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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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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凉亭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绕着亭子踱步了十几圈,甚至抽空猜测了一下姐姐此时会在何处,侍卫长他终于带着魏成勋和给魏成勋领路的内侍回来了。
等他们走近,魏成勋恼怒地指着那个内侍刚要和我说什么,就被我开口制止:“接下来我问他话的时候,麻烦你全程闭嘴。”
魏成勋举着手整个人如石化一般,模样分外滑稽。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最终一甩袖子愤愤地在石凳上坐下。
侍卫长告诉我:“这个内侍姓王,在东宫当差,我们去找时王内侍却不在东宫,问了东宫的人也都说不知去向。后来我们们一行人原路折返,魏大人看到一名内侍举止鬼祟,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就是之前给他领路的人,这才把王内侍给带了回来。”
我闻言看了一眼魏成勋,他抱着手气呼呼地反问:“怎么?你当我会记不住人脸?”
我不过是惊叹他运气好,成心想躲着他的人都能被他给碰上。
我转向王内侍,问:“是你领着魏大人从东宫出来的?”
王内侍偷偷觑我一眼,答了声“是”。
“那你为什么没有一直跟着他,而是和他分开了?”我把手背在身后,问道。
“我……”王内侍转了转眼珠,貌似害怕地看了一眼魏成勋。
我顺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魏成勋,安慰他道:“我和侍卫长都在这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保证不让魏大人伤了你。”
魏成勋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背对我,仿佛在说他才不会动手伤人。
王内侍见状,低着头依旧没有说话。
我和侍卫长对视一眼,折衷道:“那这样吧,你先跟我们去桂花园,你和魏大人究竟是在何处分开的,指给我们看。”
魏成勋被留在凉亭,我和侍卫长带着几名侍卫和王内侍一起往桂花园走,差不多到了宫女冲出来说有人对她行不轨的地方,王内侍停下脚步,指了指桂花园中一条小路的路口道:“这里——差不多在这里,我转身回去的。”
侍卫长问:“为何离开?”
“魏大人叫我离开,他看上了园中一位宫女,想……”王内侍故意没接着往下说,用这样语义含糊的方式留给人无限遐想。
我看了看周围,打趣道:“你这么听话,他应该留你帮忙望风啊,怎么反倒叫你离开呢?来人了怎么办?”
王内侍的目光四处游移,说不出话来。
我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问:“你看清楚那位宫女长什么样了吗?”
“看清楚了。”王内侍仿佛终于找到一个他能回答的问题,忙不迭道:“我记得是高鼻梁,小眼睛……”
“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装饰吗?”我打断王内侍的描述。
“有!”王内侍肯定道,语气略有些兴奋:“她左手手腕上戴着红绳,穿了一块鹅卵石。”
“哦……”我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向侍卫长道:“里面你都安排好了吧?”
我之前没跟侍卫长说什么安排,但侍卫长看到我的样子,立马聪明地配合我道:“安排好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桂花园对王内侍道:“此时就在那位宫女差点受辱的地方站了一个人,你好好看看,给我形容一下那人长什么样。”
王内侍闻言,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呆住。
桂花园中林木茂盛,连之前宫女说自己差点被拖到后面去的假山都被遮挡得隐隐绰绰,王内侍如果站在这里能看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样,还能看清人手上的装饰,那他就是天赋异禀。
人在说谎时会不自觉地补充一些细节,使自己的谎言看起来像真的一样,但其实补充的越多,破绽也会越多。
王内侍发现谎话圆不全,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我记错了,我跟着魏大人走进去,看到他对那个宫女行不轨,然后我才被魏大人赶出来——”
“可是那位宫女说,她只看到了魏大人,没看到其他人。”我再次打断他的话,“你们这口供没对好啊——污蔑朝臣是何罪名,你可知晓?”
我话音刚落,王内侍霎时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倒下来。
这副样子应该是肯伏法了,接下来我只要——
“参见太子殿下——”侍卫长的声音打断了我接下来想说的话,我顺着他行礼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一位举止贵气的年轻男子带着魏成勋走了过来,于是跟侍卫长一同向太子行礼。
我之前没见过太子,只听父亲说过,太子肖母,容颜俊朗,周身气质如玉温泽。
我本来不懂如玉温泽是个什么气质,今日一见才知父亲形容得贴切,太子不说话时,的确会让人联想到玉石,一种沉稳内敛的气质,仿佛静水流深。
王内侍看到太子,立马抖如筛糠。
太子的目光从王内侍身上扫过,最后落到我身上,温和地笑了笑:“孤来得不巧,似乎打扰了姑娘办案,姑娘想说什么——继续吧。”
“事实已经清楚,我刚才只是想复盘一遍之前的情况,太子殿下来得正巧。”我这可不是奉承,魏成勋算是太子的幕僚,太子如果关心幕僚,需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话,他来得的确是巧,用不着我跑去东宫再跟他说一遍:
“此事不过是一桩简单的陷害,幕后主使可能是没多少时间准备,也可能是以为宫中不会有人深究,所以做的相当拙劣——先让宫女自己把衣裳解开,弄乱妆容,再由内侍引路,把魏大人带至此处,借魏大人的好心诱他入局,内侍则赶紧跑去报信,通知幕后主使此事已成,让幕后主使带人过来,坐实魏大人调戏宫女一事,所以宫女和内侍事先并未对过口供,内侍之所以隔着这么林木还能看清宫女长什么样,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谋,内侍早就知道宫女的长相。”
侍卫长听明白我的意思,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说幕后主使是……”
没错,我指的幕后主使就是德妃,但这话不能明说,要不要查到这位宠妃头上还得看太子的意思,我不过帮魏成勋一把而已。
“孤明白了。”太子颔首,淡淡道:“今日之事,有劳姑娘。”
“我是目击者,而且有能力帮魏大人洗刷冤屈,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此乃臣女分内之事。”我低头向太子行礼道:“臣女随母亲进宫为皇后贺喜,接下来还要去陪母亲,请容臣女先行告退。”
太子点头同意放行,我路过魏成勋身旁时,他站在太子身后,小声向我道歉:“不好意思单翎,刚才错怪你了,多谢你为我做这些。”
“为了让宫女和内侍减少对我的戒心,我刚才的确故意对你态度冷淡,希望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和魏成勋在书院做了十几年的同学,他什么脾气我早已知晓,犯不着跟他置气:“至于你的道谢,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当日皇后的千秋宴圆满举行,我和姐姐一起在母亲身边坐着的时候,德妃冰冷的视线时不时瞟到我身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德妃的阴谋得逞,魏成勋最严重也就被流放,我如今搅乱了她的计划,魏成勋不过继续在朝堂里呆着而已,我不懂这对德妃或者二皇子有何影响。
毕竟德妃正受宠,太子一系也没有要与之撕破脸的意思,魏成勋没说过半句对她不利的话,究竟是什么仇怨,让她对魏成勋的憎恶如此之深?把我这个不过帮魏成勋一把的人也一道恨上?
这个问题尚未想清楚,我就遇到了一次当面的威胁。
那天下着大雨,明明是白天却阴暗得仿佛黑夜提前降临,巡防营换班慢了些,一伙人趁这个机会把我堵进了一条窄巷。
我那天出门是为了办事,不得已冒着大雨走了一条小巷,等走到巷子中间,看到巷子的两头都站了四五个人,我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我握着伞柄后退一步,转身背对墙壁,警惕地左右来回看着他们。
暴雨如注,雨水顺着他们的蓑衣而下,浇灌在他们手里的刀上,透出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息。
我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扬声问:“诸位想在旭京城里杀人吗?此乃都城,天子脚下,若出了命案,凶手是绝对不可能跑掉的。”
“早听闻姑娘聪慧,”领头的那人站在我右手边的巷口,在一片暴雨声中道,“不知可猜出了我等的身份?”
我的目光从他们手中所握的刀上滑过,道:“没有。”
领头者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刀,冷笑道:“姑娘分明已经猜出来了,在都城之中能持刀的,只能是官府或者军营的人。”
“官府或者军营,范围依旧太大,不如直接说,你们是德妃和二皇子的人。”我懒得跟他们啰嗦,干脆挑明道。
领头的人讥笑着说:“看来传言有夸大的成分,姑娘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聪慧——我等是东平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