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Carnevale di Aprile》樹与

9、[兔子洞·中篇]

　　周六下午，约斯那匆匆忙忙赶到机场的时候，乔鲁诺和他的蓝绿色轿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抱歉！等很久了吗？”她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后对着后视镜整理头发和不太习惯的妆容，“我太不擅长化妆了，耽误了时间……”
　　乔鲁诺发动车子，拉下档位。“没有。”
　　一路上，约斯那看着两边的景色，脑中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实际上，自从母亲的意外事故后跟随父亲到意大利以来，她还没有离开过那不勒斯。约斯那，也就是宵砂的母亲名叫藤原花鸟，是一名忙于在世界各地巡回研究的海洋地理学家，而她的父亲清斎院知良是一家旅宿会社的部员。从她有记忆以来，父母就几乎没有同时出现过，甚至她能见到他们中一人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为了让她的生活丰富些，父亲除了每周用信封装好的生活费之外，有时还会给她留下几张诸如音乐会或者话剧演出，以及游乐园等等的门票让她可以和朋友一起去玩，母亲也会时不时寄回小礼物。不过，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其他孩子就可以聊些父母话题来拉近距离，虽然没有到被欺凌的程度，没法跟上话题的她在随后的日子里也交不到什么朋友，那些门票直到过期，总是只能被用掉一张。
　　上了国中之后情况并没有转变。在漫长的暑假之后她再见到父亲，是父亲带着惨白凝重的脸色，带回佛罗里达飞机失事，母亲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后，父亲接受了会社前往意大利的升职调派，卖掉了在日本的几所老宅，带着她一起来到了这个欧洲国家。不过，父亲虽然在撒丁岛负责当地会社的工作，她却被转进了教育资源更好的那不勒斯高级中学的中等部。
　　“到了哦。”乔鲁诺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
　　将体型不大的车勉强停放进车位后，少年少女走上了临市的街道。现在是下午六点多些，距离九点的开始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街上已经开始热闹了。这次的花车巡游距离相当长，从卡索里亚到阿切拉，越过数个城市，中途还有更换备用花朵的休息站。卡索里亚是旅程的起点，而根据计划到达阿切拉的时间，刚好在感恩节当天。一些行人早早结束了晚餐等在路上，两边的店家都支起了提供自家店里小物件的位置，打算借机好好宣传一番。
　　两人沿着主干道走到了花车出发的地方，在客人休息区坐了下来。不远处停着所有要参与出游的花车，从车头的挂牌来数，除了卡索里亚本地的七辆以外，还有那不勒斯和阿夫拉戈拉各自提供的两辆，以及萨勒诺省的两城联合提供的三辆，造型和颜色都很吸引眼球。
　　“你看，花车就停在那里！一会儿要凭券在那几辆可以乘坐的特殊花车中选一辆吧？”约斯那稍显紧张但兴奋地轻轻扯了扯乔鲁诺的袖子，指着其中一辆的方向，“我们去坐那辆怎么样？”她手指的方向是一辆双层巨型花车，外露的车身是十分复古的深绿，以向日葵，小雏菊和土耳其桔梗为主，点缀了些看起来应该是锥石花的小花把整车装饰成了老式蒸汽车头的样子。车头的金属前架上方挂着“齐贝林家具与蒙特桑托花店提供，那不勒斯”字样的装饰板，用了漂亮的花体字。
　　乔鲁诺嗯了一声，轻松地答应了，对这些事来者不拒，全凭约斯那的喜好决定。
　　一通准备之后，有穿着围裙的工作人员竖起了一个告示板。女孩又伸着脖子去看，然后对同行者转述，“说是可以凭礼物券提前去领取一份吉拉蒂家的手工软冰淇淋！”说完，她又想起乔鲁诺经常说不喜欢吵闹的人和地方，就抱歉地摸了摸发梢，“那个，你把券借我一下吧？现在人还不算太多，很快就能拿到。”
　　“不，”男孩手扶在下颌，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一起去吧。毕竟人多起来走散了就糟糕了。”
　　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同学的背影，乔鲁诺垂下上眼睑。“早点结束就好了……虽然这样想，但看她的样子估计还要去参加后夜祭。嘛……”他把手揣进裤子口袋，“都被当成是唯一的朋友了。”
　　经过一条向下延伸的小巷，再走个十几米就是领取点。穿着印有本店标志的店员们在店面前临时架起了五六个桌台，两人就近排在了最左边的一队。等待的时间，约斯那虽然想和站在后面的乔鲁诺搭话，但又担心被认为是吵闹女生的同类。
　　“一定要借这次机会和乔鲁诺成为朋友，没关系，还有时间。再稍稍准备一下……之后就说出来。”她这样在心里鼓励着自己，漫无目的地向四周看去时，注意到了刚刚经过的小巷。那条小巷的巷口装饰着彩旗和彩色的气球，两个其貌不扬的人穿着日常服装，挎着垫了蕾丝布的竹篮，正在向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兜售缤纷的手杖糖果。小女孩有一头打卷的金发，穿着蓝白蓬蓬裙，像是绘本里的爱丽丝。可是，约斯那看着男人们朴素的打扮与那一篮子格外艳丽的糖果，总觉得有些违和。不多时，在小女孩接过了金粉相间的手杖糖果后，其中一人更是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约斯那警惕了起来，她看到披散着卷发的小姑娘向后退了一步，脚下却明显不稳，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乔鲁诺。“约斯那，”乔鲁诺却在这时叫了她一声，指指她的前方，“到你了。”在她一惊，条件反射地转开视线去和叫了好几声“女士”却没得到回应的店员道歉的空当，那旁一直挎着糖果篮子的男人快速地四下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他一把抓住晕晕乎乎的小孩子，和另一个人一起退进了小巷中。
　　当她再看去，那里只有微微摇晃着的气球。如同幻想世界走出来的小女孩，鲜艳的糖果篮子和友善的男人们就像从未存在过。
　　“乔鲁诺！我的冰淇淋也拜托你了……我突然有点急事！那个……卫生间！对，我想去卫生间！”约斯那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立刻回身把券和手包以及外套一起胡乱塞进乔鲁诺怀里，但刚向旁边迈开一步就又想起什么似的抓走手包，横冲直撞地跑开，“抱歉！”
　　少年忍不住叹了口气。
　　“请给我两份卷筒。一份是巧克力和香草杏仁口味，另一份……”眼看女孩在人群中一下失去了踪影，他抱着还带有余温的外套对店员比划手指，“一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