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狄恩恩

16、番外：错爱

　　叶龙第一次见程枫时十五岁，叶陵带程枫到家里来。

　　那时候程枫刚二十出头，英俊帅气，不太爱说话，但是往那一站，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势就会显现出来。

　　叶龙记得她当时看了程枫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叶陵和程枫的事，算是叶陵和叶龙之间的小秘密，那时候叶龙还不叫叶龙，叫叶珑。

　　后来叶陵死了，叶龙就把名字里的王字旁去掉，表示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以后家由自己来扛。

　　叶龙一直都是很叛逆的女孩子。

　　十七八岁的时候把头发剪得短短的，染得焦黄，耳朵上穿一排洞，戴得耳钉千奇百怪，反正跟街上一般女孩子们戴得都不一样。

　　衣服穿得雌雄莫辨，基本都肥大到看不出性别，牛仔裤几个月都不洗，她跟叶陵说，这叫养牛。

　　嘴里要么嚼着口香糖，要么叼着根烟，很少空着。

　　走起路来里倒歪斜，有个说法叫横晃。

　　叶陵不管她，纵容她。

　　无论叶龙穿什么，做什么，什么样子，叶陵都一无例外地说好。

　　叶龙在外面惹了祸回来，叶陵就挺身而出去替她扛。

　　叶龙都不知道叶陵替自己平过多少事，数不清。

　　叶龙一想起这些眼睛就要湿了。

　　有时候她想，叶陵对她那么无限度地好，是不是因为他有预感，俩人只能做那么短时间的兄妹。

　　那时候，程枫在叶龙眼里是个模糊的信号，她只知道叶陵很喜欢他。

　　有次俩人接吻无意中被叶龙碰到，星光下叶龙只看到叶陵闭着眼睛，满脸都是陶醉的神情，叶龙从没见过叶陵那个样子，于是她慌乱地逃了。

　　直到叶陵死后。

　　程枫找到她，说以后他养她，他接替叶陵给她当哥。

　　那时候叶龙还不知道程枫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就知道，除了以叶陵的好兄弟的身份照顾叶家二老以外，程枫最大的任务就是修理她。

　　程枫对叶龙下命令，头发留长，洗掉颜色，不许弯，要最原始的长直发。

　　叶龙根本鸟也不鸟他，你TM算老几啊。

　　还长直发，老娘干脆裹个小脚来娱乐娱乐你好不好？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错的离谱。

　　第二天发现她没有变化的程枫，直接拎着她，就真的是拎着，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提到发型屋，不顾满屋人诧异地目光，喝令老板把她的头发弄黑弄直。

　　叶龙反抗，最后被按在椅子上处理了头发。

　　程枫放开叶龙之后，叶龙即刻找了另一间发型屋，把头发变了回来。

　　第三天程枫抓到她，直接把她拎到发型屋，让老板给她剃了个光头。

　　一个女孩子，光头，程枫真狠得下这个心。

　　叶龙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上这主不是怜香惜玉型的，再反抗下去无疑结果只会更惨，叶龙不过是个小太妹，程枫可是混子们的头。

　　论起耍狠，叶龙哪里狠得过他。

　　一战败北，于是叶龙从此投降了

　　接下来，程枫蛮不讲理地让她把耳朵上所有插的东西全拔掉扔了，让耳洞长死。

　　再来是衣服，程枫给她买了春夏秋冬所有的衣物，包括内衣，规定她只许穿自己买的衣服。

　　“如果你敢乱穿。”程枫表情狰狞地说：“我就给你扒光扔大街上。”

　　光头的叶龙被收拾得老老实实，乖乖地把原来的衣服都扔进垃圾箱，乖乖地去上程枫给她报名的形体课，乖乖把烟戒了，再也不敢一副太妹的样子出现。

　　那时候叶龙真是怕程枫了。

　　直到两年后程枫要送叶龙去学外语。

　　叶龙才鼓起勇气主动去找程枫。

　　那是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平等地坐在一起交谈。

　　叶龙记得很清楚，那天她穿着浅蓝色的真丝长裙，长长的乌云般的头发在脑后高高挽起，左手挂了串细细的银链，气质高雅，姿态优美，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可程枫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认真地听着她讲话。

　　叶龙那天第一次跟人倾吐内心的秘密，她告诉程枫，她不想要学外语，她想要做个糕点师。

　　结果她如愿以偿了。

　　程枫不但送她去学习，还在她毕业的那天送给她一间西点屋做礼物。

　　装潢得好像童话城堡一样的店铺，配备齐全的营业员，她就是童话里的公主，程枫替她圆了所有的梦。

　　叶龙知道自己爱了。

　　可是除此之外程枫根本很少见她。

　　只有每年固定的那几次，在叶陵的墓前，俩人会默默站上很久。

　　叶龙一直觉得，程枫永远是属于叶陵的，也是属于她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许方的出现。

　　暗夜里心伤。

　　明知道是一场错爱，却无可救药的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