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Carnevale di Aprile》樹与

2、[袭来的破产危机]

　　“乔鲁诺，晚上好。”傍晚时分，在学生三三两两回到宿舍的半途，女孩叫住了走在前面的男孩。他的头发如果散下来的话，大约比女孩的过肩发还长一些。但平时，它们总是干干净净地编成短短的发辫，垂在被叫做乔鲁诺的男孩的颈后。
　　女孩加快步伐走过去，然后借着身体的惯性，快速将一卷东西塞进他手里。“今天也多谢了。”感到周围并没有人，尤其是一些热闹的女生们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她才放松了下来。发觉乔鲁诺没有甩开她先离开的意思，她也就和男孩一起走一小段路。
　　“没什么，”黑发少年笑了笑，并没有详细察看那一卷东西的数额就将它藏在手心，然后一起揣进口袋。“你今天晚上不去打工吗？”
　　被询问的女孩停下脚步，“要去，现在只是先回宿舍休息。”她亚洲风格的笔直刘海只梳了一半，脸两侧的头发是在东欧更容易见到的金白色，向斜下方编了一小段三股的发辫，然后被发卡别在耳后。“那种不好的地段，很容易有女客吵闹，醉汉发疯，或者黒\帮枪战……所以要养好精神。”她笑着摆摆手，转头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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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女孩完全没想到，她对同学的随口感慨会在同一个晚上全部实现。
　　“真不走运，”她蹲在柜台底下，手里抓着被打成筛子的服务生帽子，用手顺了顺穿在白色围裙里面的黑色连衣裙宽大的下摆，在外面枪声的伴奏里叹气，“希望经理不要让我们自己负担工作服的损失。”
　　当然，实际上更加倒霉的是这家几乎要被拆掉的小餐厅。
　　事情要从十分钟前说起。原本在后厨帮忙的女孩被外面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注意，从后厨走到柜台旁，就看到一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士指着对桌的男士大骂。“你这个花花公子！”她说着，摔了一个高脚杯，里面的红酒也洒了出去。“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奥罗拉，薇娅和布里妮都是谁！”
　　“高脚杯一只五万八千里拉，赚了，可以赔到一只全新的。”一名服务员拿笔记在赔偿清单上。
　　“这个婊/子……”邻桌醉醺醺的大胡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拳捶在桌子上，震碎了两个残留着牛排酱汁的碟子，“瞧你做了什么好事！我这条裤子可要五百多欧元！你要怎么赔我啊混蛋！”
　　“裤脚的开线都快到拉链了。”两个同样出来看热闹的厨师拎着煎锅和铲子窃窃私语。
　　很快就是闭店的时间了，虽然最好制止这种没用的吵闹，但怕麻烦又闲散的意大利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去蹚浑水。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一声枪响打破了僵局。
　　角落桌子一名不起眼的男人应声倒地。餐厅内的其他客人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紧接着又是三枪，与那男人同桌，刚刚想要躲开的人也被开了三个血洞。
　　“快蹲下！是从外面来的子弹！”与厨师大叔的叫喊几乎同时的，是客人们开始一拥去门口，以及零散坐着的几人突然起身的拔枪对抗。
　　再之后，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在外面的追兵一刻都不松懈地从餐厅唯一的一大扇落地窗外向里开枪，餐厅里除了对抗的寥寥几人之外只有腿脚不够快的可怜顾客与不得不留在这里等着收拾残局的餐厅工作人员们。子弹和弹壳敲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横梁上那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宣传单上赫然写着新堡灯具大师手制，但经理说绝对只是个赝品的玻璃吊灯一早就被打得五马分尸，照明也在那时一同消失了。
　　“怎么还没打完，那不勒斯的黒\\\帮真是软弱，”不久前刚从被打穿的桌子旁跑过来的另一名服务生抱怨。他说话带着西西里口音，用手背擦掉鼻头的灰，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样子这周的薪水也要完蛋了，真后悔刚刚没有提前翘班。”
　　他还想接着表达自己的不满，偶然一侧身，却看见一个女客人扑倒在角落。她刚刚没能随着人群逃出去，现下好运地险险躲过两枪，脚踝却被断裂的木茬擦出了血。“喂，到这边来！”听到叫喊，那个女客人惊慌地抬头，深棕色的反翘短发在脸上和汗水一起划出混乱的痕迹。
　　一片黑暗中，黑发少女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像两颗夜明的珍珠，或是一对冰冷的满月。“……不算很远，”她想，“柜台的位置不错……从这里过去的路线，顺利的话应该只会有弹开的子弹，威力不会很大。”她看准了空隙，抓住一块被打断的椅背猛地从柜台的遮挡中跑了出来。黑色的裙摆在她的身后扬起，遮挡住街上路灯远远照进来的光，在墙上投下了一道转瞬即逝的阴影。
　　她眨眼就来到脚发软的客人身边。“别担心。”这样说着，掀起连衣裙的裙摆，从穿在里面的短裤的口袋里拿出本来就被打坏了的帽子撕了撕，把对方脚踝的伤包扎住，然后一把拉起她跑向柜台。从她们所在的位置回柜台并不远，但地上倒着桌椅，还有破碎的餐具以及食品残渣，躲开这些对于腿还在发软的年轻客人来说实在有些困难。她发觉每次要跌倒时这名东方服务生都会用力拉住她，正想道谢，一抬头却看到侧面有好几枚子弹向着两人的方向飞来。
　　“小心……”她刚开口，就感到有什么从眼前掠过，还带起了一阵充斥着硝烟味道的风。跑在前面的，穿着有雏菊花样，粉白底色的漂亮连衣裙的黑发女孩却毫无所觉似的，只是缩了缩身体，让她和自己都能被椅背挡住。
　　也许是自己刚刚太紧张看错了吧。终于跑回柜台，得救的女客人试图说服自己，但紧接着睁大眼睛，“咦，你的裙子……？”
　　黑发女服务员闻言低下头，“裙子？裙子怎么了吗……等等，难道中弹了？！”她的表情一下垮掉，拽起黑色的裙摆在黑暗中左看右摸，态度认真得就像带着八百度近视镜阅读书籍的老花眼，“我很喜欢这条裙子的！中弹了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