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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时空 ...

  •   风寒感冒之类的小病对于常年挨打受罚的景时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忍饥挨饿两三天也是家常便饭了。

      只不过景时一直没有看到大小姐,也没有接受到实质性的惩罚,心里一直惶恐不安。比起身体上的病痛,心理上的恐惧其实更让人难熬。于是景时就这么病了。

      陆知年抱胸端坐,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床上昏睡中的男人。

      男人皮肤算不上白,是偏古铜的色泽,还有些粗糙。头发略长且杂乱,眉毛乌黑,鼻梁挺直,一双唇略微有些厚,但是唇形很好看。

      此时或许是病中身体不适,抑或是做了什么噩梦,昏睡中的男人眉头紧皱,乌黑的睫毛不住颤动,发白的嘴唇微张,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呓语出口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景时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自己从小倾慕的大小姐,她抬起雪白的手指,指向自己:“那个最高的,就他吧。”

      他那一刻侥幸地以为大小姐还记得曾经奴隶中最出众的自己,也许是有什么事要交给自己,或许会把自己叫到院中,更甚至会把自己叫到身前吩咐。

      那么今日他是不是就能看清大小姐裙摆上的绣花,是不是就能闻到大小姐今日的衣料熏香?

      然而几息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蛮横的女兵,粗鲁地将他拖离。待他惊慌中再回头,目光所及之处哪里还有大小姐的身影?

      不,知道结局的他不能再如第一次那般顺从地被拖走,他开始剧烈地挣扎……

      当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大小姐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自己身边。

      景时一时间还没能从梦境中脱离出来,看到陆知年后突然坐起,面向陆知年跪在床头,将头埋在床上,嘴里不住道:“求主人开恩,奴不想死,求主人开恩,求主人,求求您……”

      肉眼可见地,男人眼睛下面的床单洇出了浅浅水渍。

      见这个男人几次,就要被跪几次。陆知年发现这个男人跪在自己旁边的场景她竟然已经有些适应了。想到当初男人出院时检查过精神方面没有任何问题,陆知年却无论如何仍然对眼前男人的精神状态持怀疑态度。

      陆知年开口:“你很怕我?”

      景时听到这冷漠的语气,身子伏得更低,完全不敢开口回答。

      “把头抬起来。”陆知年道。

      话音刚落,床上跪着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陆知年是个不怎么有耐心的人,她的命令几乎不会下第二遍。现在眼前男人的表现已经让她开始失去耐心,陆知年看男人还没有动作,索性直接伸出手,捏住男人的下颚强制性地抬起他的头。

      景时还没反应过来下巴上温热的触感是什么,眼中就撞入了大小姐的脸。

      她分明一如自己无数次偷窥到的那般精致美丽,却又那般陌生。

      她的一头青丝不再挽起,而是垂在腰间。整张脸轮廓和缓轻柔,白皙和轻粉杂糅中和。眉毛不再是袅袅如烟的细柳,而是浅淡的小舟。圆圆的杏眼不知怎么变得有些狭长,正微微眯着,鼻子和嘴巴一如既往地精巧可爱。

      “看够了吗?”

      看到眼前朱唇轻启,吐出一丝冷淡的话语,景时瞬间回神,当意识到自己竟然大逆不道地直视大小姐如此之久,一瞬间面色苍白,下意识想要低头,却被大小姐捏着自己下巴的动作强硬阻止。

      景时没有办法低头,只能惶恐地闭上眼睛。

      “睁开。”

      眼前的睫毛抖动了两下,随即缓缓睁开。

      陆知年看着这双眼,漆黑的瞳仁清澈见底,有惊恐,有纠结,还有一丝压抑的痛苦。陆知年试图在这双眼中搜寻恶意、虚伪等一切对她不利的贬义词,最终一无所获。

      陆知年放开了景时的下颚,收回前倾的身子,坐回床边。刚放开手,男人的头又低了下去。

      “你要这么一直跪着吗?”

      看到眼前的黑脑袋轻轻点了点头,陆知年也不再勉强。

      “现在开始我要问你一些话,希望你认真回答。”陆知年终于表明来意。

      看到面前发丝有些凌乱的脑袋又轻轻点了点,陆知年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想要上手摸一摸。

      “你说我是你的主人,那你是我的什么?”陆知年问道。

      “奴是主人的奴隶。”

      饶是从男人“下奴”的自称中猜得一二,亲耳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荒诞之极。

      “好。你将我认作主人,你的主人应该和我长相非常相似。那么你的主人姓名是什么?”

      “……”景时民乐抿唇,有些难以开口。

      “怎么,说不出来吗,还是不知道?”陆知年紧紧盯着男人,不放过他的任何神态动作。

      “……主人……主人您乃陆府大小姐,名唤……知年……”

      “知年”二字由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念出,两人都随之一愣。

      这二字在景时的心中徘徊盘旋了经年之久,已经镌刻进他的骨血灵魂,但他从未将之诉诸于口,那是主人的名讳,他没有资格,那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

      陆知年听到男人的回答后,觉得意料之外,却又隐隐在她的意料之中。

      按照自己生意场上阅人无数的眼光,男人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如果真的按照男人所说,他的主人是一位名叫陆知年的长自己这样的女人,不考虑自己有个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的荒唐可能,全世界怕是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了。

      而且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十年前在便利店买过一瓶水都可以查得出来,眼前的男人却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更多的消息。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不在这个世界上出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成长过。

      陆知年突然一愣,随即思绪朝着一个完全荒谬的方向狂奔而去。

      男人说话带着古意,行为和眼神中完全的奴性是任何一个生活在民主社会中的人绝对模仿不来的。

      最开始看到调查资料上说,男人第一次出现时,满身是伤地倒在马路上,那时是一头长发;根据环卫处的同事们所说,男人非常能干,但在日常生活中却根本算不上独立,许多事完全不会做。

      一开始陆知年看到这些奇怪的表述仅仅是觉得奇怪罢了,如今和自己的猜想联系起来,竟完全顺理成章。

      这个猜想或许需要更多的调查和佐证。尽管太过荒谬,但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应该是经历了某些遭遇,从别的时空而来!陆知年也想过是前世今生之类的,但作为一个无神主义者,她更倾向于相信多个时空同时存在。

      而那个时空,也有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长相相同的人,那个人,就是男人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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