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杂货店物语》君当长乐

21、一间小破屋

　　中原中也这孩子，实在不像个混黑的，更何况身为王却活的像个奴隶，怎么看都有些过分凄惨了。

　　尤其是自己的下属一直有着挟恩图报的想法，更是在无形之中，给这位少年人套上了层层枷锁。

　　不用想，清禾都知道接下来白濑和柚杏二人，又会用那套“捡回来”的说辞，来怼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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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禾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中原中也了。

　　如此形容其实并不准确，应当是很久没有面对面的和他交谈过了。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中原中也其实很多时候都在杂货店周围“徘徊”，说是“徘徊”其实是暗中保护。

　　这样一位柔弱的女子，被［羊］欺凌污蔑，中原中也说不愧疚那是假的，可若是堂而皇之的走到店主面前告诉她自己想要补偿，又过分羞耻，中原中也做不出来。

　　所以只能选择退而求次，每一日他都会到杂货店附近转悠一圈，确认店主的安全。

　　这么久以来，中原中也甚至都习惯了，自己的“顺路”。

　　对于他的暗中保护，清禾是知晓的，之所以没有借机再和中原中也搭上线，是因为有了中岛敦。

　　反正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出入这个世界了，她又何必再自寻烦恼，去攻略什么侧锚点人物？

　　虽然这样的话很奇怪，但中原中也在清禾的心中，确确实实只是个工具人。

　　会在这里碰到对方，清禾有些意外，但仍旧在十束多多良不赞同的眸光中，选择了上前打招呼。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冲中原中也这些时日来的暗中保护，清禾对他的印象委实不错，如果碰面也直接若无其事的忽略，肯定说不过去。

　　“日安，中原君，你这是……”

　　看着眼前争论不休的少年们，清禾恰到好处的留白，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白濑不耐的转过头去，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敢打扰他们，结果下一秒，他的表情仿佛见鬼了一般，本来谩骂的词汇也卡了壳，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奇妙杂货店的店主和那个小鬼头，简直就是白濑和柚杏二人的阴影，自打那日被库洛洛折磨的不人不鬼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再也不敢靠近那条街。

　　用柚杏的话来说，“这两人就是恶魔!可怕的恶魔!”，所以到现在为止，别说报仇了，白濑和柚杏二人恨不得对杂货店的人敬而远之，最好一辈子不要碰面。

　　可谁能想，“惊喜”来的如此意外，以至于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白濑，心头突突的，心脏差点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本来还想指责中原中也忘恩负义的话，也瞬间被他抛到了脑后。

　　嚣张的二人组，这一秒完美的呈现了一个词语。

　　——安静如鸡。

　　不止是他们二人，中原中也也被吓了一跳。

　　“清禾小姐？没、没什么，只是些小事。”

　　“这样嘛，说起来，能够在这里碰到中也君也是种缘分，我和店里的员工打算在这里就餐，中也君要不要一起来？”

　　“哈？!”讷讷的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女人，没由来的，少年人忽然红了脸，就在清禾以为他会拒绝时，没成想对方却答应了下来。

　　“不会打扰到你们的话，我都行。”

　　实际上，清禾的到来，虽然让中原中也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同样也松了口气。

　　碰巧撞到白濑和柚杏二人在勒索这家店，身为羊之王的中原中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可是这二人非但没有心虚、悔改这些心思，还一直在怼中原中也，接下来如果再不阻止的话，中原中也也能想到他们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是我们把你捡回来的，中也可不要忘记了。］

　　对于这样的话，中原中也无从反驳，基本上只能被堵的死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从而败下阵来。

　　更重要的是……

　　他是人类，一二再再而三的被这样要挟，迟早也会有崩溃的那一天。

　　不能再听下去，必须阻止他们二人。

　　而清禾的到来，正巧就是他解脱的契机。

　　一听中原中也要和那个女魔头共进晚餐，白濑和柚杏二人对视一眼，说不出什么纠缠的话，匆忙跑离。

　　生怕跑的晚了，清禾的邀请名单上会增加他们二人。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自作多情就是了。

　　看到他们离开，赭发少年松了口气，跟着清禾一行人落座。

　　——兴致缺缺、心不在焉。

　　在上菜之前的这个空荡，清禾给中原中也倒了杯茶，壮似无意的道了一句：“如果相处的不和谐，也许中也君可以考虑换个环境。”

　　茶烟袅袅升起，温热的白气模糊了少年人的面孔。

　　以为清禾什么都不了解，并没有过多猜测她的用心，中原中也苦笑一声摇摇头。

　　“我可是王啊，哪有王会抛弃自己的部下，自己离开的。”

　　对于羊里的同伴，中原中也或许看不惯很多人，但是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起过将所有人抛下的念头。

　　不提白濑他们将他捡回来的恩情，单单王这样一个字眼，就能牢牢的将中原中也困死。

　　见他固执己见，没有再说什么，吃完一顿饭后，一行人往回走，而这中间恰巧有一小段路，中原中也与他们同行。

　　“这段时间，谢谢中也君了，托你的福，我的店铺再也没有被黑色组织骚扰过了。”

　　路灯昏黄，微亮的人行道上，人影稀疏，店主开口之际，夜幕上星光璀璨，她温柔的双眼落满了柔光。

　　——清禾小姐，真的很温柔。

　　她眸中的感谢，也切切实实的传递到了中原中也的心中。

　　知晓自己的暗中保护被对方看在了眼中，少年人莫名的不自在了起来。

　　摸摸脖子，他别过头去，通红的耳根，昭示了眼前人不平静的心情。

　　“只是顺路而已，不需要过多在意。”

　　“这样嘛？如果是顺路的话，希望中也君偶尔也能踏进我的店铺来，虽然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但是多多良做的小食可是很美味的，希望中也君有空可以来品尝一下。”

　　面对意料之外的邀请，中原中也讷讷的点了点头，到底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只是等到了岔路口，分别之际，一直沉默的十束多多良，在和清禾打了招呼以后，终是没能按耐住，追上了那个迷茫的少年人。

　　猛然被叫住，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中原中也看着眼前气息温和的青年，迟疑了一瞬，开口道：“清禾小姐的店员，是有什么事情吗？”

　　深呼吸口气，十束多多良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兴许也是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有些冒昧了。

　　“因为有些话，实在是想要告诉中也君，所以……”

　　“唉？我吗？”

　　有一瞬的怔愣，更多的是狐疑，中原中也并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但是对于杂货店的店员，两人本就怎么互动过，所以有疑问也是正常吧。

　　可是……

　　某种意义上来讲，十束多多良和清禾相似的程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不论是笑容亦或是眼神，那种由内而外，仿佛骨子里带着的温柔，正是两人的独特之处。

　　对于明枪暗箭，嘲讽中伤，中原中也会像个刀枪不入的勇士般去抵抗。

　　可是对于温柔……

　　他真的是半点抵抗力也没有。

　　对清禾小姐是这样，对于十束多多良而言……

　　或许也是一样的。

　　可是，这样一个温柔的青年，此刻却对着他露出了不赞同的眼神。

　　“王的存在，不仅仅是要背负他的簇拥者。肯定也好，背负也好，王不仅仅要面对这些正面的东西，也要对于下属有奖罚之心。不好的下属要给予适当的惩罚，有功的臣子要施与奖励。更重要的是，王并非孤高之人，若是一昧的把所有事情都抗在自己肩上，在我看来，那并不是王，而是众人的奴隶罢了。”

　　声线虽温柔，却掷地有声，在他娓娓叙述的声音之中，中原中也的神情几经变换，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渐渐握成拳头。

　　到最后，也只是无力的松开垂落。

　　赭发的少年低着头，双眼隐藏在刘海的阴影之中，让人无法判断他的心情，可紧咬的牙关，到底暴露了中原中也内心的不平静。

　　“我想，我并不需要你来指教我。”

　　换句话来讲，大概就是……你在教我做事？

　　眼前人已经动怒，十束多多良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在说下去。

　　“抱歉，是我多事了，只是……你的头发很漂亮，我很喜欢，中也君。”

　　漂亮的红色啊，如同黄昏时分热烈燃烧的残霞。

　　不遗余力的燃烧自己的生命，不在乎明日，只为今朝。

　　“你的性格，我也很喜欢，中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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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降生在这个世界，或许中原中也和吠舞罗的相性会是满点。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羊之王终究会在背叛中长大，孑然一身，彳亍前行，直到奔赴向横滨人间之屑的股掌之中。

　　就如同现在这般，十束多多良只能通过这位毫不相干的少年人，去找寻记忆力曾经鲜活过的影子。

　　没有如果，一切都不会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