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杂货店物语》君当长乐

5、一间小破屋5

　　侧锚点人物中原中也所在的世界，是清禾解锁的第三个世界，伴随着世界一一解封，杂货店在异世界的存在感，终于越来越强烈，除了这三个锚点人物以外，终于也开始对普通人物开放。

　　这也意味着，清禾的工作变得忙碌了起来，再也不能无所事事的趴在柜台前偷懒。

　　有人进出，地板的清洁频率也跟着提高，清禾懒散，除了开启杂货店的那天，她亲自动手打扫过以外，每日的清洁事项，都由她的廉价劳动力，库洛洛·鲁西鲁来完成。

　　库洛洛很勤快，可美中不足的是，每次他来，室外都会跟着一同变换成那座巨大的垃圾山，这股恶臭味实在是熏的人不敢恭维。

　　特意被系统标注了（危）字的世界，果真不同寻常，库洛洛每日来两次，每次都是旧伤加新伤，当一个小孩子蹲在地板上擦拭污渍，肚子上还在渗血时，那场面冲击力实在太大。

　　这日黄昏，在他打扫完毕，清禾照旧给了他一袋面包后，终是没能忍住，道了一句：“你去楼上洗个澡，待会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吧。”

　　没有异意，那孩子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在清禾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教了他怎么洗浴之后，清禾便闭了店，等着他洗完出来。

　　库洛洛的衣服，说是衣服已经不恰当，只能算是一团碎布条，上面混杂着血渍污垢甚至还有呕吐物，脏到一团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

　　埋汰到这种地步，已经失去了浆洗的必要，她便翻箱倒柜的找了件短小的上衣，打算给库洛洛蔽体用。

　　流星街长大的孩子，光是活下去已经很艰难了，更不知何为礼义廉耻，洗完澡擦干，光—着—身子遛着鸟，库洛洛带着水汽的白嫩脚趾，踩着地板出了浴室。

　　这么点的小豆丁，洗白了倒是清秀的很，美中不足的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太过碍眼了。

　　招呼库洛洛走过来，对方乖巧的坐在床边，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是孩童的天真与无辜。

　　天真无辜？？？奇怪，这小子怎么转性子了？

　　心中一惊，感觉异常的清禾起了身。

　　佯装镇定的把医疗箱打开，紧接着各色的药物和道具印入了眼帘。

　　“我先帮你消下毒，杂货店条件有限，我尽可能的帮你。”

　　拿棉签沾着碘伏，轻柔的擦拭着他的肚皮，刀片割裂的伤口绽开，露出触目惊心的肉脂，带着这样的伤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清禾一时竟不知究竟该如何评价这小子。

　　看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却体格硬朗的惊人，哪怕换成是个成年男人，这会儿应当都是卧病在床，感染发热的痛苦模样。

　　消完毒后，拿出外敷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做完这些后，清禾又帮他把小肚肚缠上了绷带。

　　无可避免的会有肢体接触，尽管清禾已经很克制了，就在她缠完收尾之时，那孩子却忽然依偎进了她的胸口，而他的小手就放在清禾的背后，缓慢的摩擦着。

　　身躯一僵，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自若的表情挂不住了，清禾仍旧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可额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俨然一副老虎被摸了屁股的模样。

　　有的人若是掉进淤泥里了，便会看谁都是黑色的。

　　一把推开对方，清禾把给他准备好的衣服兜头扔下，她深呼吸了口气，勉强才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意。

　　“别把我想的如此不堪，我给你吃食，帮你换药，全是你出卖劳动力换回来的。库洛洛·鲁西鲁，我不知道你以前和现在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但只要进了我这家店，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别拿那些污秽的东西，来污了我的眼。”

　　这小子平时看着就心眼多的很，但他的真实心思，远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

　　假如说清禾真是他心中所思那般人，故事的进展将会变成，库洛洛·鲁西鲁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数年，最后终于手刃女魔头的“欢乐大结局”。

　　心中微怒，瞧见对方低眉顺眼，故作可怜的无辜模样，再多的不快都只能吞进肚子里去了。

　　尽管知晓这些都是表面，但只要一想到这小子身处何等环境，如今养成这般心思深沉的模样，清禾也不是不能理解。

　　叹了口气，她蹲下收拾医疗箱，清冷的嗓音平静的回荡在卧室里。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还得回来工作，去吧。”

　　此言一出，便是原谅他了，至此库洛洛才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清禾姐姐，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夜安。”

　　收拾好先前楚楚可怜的模样，库洛洛绽开一抹孩子特有的稚气微笑，穿好对他而言宽大不合身的衣服，这才下了楼离去。

　　——自若的好似先前从未发生过什么。

　　只是，甫一出门，他便躺在垃圾堆里打了个滚，等到衣服和自己的肌肤脏的完全看不出原样，脏的跟个泥猴子似的库洛洛，这才小心翼翼的猫着身子，往“家”的方向离去。

　　天色微醺，半边天夜幕压来，皎月叨扰世间，繁星还未来相会。

　　这个在普通世界本该读小学的孩子，却只能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藏在怀里，警惕着周围的“饿狼”，以垃圾为掩护，慢吞吞的往“家”绕。

　　不知该说那位店主大人是善良，还是愚蠢来的好。

　　流星街里藏污纳垢，尽显人性的丑恶，像他这般生的俊俏的孩子，更是某些大人物最喜爱的玩具，若想活的够久，脏污便是库洛洛最好的保护色。

　　今日清禾逼库洛洛洗澡，无异于是在要库洛洛的命，无怪乎他会想歪。

　　终于不再忍耐，墨色的眼眸夹在着沉甸甸的讽意，他朝着杂货店的方向望了一眼。

　　灯火通明的小楼，带着东方国家特有的独特韵味，与这垃圾铸就的流星街是何等的格格不入。

　　不远处，几个成年男人猫着身子从远处走来，看到这座小楼后，脚步终于停下，他们的怀中，冰凉的刀刃在月色下闪烁着凛冽的寒芒。

　　“自求多福吧，清禾姐姐……呵～”

　　低喃罢，那孩子护着怀中的几片面包，乘着月光，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所谓的家，不过是门口挡了张铁皮的垃圾窩，里面一只餐桌，在偌大的垃圾山下支撑起所有的重量，构筑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容身之所。

　　警觉的环顾了下四周，没有发现有人尾随后，库洛洛这才扒开那块铁片，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面已经钻了两人了，库洛洛一回来更是拥挤，角落里一只铁盆堆满了脏污的饮用水，而这盆水却是要坚持到流星街下次落雨之前的。

　　见库洛洛换了身行头，坐在角落里的阴郁男孩，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了某个可怕的猜想。

　　狭长的凤眼一眯，他接过库洛洛递过来的面包，狼吞虎咽的塞进了嘴巴里，一块残渣都未留。

　　莫说流星街本就食物紧缺，这面包片是他的同伴出卖身体才换来的，飞坦又如何能够浪费分毫。

　　他们住在最外围的十二区，环境恶劣。但好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强者，三个孩子才能够苟延残喘至今。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要怨就只能怨他们太弱小。

　　见他面色着实难看，早就摸透了他脑子里想的什么的库洛洛，开口解释道：“她没有那些奇怪的癖好，我今日才确信，她是真的只缺个打杂的。”

　　喉咙一哽，似是有些困顿，飞坦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而他确实也不知道说什么。

　　光是白日里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躲避他人袭击，就已经让飞坦筋疲力竭了，动动嘴唇说话的力气，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浪费。

　　十二区的居民本就是流星街最底层的蛀虫，活着实在艰辛，而除了努力活着，这样的生活实在没什么盼头。

　　“十一区街长的手下过来找乐子了，我远远瞧了一眼，就在小店埋伏着，若她能活过今夜，便是真的有点东西，到时候我再想办法，从她那里偷学。”

　　顿了顿，库洛洛垂下了眼睑，浓密的鸦睫颤颤巍巍的将眸底神色盖掩。

　　“若是她死了，我们便另寻出路，总归是有活法的。”

　　库洛洛看着瘦小，其余的两个孩子更是骨瘦嶙峋，大约只有流星街这样的深渊，才能把孩子也变成可怖的恶魔。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一直沉默着的粉发女孩终于开了口。

　　“她会活下来的，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很强，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

　　*

　　第二日，天光微亮晨醒之际，库洛洛爬出垃圾洞，再次往小店所在的方向寻去。

　　一路奔跑，不敢停留，生怕从哪个隐秘角落里窜出个人，像昨日那般，他又要负伤。

　　却也不敢直奔小楼而去，总要先探查情况再说，若是昨夜那伙人赢了还未离去，库洛洛这便是自投罗网。

　　在距离杂货店不远处的小坡上趴下，库洛洛用垃圾作为掩体，探着脑袋朝杂货店的方向张望。

　　紧接着，他身躯一僵，向来淡然的脸上，也忍不住浮起一丝惊愕。

　　却见杂货店的门口，一层血水铺成红毯，已经分不清是不是朝霞被拽下，铺在泥土上。

　　昨夜瞧过一眼的那十几个大汉，如今尸体正如小山般堆在门口。

　　须臾间，库洛洛已经明白了什么。

　　——这是杂货店里的店主大人，正式向十二区发来的警告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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