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花开》久狸儿

66、寒玉被赐婚于二皇子

　　月底转瞬即至，所有官员休沐一天，同时，贤王府落成，一些官员相约而至，恭贺贤王新居.皇帝皇后带着骊妃前往.另有张公公，带着赐婚如书前往工部侍郎府.寒玉跪在父母身后，听说张公公一字一句，奉天呈运，皇帝诏曰，兹闻工部侍郎郑谦之之女郑寒玉，品貌出众，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太后与朕闻之甚悦，特赐婚于二皇子.择吉日完婚.张公公念完，合上圣旨.郑谦之携妻女拜谢，然后起身上前接过圣旨，递给了身后的人.张公公，请上座喝茶.
　　寒玉随着母亲退入内室.郑夫人牵着女人的手，拉她至身边坐下，爱怜地说，我的寒玉也长成大姑娘了.寒玉有些害羞，娇嗔地道，母亲又取笑女儿了.寒玉的面前浮现出二皇子华贤的脸，虽然只远远见过一面，但印象不错，身材修长，面容清秀，不苟言笑，看上去颇为稳重.他会是自己的良配吗至上次中秋宴会后，父亲回来透露了赐婚的意思，寒玉在心里经常这样问自己.她也开始绣自己的嫁衣，一针一线，都注入了她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和向往.
　　陌雨得知了二皇子和寒玉赐婚的消息，气得小脸发白，砸碎了房间的镜子茶盏，一直珍爱的化妆品也被扫落一地.她咬着下唇，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郑寒玉，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次日，依然是连绵的小雨，陌雨带着桃儿，来到了贤王府.昨日客人走后，一些与华贤年龄相仿的好友留了下来，几人吃酒饮茶到半夜才散去.陌雨算是二皇子的常客了，下人将陌雨带到偏厅等候，前去知会了二皇子.华贤得知陌雨前来，披衣下床，揉着散乱的头发，走向门口.门打开，陌雨已然在门外等候，她的发丝有少许雨水，裙摆也有些湿润，楚楚可怜地站在门口，泫然欲泣.华贤心下一痛，拉了她进屋，你怎么这样抬头正欲朝门外叫人侍候，陌雨的小手覆上他的唇，语带哭泣，二殿下，我只是来看看你.听说你已赐婚，我不该来见你，可是，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陌雨说完，眼泪扑簌簌落下，手指轻抚着华贤的脸，万般不舍，二殿下，臣女没有任何请求，哪怕为奴为婢也好，只希望能经常见到二殿下.面对梨花带雨的陌雨，华贤心下不忍，轻轻地拢住了陌雨颤抖的双肩.陌雨身子一歪，倒在了华贤的怀里.
　　偏厅，婢女端上茶水，环视一下，不见陌二小姐，看向环儿.环儿嘴唇颤抖，我们家小姐，去，去入厕了，或许是因为，因为不太熟，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婢女哦了声，自顾自地去忙了.
　　十一月中旬，华贤的婚期定了下来，来年的正月初九.约三月的时间，对于华贤这样的皇子来说，自然是好准备的，这可忙坏了寒玉的母亲郑夫人.这个年代的女子，一般备嫁一两年的都是常事，要准备的东西细碎且繁多，缺点什么小东西都会落下闲话.有的女子光绣嫁衣就得一年多的时间.陌桑得知消息后，担忧之余，也为寒玉高兴.派人送去了一大盒的金丝银线，还有一小盒的碎珍珠.寒玉是了解陌桑的，出手总是随心所欲.这可吓坏了郑夫人，她犹豫道，玉儿，这，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们可不能收.快派人退还给你姐姐，让她转给陌大小姐.寒玉安抚道，母亲，陌桑就这性子，一向是个大手脚的，从不奢求回报.我要是退回去，只怕会拂了她的好意.我们就安心收下吧.等她出嫁时，希望我也有能力为她尽些心吧.郑夫人这才安下心来.
　　松柏园内，一片喜庆。常海和寒梅的事定了下来，陌桑让管家张罗着，在园内摆了四桌席面，算是为两人把事办了。陌洵在外面为他们置了处院子，但是两人坚持住府内，说进出照顾方便。松柏园虽然有些偏，但是院子特别大，厢房也多，少不了他们的住处。陌洵陌桑自然是求之不得，习惯了他们在身边，万一出去住了，的确多有不便。
　　常海和寒梅人缘都不错，府里的奴仆们就来了三桌，挤得满满当当的。老夫人和陌仲洵夫妇以及其他几个姨娘都送来了礼物以示恭贺。大家都知道，常海和寒梅是大少爷大小姐看重的人物，谁都不敢怠慢。所有人中，只有容妈是最高兴的，女儿辛苦了半辈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陌桑让容妈坐下吃饭，容妈坚持忙碌，怎么也不肯安静坐下，一边忙碌一边掉眼泪，是高兴的泪水。惹得春儿和立夏好一阵打趣。
　　陌雨是看不起这些的，嘀咕着，奴仆婢女凑成一对算什么，也值得亲自张罗，真是自掉身价。身边的奴仆婢女听着，也不敢吱声，心里暗自感叹，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下人身份，大少爷大少姐身边的那些人，却是她们所望尘不及的，真是下人也分三六九等啊。
　　到了敬酒的环节，陌桑强行将容妈拉回了席面上，坚持让她坐自己身边。常海和寒梅两人一身新装，端着酒杯，正要向大少爷跪下，陌洵一把抢先拦住，陌桑也出声，常叔，寒梅，你们应该先敬容妈才是。容妈吓得从椅子上站起，别别别，别坏了主仆尊卑，你们让我在这坐着，就如坐针毡，你们就让他们先敬你们吧，不然可折煞我了。陌桑见容妈难堪的样子，于是对兄长示意地点了点头。陌洵松手坐下，安然地接受了常海和寒梅的酒，接着是陌桑。陌桑想着，所谓入乡随俗，到了这个时代，不得不接受现实，主仆尊卑，是刻在这些人骨子里的，她认为的众生平等，只能放在心里。
　　敬酒转去了别桌，容妈也匆忙下了席面。和主家坐一桌，终是尴尬的。陌桑淡笑看着兄长，大哥，母亲今天跟我说，你跟嫣然姐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四月？陌洵点了点头。那，有没什么要我帮忙的？陌桑问。陌洵看了眼妹妹，时间上不算仓促。你就甭操心了，我会交给常海准备。还有，你以后不要再插手宫里人的那些事了，过好你自个的小日子就行。平时养养花，喝喝茶，绣绣花，做些女儿家的事。还有，你也可以开始着手绣你的嫁衣了。陌桑听了呵呵直笑，大哥，你今儿是咋地了？怎么突然变哆嗦了？还没成亲就成大人了？陌洵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性子该收敛些了。宫里那些人，我不希望你再跟他们有牵扯。陌桑明白大哥眼里的担忧，宫里规矩太多，随便一个罪名下来，便是万死莫辞。以她随意的性子，的确是适合敬而远之。陌桑点头，我知道了，大哥。不过，哪有自个操心婚事的。陌府有当家主母呢，你也不要对她有太大诚见，我见她也是个心善的，有些事，交给她就好。你抹不下面子，我去说就行，我们俩还算是投缘的。陌洵想着，是得给桑儿找些事做做，省得她老往外跑，于是点头，行，那就交给你了，你也跟着她学着理家，管理后院。陌洵毕竟年长些，不象陌桑，轻易就叫出母亲二字。
　　寒玉吃饱喝足，于是带着春儿去了初雪院里。刚才立夏过来说，老爷晚饭后刚过去了。有些事正好当着父亲的面稍微好些。初雪刚掌家，还不敢独立做主。
　　陌仲海刚坐下，婢女过来说，老爷，夫人，大小姐过来了。两人看过来，一阵脚步声近，陌桑掀帘而入。头发随意地挽着，从肩头两边垂下，一双眼睛黑亮闪烁，如夜空的星星，两颊有些红，身着淡紫色的对襟夹袄，灰色的纱裙罩下，露出暗红色的靴子，靴子口露出一圈的白色皮毛。陌洵看着欢喜，这个女儿越来越好看了，他抬手，桑儿，快过来，今儿吃酒了？陌桑在父亲身边坐下，点了点头，笑道，天冷，吃了一点点。
　　初雪端过一盏茶，上面有点点的红色枸杞，冒着腾腾的热气，大小姐，喝点茶，当心烫着。陌桑接过，谢谢母亲。您叫我桑儿就是了。陌洵浅笑道，就是就是，一家人别太拘谨了。初雪有些尴尬，妾身听老爷的。那，桑儿，现在过来，可是有事？陌桑道，母亲上午对我说了大哥的婚事，大哥性格内敛，言语较少，父亲和母亲是知道的。母亲现在是当家主母，大哥的婚事自然是仰仗母亲了。初雪有些不自在，捏着手帕，这，我就怕，办不好大少爷的事。陌仲海道，你按着规矩办就是了，有些不周到的地方，可以去问问母亲。陌桑道，是啊，再说了，我也可从中协助，跟着母亲学学理家。初雪浅笑道，有大小姐，不，有桑儿帮忙，我就有了主心骨。我一定好好为大少爷筹划。
　　陌仲海道，洵儿毕竟是陌府长子，若成亲，肯定不能再居后院了。我想过，他母亲生前住的那个院子颇大，方位也好，就是稍微小了些。旁边就是青莲的院子，我看就让她先挪去雨儿的院子里住，把两个院子合成一个院子，给洵儿成亲用。等洵儿搬过来了，再让青莲搬回洵儿现在的院子住。初雪听了不敢吭声，看向陌桑。
　　陌桑很是意外，没想到父亲竟如此果断。她心里其实是希望兄长在外居住的，但家有长辈在，却分居而住，在这个时代是不合规矩的。既然父亲决定了，想必要常青莲如何移居，他和祖母定是有了主意。于是她安慰地冲初雪点了点头。陌桑略一偏头，春儿马上从怀里掏出银票递了过来。陌桑点了点，留下一张，递给初雪，母亲，这里是五万两银票，房子修缮，筹备大哥婚事，定要花不少银钱，你且先用着。过段时间我再给您一些。
　　初雪退后一步摆手，这，这大少爷的婚事，自然是公中银钱支配，怎可......陌桑站起来一把塞进她手里，母亲，您也是刚接手，公中账上想必能支配的也不多，这些您尽管花着，我们对您可是放心的。初雪不知所措地看向老爷，陌仲海对他摆手，行了，你就收下吧。公中的钱，早就让青莲败得差不多了。洵儿的事大，你就先使着吧。初雪这才收下，走到老爷身边坐了下来。
　　陌桑道，这里还有五千两，算是我们陌府给母亲娘家的一点心意。寒玉姐姐，不，现在应该算是我的小姨，她再过两月就要出嫁了。以前是我们陌府有亏于母亲娘家，这些银钱，就以母亲作为长姐的身份，给寒玉添置些嫁妆。陌洵看着女儿，心里触动不少。桑儿小小年纪，可比自己这个父亲想得更周到细致。两家的关系一直不是太好，还多亏了女儿从中调和。
　　初雪愣愣，不敢接过。陌洵接了过来，递到她手中。感叹道，唉，都是为父的错，没有处理好府中的事，害得你们这些年为难了。我啊，是过早的享儿女的福了。他拍着初雪的手，你就收着吧，权当是我厚颜接受了。
　　陌桑笑道，父亲这说的哪里话。子女尽孝道，应该是件值得炫耀的事。生恩养恩天大地大，子女尽孝乃天经地义。
　　次日，常嬷嬷带着明珠去了常青莲院里，常青莲坐在床边，婢女正在侍候着用药。听了常嬷嬷的转述，常青莲一口药喷了出来，颤抖着手指着常嬷嬷，你，你个老奴，刚才胡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常嬷嬷没有吭声，身子仍然微躬着，看了眼一边的明珠。明珠会意，重复道，回二姨娘，老爷和老夫人商量决定，大少爷亲事已定，决定将先夫人和二姨娘现在的院子做为婚房，还请二姨娘暂居二小姐院里。待大少爷移过来后，二姨娘可于后院大院子居住。
　　常青莲气得踹了面前的婢女一脚，蹭地站起，你们，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看我今日失势了就在此胡说八道。老爷才不是薄情寡义的人，我要亲自去问老爷。说着，常青莲就往门口冲。但由于身子尚虚，且又急怒攻心，一阵天旋地转，常青莲晕倒在地。众奴婢惊慌地扑了上来，将常姨娘搀到了床上。
　　陌雨得了消息赶了过来。这时老夫人跟前的人已然回去回话了，只有秀儿和刘嬷嬷在跟前侍候着。夏郎中已把过脉，坐在外间开方子。
　　陌雨起先以为常青莲只是病发，得知原由后，也气得直喘粗气。看来，父亲真的是一点旧情也不念了，母亲想东山再起，已然是不可能了。陌雨气急后，反而平静了下来，思维变得敏捷。看来，母亲是不能指望了，自己只能靠自己了。二皇子，现在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常青莲苏醒过来，见到陌雨，泪如雨下，雨儿，你去求求你父亲，他不是绝情的人，一定是那个贱女人，在你父亲面前作贱你母亲，才让你父亲讨厌我。你一向得你父亲喜欢，你快去求求他。陌雨坚定地抓紧常青莲的双臂，母亲，你且冷静地想想，现在可是祖母出面，祖母都不护着你了，何况父亲。常青莲害怕地抓住陌雨，雨儿，那母亲怎么办？母亲可不想被赶出这个院子，不然，母亲就没有活路了。
　　陌雨眼睛看向一边，平淡地道，母亲，你如果继续哭闹，只会更惹得父亲厌弃，祖母不喜。她对身边的婆子婢女使了个眼色，几人都默默退了出去。常青莲疑惑地看着她，此时的陌雨，冷静得出静，是她从没见过的。
　　陌雨回过头来，母亲，你这次就听从安排，去与我同住。女儿自有主意，让你在陌家重新站起来。陌雨向常青莲身边靠了靠，将她与二皇子的事说了一遍。
　　常青莲听完，惊愕地道，你是说，你是说你与二皇子已经，已经......陌雨点点头，二殿下已经答应了会给我名份。常青莲急道，但是，二皇子不是已经和那个贱人的妹妹有了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