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抢食记》野韭

91、秋色晚节

　　热水器早在半个月前，学校的宿舍区和军营的宿舍区就安装试用了，目前反应效果还不错，不过，采用铜管同样存在无法保温的缺点，需要在太阳落山前使用，一旦太阳落山，热水管的温度开始逐渐变凉，他目前的技术还做不出原世界那种双层真空集成管热水器，双层玻璃管是可以做出，难在如何抽取双层玻璃中间的空气，只有双层玻璃中间达到真空才有保温效果，就如保温壶的构造一样。

　　一口吃不成胖子，苏青戈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一步步来吧，总能让他想到办法，这事涉及到很多物理原理，并不是这个时代的技艺高超的匠工能够解决，而若是实验失误还可能导致爆炸，因此，这个技术难题事他一直也不敢交给旁人研究，都是自己闲下来琢磨。

　　苏回在会上也说了说热水器的安装规定和使用注意事项：“除了以上那些，诸位在冬季使用时还需切记，每日晚间太阳落山后，即便热水没用完，也要将里面的水全部放干，以免结冰导致冻裂水管。军营和学校是第一批安装的，接下来就是工厂的宿舍区、会馆、医院、山庄，之后会逐步推行到镇上。”

　　有人问道：“听说太阳灶和暖气都是免费给镇民安装，热水器如此贵重的物什也要免费给镇民安装么？”

　　这个问题属于政务范围，自然应该由林泉负责：“其实太阳灶和暖气并不是免费安装的，镇民安装算是租用，头一年免费使用，从第二年开始，每套设备每年需要支付100斤麦，连续交满十年即可归为己用，如果是一次□□足800斤麦也可直接买下来，热水器也是同样政策。”

　　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计算，1斤麦0.13文，10年交1000斤麦就是160文，也就是一套设备160文，这个价格连成本都不够，更不要说这笔钱还是分成十年交付，足见对镇民的政策有多优厚，并不是苏青戈舍己为人，制定这条政策更多的是从大局着想。

　　从镇民的目前的收入水平来看，价格定高了他们也承受不起，一斤麦大约是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口粮，一年100斤麦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三个多月的口粮，每户要安装三套设备，每年就要花去十个月的口粮，要连续十年承担如此大的借贷压力，对于那些尚未从饥荒阴影走中出来的人们，花费这些就是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舒适一些，很多人是接受不能的，制定这个价格也是基于，目前大部分家庭都有能力挣来余粮的前提下，所能承受的底线。

　　半年前这些人还处在饥寒交迫的流民状态，即便经过这几个月的调整，虽然不用挨饿了，但是手里并没有存下多少粮食，今年又是旱灾，明后年随着水渠贯通，情况也许会略微好转，在无法看到未来时，他们是不可能具备高瞻远瞩的心态。因此，这个价格不能定的太高，当然也不能太低，价格太低也会给镇民心里造成廉价的感觉。

　　然而，要在姑臧全面推行新能源替代传统燃料的计划，自然就不能计较眼前的利益得失，此时的让步，就是未来长远发展的动能。

　　林泉对安装规定进一步解释道：“这是对内的优惠政策，也只有居住在姑臧，并且入了籍的镇民才能享受到，我们对外售价，一套设备8000斤粟麦，这个只收粮食不收金银。”

　　众人这才多少心里平衡一些，对于这种内外价差别，要说他们谁没生出点心理优越感来那就是骗人的，不过有人还是担心道：“会不会有人将自己设备偷偷卖掉？这种事可不得不防呀！给镇民的价格太低了些。”几乎就是八倍的差距，当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诱惑，指望每个镇民都会感恩戴德将这份恩情记挂在心里，那是不现实的。

　　林泉笑了笑，说道：“自是有条例规定，凡是偷卖设备的，将按照原价的十倍罚金，若是家中无粮交罚金，须用劳役代替，并且这种行为的信用扣分非常高，会记录在信用档案中，诸位都知道，当镇民的信用分扣成负分时，就将失去居住资格，而且，那些设备又必须安装在室外，谁家少了设备一眼就能看到，有了这条规定，想偷奸耍滑的自要思量为此付出的代价值不值得。”

　　“镇民是否可以选择不安装，或者只选择某一种安装呢？”

　　林泉：“这次优惠配给实行统一标准，也就是说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三套设备全部安装，要么选择什么设备都不能安装，而且，我们从这次配给开始实行贡献分，安装设备的会有相应贡献分。”

　　“哦，这贡献分又做何解释？”

　　在姑臧新的政务所前方的广场告示栏前，聚集着上百镇民，这个时间不是休息时间，家里能上工的都去上工了，来看公示的大都是家中老人、或是妇人、孩子居多，广场上刚刚展示完太阳灶、暖气和热水器的工作流程，有人还上前亲自伸手在热水器调兑好的水里试了试，太阳灶上正煮着一壶开水，沸水冒起白白的热蒸汽，而暖气在众人眼里也甚为神奇，这三套设备无疑开启了这个时代平民百姓的世界观，固有的那套观念已经无法给出任何解释，他们睁大眼睛新奇而兴奋的接受这一切，并没有人顾得上提出任何疑问，推行工作进行的比预想中的要顺利的多。

　　“这贡献分，顾名思义就是对咱们姑臧建设中做出的贡献，无分大小贵贱，以后你们的缴税、兵役、参加修建工程，这都有贡献点，”宋真站在一米高的水泥台上，宣读完此次安装新式设备的规定条例后，给众人解答疑问，“比如说像此次统一安装生活设备配给，是为了减轻姑臧周边山林的砍伐，山林对我们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这叫绿化覆盖率，绿化覆盖率越高，我们呼吸的空气就越纯净，身体也就少得病，最重要的一点，它还关乎降雨，绿化覆盖率越高，降雨就越多，反之则相反，这么说，众位可否明白其中之深意？”

　　“自是明白，这是为俺们多找生路呢，俺们岂能不识抬举。”古老头在人群里大声喊道，众人也都纷纷响应，“是的是的，俺们都明白这是天大的好事，以前想都不敢想，俺家肯定要装，不就是每年交三百斤麦，俺一个人卖杂碎汤就能挣出这三百斤麦来。” ，“就是，俺家多卖三个月的土肥皂就够这三百斤粮了.......”，“俺家女娘在工厂做工，每月发的半刀毛边纸就能换一百斤麦，攒三个月不就够交了么，这有甚？”

　　一时间嚷嚷声四起，却是各家对安装规定的支持。

　　三子仗着和宋真街坊邻居的关系，大着胆子问道：“贡献分累积起来对我等有甚好处？”

　　宋真说道：“好处当然是有的，要不我们何必费时间给大家伙建立档案呢，这好处呢...比如说，明后年咱们姑臧的新住宅区就会陆续建成，旧城的住户都会分到新房，但是分房标准却是按照贡献分和信用分评定的，具体细则还会下发公示，众位也不需心急问我，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人群后面站着十几个身份不凡的世族子弟，其中秦国的客人身材高大，在一众贵客中很是显眼，西乞亥和白闻、白影几个听的很认真，也观看了三套设备的全部展示过程，在听完宋真的政策宣讲后，几人便小声议论起来。

　　白闻说道：“这苏忘川可真能折腾，燕哥刚走了没几天，他又推出这么几个新奇物什，这让我们怎么舍得离开这里呢，谁知道等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又会错过何等好物？”

　　白影年岁小，但是思想足够成熟：“我看今年就别走了，眼看要入冬了，这三套物什我们肯定要定一些，派人送回去，顺便让他们再送些银钱和粟麦过来，往后这里用钱的地方应是不少。”

　　西乞亥点点头：“昨日和苏万长商谈设立办事处的事，我看这事就定下来吧，那处分为我们的院子不够大，咱三家人口可不少，我琢磨着是不是再买处院子呢？”

　　白闻道：“我也正有此意，听说新建的城区里有对外售卖的宅院，我们挑时间去相看相看。”

　　管事们汇报完工作后就回去了，高层执事要留下来还要开会，林泉是统管姑臧的行政事务，汇报的事项比较杂，行政总务也有固定报表格式，内容涉及常住人数、本月人口增长、就业率，公务员的录用情况，医堂收容孤儿的情况，以及新建城区的进度，镇上发生的大小违法事件数量、处理情况、处理案件的平均天数，等等。

　　月例会开过四次，林泉对这种形式的汇报已经非常熟稔，他挑拣重点开始汇报：“镇上登记的常住人口12692人，其中本月新增3109人，这个月也是新增人口最多的，新增人口就业率是59%，直接输入工厂1200人，输入建筑队634人；报名参军并且体能合格的497人......”

　　苏青戈静静地听着，不时在本子上写点什么，窗外已近秋色晚节，成片成片的金黄色，覆盖在山庄的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