“给你。”

　　这是在……示威，还是在讨好她？

　　张唯然不理解他把画给她的意思，但既然画的这么好看，她的手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接过来了。
　　这幅图的风格张唯然实在太心水了！

　　她欣然把纸夹在一摞考卷里，竖着放进书包，直到背好书包才想起她要换座位的原因。

　　张唯然装作不满意地说，“就这幅，你还有别的么？”

　　“你还要？”梁康这才抬头看她。
　　“嗯。”张唯然扬头，而且她还是要换位置，不坐他对面了。

　　没料到女生会对他的画作这么感兴趣，梁康沉默了一会，“我只画了一幅。”
　　终于找到可以碾压他的地方了，张唯然藏不住得意，笑眯眯地说，“不会吧，你这么喜欢画建筑，怎么就画了一幅？”
　　看她又乖乖坐好，梁康想，她果然很笨。
　　不妨再教教她。

　　“只是兴趣。”他淡淡地说，“数学比这些书更好看。”

　　天哪，她是听错了么。
　　张唯然震惊，数学已经虐她千百遍，几何、函数看起来就头疼。

　　对面的男生无所谓地拿出寒假作业，“这次布置的题目都很简单。”

　　张唯然不禁心跳加速。
　　能不能借我…抄。
　　不不不，我还是自己做吧。
　　可是不会。

　　救命，张唯然吸了吸鼻子，翻出书包里的作业本。
　　让她低头的不是梁康，而是数学。

　　张唯然可怜巴巴地看着梁康，“我还没做完，要不我还是在这做吧。”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梁康低头看课本，他暗自挑了挑眉，像是做了次深呼吸。

　　张唯然欣然地开始做数学题目。
　　没有完成的寒假作业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可怕了，遇到不会的可以问他借来看。
　　希望能趁今天把大题目都写完。

　　得抓紧时间，张唯然埋头奋笔疾书，梁康也再次投入复习。
　　他们浑然不知阅览室的书架间还站着一位同学。

　　蒋琳手心里攥着书包上的带子，久久没有松开。
　　她原本是来自习的，却不曾想看到梁康和张唯然坐在一起。
　　梁康是喜欢张唯然的么？

　　新学期，李老师安排了全新的座位表，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让大家在劳动课上换好位子。
　　张唯然紧张地凑上前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被安排在讲台左边。

　　全班唯一的单人座。
　　为什么——
　　张唯然把一摞书搬到这张新增加的位子上，郁闷地整齐摆好。

　　就因为她期末没考好么……
　　张唯然沉默地仰天，又忍不住回头望去，黑压压的脑袋，果然把教室尽收眼底。

　　按全新的座位表落座，大家在新气氛中上课。

　　晚自习下课会寝室，徐季扬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还没有熄灯，宿舍里聊天很热闹，趁没人说话的空挡，从未加入讨论的徐季扬插了一句，“这次换座位，竟然让全班最漂亮的女生坐在讲台旁边。”
　　梁康整理衣服的动作僵住了。

　　陆文远从床上弹起来，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最漂亮的女生？你是说张唯然是我们班最漂亮的？”
　　“难道不是么？”徐季扬随意地说，“不然你觉得谁最漂亮？”
　　陆文远说，“冯铮和我都觉得蒋琳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他停顿片刻，又说，“也许你是真喜欢艺术，所以审美比较特别。”
　　寝室里的男生若有所思地说，“张唯然不是漂亮，她是可爱。”
　　陆文远追问，“那你觉得谁最漂亮？”
　　“姚子越。”
　　“我同意姚子越最漂亮，陆文远你是不是傻，演了舞台剧男主角，就爱上女主角了？现在被我看出来了吧哼哼哼。”

　　“你能别说话么？”陆文远躺回床上，嘟囔着，“季扬还觉得张唯然很漂亮。”
　　大家看向徐季扬，只见他面不改色地说，“张唯然有点才华。”
　　说完开始脱衣服。
　　睡觉。

　　舍友继续讨论下一个话题，梁康把衣服挂在衣柜里，他复习到很晚回的寝室。
　　站在镜子前，梁康兀自想了一段时间，才开始洗漱。

　　今年的世博会在上海举办，学校组织全体学生去上海世博会春游。
　　虽然汽车很早就抵达世博园，各国的展馆门口却已经排起了很长的队伍。
　　排队的时候，张唯然拿起单反一阵狂拍。
　　这可是张爸买的最新款相机，专门用于报刊照片的拍摄，清晰度非常高。

　　张唯然兴奋地拉起宿舍女生一起合影，然后给每个人都设计了专属拍照造型。
　　“走，我们去那里拍吧，光线好。”
　　张唯然蹲下给黄蓓拍照。
　　自从她被调到讲台左边的位置，黄蓓也主动向何老师要求坐讲台右边的位置。
　　由于同为老师的“左右护法”，两个人的关系瞬间缓和了不少，逐渐亲密起来。

　　黄蓓摆了好几个嘟嘴的姿势，张唯然决定给她拍脸部大特写。
　　“好了好了，快来看。”张唯然开心地调单反上的按钮，一张张电子相片呈现在眼前，黄蓓凑到她肩膀上看。
　　特写效果很不错，张唯然把玩着单反说，“回去以后我就把所有照片都洗出来给你们。”
　　“好，嘻嘻嘻，谢谢唯然。”
　　“谢谢唯然。”
　　张唯然同时收获了双份喜悦，心情更好了。

　　她重新举起单反，想拍几张风景照。
　　可是镜头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晃来晃去，突然没办法自动对焦。
　　是不是坏了，张唯然有点担忧，毕竟自己不懂这个机器的原理。

　　她捧着单反转身，想去亮一点地方对焦。
　　人群中有一个帅哥闪耀地闯入她的镜头。
　　他穿着简约的白色T恤衫，清秀的站姿非常夺目，黑色的头发在风中扬起。
　　是徐季扬。

　　张唯然按下了快门。
　　这个pose好独特，像专业的模特，张唯然忍不住多拍了几张。
　　队伍向前移动，徐季扬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张唯然没有继续拍他，打开相册翻看照片。
　　背景是虚的。
　　张唯然却看的很入神，徐季扬的几张照片重点都很突出，是好照片。

　　这时黄蓓跑出队伍找她，“回来啦，马上排到我们了。”
　　“哦，好。”
　　晚上，张唯然就急忙打电话给爸爸，要求把照片都洗出来寄存在校门卫。
　　周末她如约地取到了照片。
　　“哇，这是我的么？”
　　“嗯！”

　　张唯然开心地发着照片，看到最后几张却恍了神。
　　是她不经意偷拍徐季扬的照片。

　　课间，教室里很嘈杂，女生们围在张唯然背后互相传递着照片，有说有笑。
　　徐季扬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安静地在看书。
　　给他不太好吧，毕竟没有经过人家的允许。
　　张唯然吐了吐舌，把徐季扬的照片藏到身前，悄悄回到她的单人座位，随手把照片塞到课桌里。

　　梁康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拿着水杯到张唯然附近的饮水机前倒水。
　　张唯然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自从她搬到第一排后，梁康就时常来倒水喝。
　　有时每节课间，他都会如约到这里。

　　张唯然突然有点莫名的失落，要是当时拍的是他就好了。
　　她的手放在桌肚里，下意识一滑，照片全都散落在地上。
　　张唯然和梁康同时弯腰去捡。
　　是他……
　　梁康没有表情地帮忙捡起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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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蒋琳背地里尖叫：梁康甩了主演们，还用数学作业把张唯然买通了！
梁康淡定：没错。我在卖作业赚钱。
蒋琳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