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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我的名字 ...

  •   推掉所有工作,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宋逸辰连滚带爬扑回宁北。

      林渺不去医院,家庭医生为他挂上点滴,宋逸辰冲进宋宅,顾不上回应郑管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林渺卧室门前。

      山风阴凉,荷花池里的大锦鲤自由自在游荡,仍是那座古色古香的后院,养了一只不问世事的小神仙。

      不过……与其说是小神仙,毋宁说是小祖宗。

      常言道近情心怯,到了林渺门前,宋逸辰反而不敢推开门进去了。

      进去了,然后呢,说些什么?跟林渺道歉?林渺那么小心眼,不会原谅他吧。

      可林渺又那般心软,对他尤其如是,大不了使些苦肉计,小屁孩还能赶他走不成。

      首先,脸皮要厚!

      宋逸辰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抬手拉开房门。

      碧纱橱掩映着其后的围帐罗床。

      心痒难耐。

      宋逸辰蹑手蹑脚步至床边,意想中那双淡漠清冷琉璃般的眼珠子并未出现,林渺高烧未退,人更是昏迷不醒,家庭医生和护士在旁边摆放医疗仪器。

      “他……怎么了?”宋逸辰扭头,询问气喘吁吁跟在他身后的郑管家。

      郑管家心急如焚,抓着碧纱橱稳住身形,接二连三叹气:“昨夜凌晨小少爷坐在围栏上发神,中间不知怎地掉进水里,他不让我们靠近,过了半小时才爬出来,然后就……哎!去了一趟上滩,回来便很不对劲。”

      郑管家疑虑地打量着宋逸辰,很显然,他怀疑林渺在宋逸辰那儿受了委屈。

      宋逸辰无颜面对郑管家的打量,沉默地坐到一旁。

      医生护士忙上忙下,林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因为发烧,整张脸通红,宛如一颗漂亮的红宝石。

      等到下午,林渺方才彻底退烧,恢复正常体温。

      宋逸辰不吃不喝坐着,直到林渺茫然地睁开眼睛。

      从昨晚到今天,林渺滴水未进,郑管家早就预备了淡粥,待林渺醒过来,立即端到床前。宋逸辰迫不及待起身,主动请缨:“郑叔,让我来。”

      林渺本来侧对他,没察觉旁边还坐着个胡子拉渣、满脸憔悴的大男人,这会儿循声望去,倏然瞪大眼睛,他没想到宋逸辰回来了。

      宋逸辰迎着林渺淡漠的目光,硬着头皮,露出笑容:“阿渺,我回来看你。”

      林渺眨了眨眼,宋逸辰伸手去接郑管家手里的粥碗,林渺猝然发难,夺了郑管家手里的粥砰一声扔了出去,瓷碗砸地碎成斑驳裂片,宋逸辰愣住了。

      他回头望向林渺,少年目光冷冽,像积聚着恨意,又隐忍难言。

      林渺抬手,他指向碧纱橱外的房门,那只手还扎着点滴,家庭医生惊慌大喊:“小心!”

      宋逸辰被林渺吓得后心发凉,平生头次遭遇如此的惊悸惶恐,内心升腾起强烈不安。他下意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苦笑:“行,我错了小祖宗,你保重身体,哥现在滚,立刻滚。”

      宋逸辰趴到地上,滚筒状离开。

      在场众人满头黑线。

      郑管家去厨房端粥。由于林渺使力过度,扎进血管的软针移位,护士重新为他扎针。赵姐拎着扫帚簸箕来收拾碎碗,用帕子抹干净散落一地的稀粥。

      宋逸辰满心郁闷,大马金刀蹲在回廊上,盯着池子里的锦鲤发呆,阳光正好,洒落到池面上,恍如一池碎金摇曳。

      林渺醒来后,再未搭理宋逸辰。

      他披着薄毯在画室作画,宋逸辰在旁边研墨,林渺画了一只肥胖的粉红猪,宋逸辰保持微笑。

      林渺百无聊赖到荷花池边钓鱼,宋逸辰在旁边摆弄炭火,他手脚笨拙,炭木灰与火星子齐飞,宋逸辰弄得焦头烂额,林渺扫他一眼,起身离开。

      乔牧来时,宋逸辰正跪坐在林渺房门外,苦苦哀求:“阿渺,外边好冷,放哥哥进去享受下暖气行吗?阿渺我要感冒了!阿嚏!阿渺南方的冬天真的好冷呜呜呜——”

      宋逸辰一把鼻涕一把泪,总而言之,形象全无。

      乔牧:“……”

      “逸辰你干嘛?冲击金马奖影帝?”乔牧蹲到他旁边,顺宋逸辰视线望去,林渺的门扉紧闭,看来小孩被兄长伤透了心,打定主意不给宋逸辰绿灯放行。

      “嘘!”宋逸辰让他噤声,压低嗓音道:“这叫苦肉计,阿渺心软,我保证不出半个小时,他肯定出来。”

      乔牧牙酸,嘴角抽搐,头疼地说:“小孩的心思,海底针。”

      宋逸辰扬扬下巴,特别自信:“你不了解他,我懂。”

      “哎哟,”乔牧戏谑,“您老要是懂他心思,犯得着把人气回宁北,你再屁颠颠追回来啊?”

      这话直戳要害,宋逸辰喉头哽住,推开乔牧,呸了两声:“边儿去,别挡着我们兄弟交流感情。”

      乔牧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宋逸辰鬼哭狼嚎了一晚上,林渺这个铁石心肠也没给他开门,第二天大清早,晨光熹微,荷花池的锦鲤和宋逸辰皆是一宿未谁。

      乔牧走出客卧,伸懒腰,打着哈欠溜达到宋逸辰身边,蹲下。

      宋逸辰昨晚的喷嚏是装的,今早的喷嚏是真的,他裹着郑管家塞给他的毛毯,直打哆嗦,胡子三天没刮了,青黑一茬,两只眼睛下冒出浓浓的黑眼圈,这下真是“国宝”级歌手。

      他宋逸辰什么时候为了某个人这样过?乔牧看得连连咋舌。

      宋逸辰休息了嗓子,又开始嗓音嘶哑地颤声喊:“阿渺阿渺——”喊得乔牧忍不住一脚将他踢出太阳系,丫真是欠揍,比鸡打鸣还吵人清静。

      “宋逸辰,”乔牧若有所思,问他,“你假戏真做了吗?”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两个人心照不宣。

      宋逸辰满脸凄惶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表情与乔牧一般严肃,甚至有些冷冽,他铁青着脸,沉声道:“无论如何,他是我弟弟。”

      “只是弟弟就好。”乔牧意味深长,宋逸辰回头与他对视,良久,吊儿郎当地,斜勾了唇角反问:“除了弟弟,还能是什么?”

      乔牧挑眉,拍拍他肩膀:“行吧,大爷您继续。”

      正在这时,推拉门刷一声打开,用力之大让宋逸辰怀疑这门得坏,他吓懵逼了,陡然抬起脸,林渺面无表情站在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目光冷得跟冰渣子一般,直往宋逸辰心窝里戳。

      “操。”宋逸辰用单字表达了此刻心情。

      这简直过于突如其来,乔牧也吓住了,迅速调整姿势,跟宋逸辰一起跪下,双手合十同林渺解释:“林少爷我信口胡诌的,不关我事,都是逸辰的问题!”

      损友,大大的损友!宋逸辰一把捂住乔牧开合的嘴,望向林渺,嘿嘿干笑:“阿渺,么么哒。”

      林渺冷着脸,转身去前厅用早餐。

      他一离开,宋逸辰暴起,将乔牧整个儿举起来,扔进了荷花池,朝疯狂挣扎喊救命的乔牧恶狠狠咆哮:“就你他娘话多!”

      林渺听见身后的动静,假装没看见,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捏拳。

      只是弟弟而已。林渺闭了闭眼睛,他和宋逸辰,只是兄弟。

      一整天,林渺依旧没搭理过宋逸辰,宋逸辰给他挑菜,他直接摔碗,郑管家看不下去:“辰少爷,您别招惹小林少爷!”

      宋逸辰委屈巴巴埋头扒饭,这明明是他们姓宋的地盘,他还得夹紧尾巴做人。免得讨嫌被人家赶出去。宋逸辰越想越心酸,偷眼打量林渺,瞅着他小声嘀咕:“小鬼头。”

      林渺按时午睡去了。

      宋逸辰无精打采,窝在前厅布艺沙发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烦躁地抖脚。

      乔牧在他对面坐下,宋逸辰撩起眼皮扫他一眼,乔牧打哆嗦,阿嚏一声,抽出纸巾擤鼻子,指着宋逸辰说:“你还不如我看得透彻。”

      “你懂个锤子林渺。”宋逸辰毫不客气怼他。

      乔牧举起双手:“行行行我服了您嘞,这事儿要不解决,你肯定不会安心工作对吧。宋逸辰,打个赌,我能在三小时内让林渺主动找你。”

      “赌什么?”宋逸辰带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

      乔牧戏谑:“赌你一声爷爷,我要是赢了,你就当着林渺的面叫我爷爷,咋样?”

      “成啊,”宋逸辰抱臂后仰,轻扬下巴,“别说爷爷,你要真能让林渺软化,你是我爹。”

      乔牧打了个冷战,干笑:“爹就算了,让伯父在天之灵听到,不好不好。”

      宋逸辰摆摆手。

      乔牧擤了第二次鼻涕,揣上大把纸巾,去后院找林渺。

      宋逸辰满腹疑惑,目送他抱起笔记本电脑,走过竹板桥,到林渺门前站定。

      林渺午睡也没睡着,明明被宋逸辰鬼哭狼嚎吵了一整晚,可就是毫无困意。他睁大眼睛,外边忽然传来乔牧敲门的声音:“林渺,我这儿有份视频,关于宋逸辰的,你看吗?”

      林渺坐起身,穿上棉拖拉开门,乔牧笑嘻嘻地说:“其实是网络直播,塔米奖你还记得吗?”

      塔米奖?林渺记得,张舒遥告诉他,宋逸辰因为致远请家长这事,拒绝了一位著名资深评委邀约,到致远来见林渺的教导主任和任课老师。

      乔牧问了无线密码,连接WIFI,熟练地打开了直播网页。

      是塔米奖颁奖现场。

      白人主持人用英文宣布今年流行音乐最终获奖人。

      国内与宋逸辰齐名的另一位歌手走上颁奖台,西装革履神采飞扬,他手捧镀金大奖,豪迈慷慨念诵获奖感言,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台下人群欢呼声如潮水汹涌。

      这下,全世界都认识了他,第一位获得塔米奖的C国歌手。

      “原本站在这里的应该是宋逸辰。”乔牧指着屏幕上耀眼的亚洲歌手说:“今年逸辰稳操胜券,前期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为了这个奖,他足足一年没休息,除了为你来宁北那几天。塔米奖门槛高,作品数量质量缺一不可,为了追求极致,他尝试了很多从未试过的风格。”

      “本来逸辰准备拿到这个奖就回宁北,见宋先生和夫人,”乔牧望天想了想,“大概就叫荣归故里吧。”

      “但结果你也知道了……令尊令堂意外离世。致远请家长那天,宋逸辰抛下评委到致远接你回家,他们的团队趁机将另一位歌手顶上去……然后,功亏一篑。”乔牧叹息:“本来这十年的流行乐坛第一人,应该是他。”

      林渺浑身都在发抖,他咬紧牙关,一双手轻轻搭上他肩膀,犹如无言安慰。

      林渺回头,抬起眼睛,宋逸辰不知何时出现在沙发后,男人永远带着那么温柔和煦如春风般的笑意,捏惯了各种麦的手捧起林渺面颊,俯身亲吻他眼帘,悄然呢喃:“阿渺,我们谈谈。”

      林渺爬起来,跪在沙发上,直起上身抱进宋逸辰怀里。

      乔牧冲宋逸辰使了个眼色,宋逸辰抱着林渺,偷偷竖起大拇指。

      乔牧提起笔电离开了,走到竹板桥上,想起正在领奖的那位著名歌手,依旧止不住可惜:“为了个小屁孩放弃名垂音乐史的机会,啧啧,要美人不要江山啊,昏君。”

      昏君宋逸辰坐在沙发上,将林渺抱进怀里,林渺扭来扭去调整坐姿,扭得宋逸辰脸都绿了,一把拍他屁|股上:“成了,别扭。”林渺乖乖坐正。

      宋逸辰必须承认,当时百忙之中,将林渺送进致远,的确带了了一桩麻烦的想法,那时候他的确未曾真心为林渺考虑过,只想着给自己减轻担子,后来在致远闹这么大,宋逸辰始料未及。

      也因为林渺无法适应学校,被宋逸辰气回宁北。

      这事儿在宋逸辰看去,就像一根刺,梗在喉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不说清楚,他总是不太舒服。

      林渺跨坐在宋逸辰大腿上,这样既满足了宋逸辰非得抱着他的要求,两人还能面对面。林渺双手撑住宋逸辰胸口,垂下眼帘,似有所思。

      “阿渺,我问你,”宋逸辰抬眼瞅著他,认真地询问,“你在致远都遭遇了什么?”

      林渺抱住宋逸辰脖子,脑袋埋进他肩头,摇了摇。

      “沈宴停扔了你的书?”宋逸辰把这名字记得门儿清,后来他接到赵全伟电话,说学校为此开了处分。

      点头。

      宋逸辰默默叹气,有一搭没一搭轻抚林渺后背。若有朝一日找裁缝给林渺做衣服,都不用量少年的长宽高,宋逸辰这双手已经悉数丈量过,且在无意中铭记于心。

      “沈宴停还欺负你没?”宋逸辰不放心地追问。

      林渺想了想,撩起宋逸辰衣摆。宋昏君老脸一红:“阿渺,说正经的!”

      林渺看不见他脑子里冒出的绮念,纳闷地瞪了宋逸辰一眼,像沈宴停拧他那样,减轻力道拧了宋逸辰。

      宋逸辰秒懂:“我操。”他额头爆出青筋:“他掀你衣服还拧你?!”

      再次点头。

      只是现在好得差不多,腰间拧出来的痕迹业已消散。

      宋逸辰紧张起来,按住林渺双肩,让他与他对视,两人四目相对,宋逸辰严肃而认真地询问:“他做了别的吗?”

      还有……咬嘴巴?林渺想了半天,摇摇头。宋逸辰松口气,重新将他搂入怀里:“这小王八蛋,我非得找机会削死他。”

      宋逸辰揉搓林渺后脑勺,一边想着手感真好再摸一下,一边琢磨怎么收拾狂妄大胆的沈宴停。他低声问:“阿渺,沈宴停为什么针对你?”

      林渺望天,这个问题该从哪儿开始说呢?有些羞于启齿,但那时他的确非常震惊,那似乎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两个男人也可以,至于他自己,竟为这样的发现而兴奋。

      宋逸辰给他手机,林渺不说话,两人就通过敲字交流。

      林渺遮遮掩掩不让宋逸辰偷看,敲好了才犹豫再三地递给他。

      因为林渺不让看,宋逸辰在强行偷看的时候,挨了这小屁孩一记眼刀,遂望天转眼珠吹口哨,抱紧林渺以防他跌下去,耐心地等候林渺敲字。

      冰凉的方块戳了戳脸。宋逸辰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林渺终于写好交给他,宋逸辰接过手机,林渺飞快退开他,跑到前厅去找郑管家要水喝。

      屋外阳光正好,林渺穿了一件及膝的加棉白衬衣,彷如一只雪白的鸽子轻灵飞去。

      宋逸辰目送他跑开,莫可奈何摇头,笑了笑,低头看林渺留下的手机便签:

      因为我看见,他和男生,在杂物间,□□。

      宋逸辰:“……”

      “林渺你给我滚回来!!!!”宋宅后院爆发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吼,连带着整座山抖了两抖。

      像老师教训不听话的学生。宋逸辰面沉似水,林渺乖乖立正,双手背在身后,低垂脑袋安静接受批评。

      “你偷看人家?”

      飞快摇头。

      宋逸辰懂了,大约是无意中撞见。他拉下脸,又问:“你看见另外那人了吗?”

      摇头。

      “那你怎么确定别人是男孩?”

      林渺抬头,伸手,指尖点了点宋逸辰喉结。

      自家弟弟越来越会勾人了,宋逸辰酸酸地想,咽口唾沫,喉咙忽然发干,涩声再问:“你知道做那种事,通常男女才可以吗?”

      林渺瞪大眼睛,良久,点了点头。

      宋逸辰忽然心生不忍:“其实同性也可以,但最好不要。”他并不希望弟弟走上这条路。

      两个人同时静默。

      林渺既未点头也未摇头,宋逸辰却愈发心虚,他梦里那人,正是男人,他叫林勉。宋逸辰恍惚走神,林勉又是谁?

      太阳西斜,廊柱上停了两只山雀,啁啾不休。

      “阿渺……”宋逸辰干涩地解释:“哥哥是希望你能走正常人的路,送你上学,希望你念书毕业上大学工作,你不必像我曾经那样艰难……”

      虽然娱乐圈里没学历的一抓大把,但终究是大学生高人一等,他拿了国外高中毕业证,并无卵用,人家嫌弃他不是科班,宋逸辰就必须付出更多努力,才能消除他人偏见。

      而这圈子,更不是什么世外干净之地,潜规则看人情重利益。

      宋逸辰以前寂寂无名时,大佬想潜规则他,让他在演唱会和放假之间做选择,宋逸辰选了放假,此后消寂整整一年,直到第二年陪富婆聊天,富婆心情好拉了他一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宋逸辰凝视林渺漂亮的眼睛,在对方似懂非懂之际,轻声说,“我希望你的路一帆风顺。”

      在宋逸辰心里,林渺太干净了,他希望少年的羽翼永远洁白。

      或许无论宋子荣于秋睿,还是宋逸辰,他们其实都明白,凭林渺的智力,不去学校念书只请家教,高考上一所好大学也绰绰有余,但在林渺这个年纪,他应该去经历这个年纪要经历的东西。

      学校,同学,老师,长辈,吃喝玩乐赶作业,小打小闹忙学习,在不间断的对外界的经历中,克服恐惧,感受生活。

      宋逸辰在这一点上,继承了宋子荣于秋睿的想法,他们都想把林渺推出宋宅,让他去感受和经历。

      林渺若有所觉,跨坐回宋逸辰腿上,将他的脑袋塞进自己怀里。

      宋逸辰反抱住林渺,闷在他怀中,吃吃地笑。

      “阿渺,”宋逸辰轻声说,“我想听你说话。”

      梧桐树叶泛黄,山风吹过,飘飘荡荡落了地,银杏树的绿叶苟延残喘,金边悄然而至,南方的凛冬在这深山里先至一步,草木逐渐凋零,埋进厚土,等待来年春绽。

      光影斑驳。

      林渺涨红了脸,两片唇微微张开,若隐若现雪白的牙,他想说话,却不知该从哪儿开口。

      太久的沉默与安静,已让他的声带不适应工作。林渺张了半天嘴,一个音节都没法出来。

      宋逸辰轻按林渺后脑勺,两人额首相贴,四目相对。

      宋逸辰心念微动,仿佛这片广袤天地只局限于一隅,在无限大的安静宇宙中,只有他和林渺,看着彼此的眼睛。

      他应该是我弟弟,脑子里有个念头不断绷紧。双手却不听使唤,宋逸辰压下林渺脑袋,斜侧脑袋轻吻他耳廓,那双唇缓慢移动,像黏腻的布丁涌入另一双唇缝间。

      “阿渺……”暧昧的呼吸吞噬声音:“叫我的名字。”

      不知从何而起的长风席卷过针叶林,呼啸崩腾,远方山脉似有一片绿色海洋,波涛起伏,它们向无垠天际绵延,横亘在亿万年的大地上,点燃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忽然万马齐喑,万籁俱寂。

      “宋……”少年青涩的嗓音颤抖,一如许多年前,唤他名姓,“逸…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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