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阑珊》素日盛长

40、第37章 终于成了她的同盟

　　夏阑下楼时，看到苏星洋在自行车棚前背对着楼门踱步。

　　落日余晖斜斜地均匀铺在他脚下，像他踩着光环，从下往上看，水洗牛仔长裤和白色T恤衬得他身材越发修长。

　　那样熟悉的背影，即使隔得再远，在人群中她还是能一眼精准捕捉。

　　她默不作声地走近，他心照不宣地转过来。

　　然后一把牵起她的手，脸色微红，害羞得没有直视她。她只好乖乖地跟着。

　　这是他第几次牵她的手了？她在心里默默盘算。

　　第一次，在音乐喷泉下，他试探性地攥着她的手，不过就十几秒的时间，却足够她回味一辈子。

　　第二次，在密室里，灯光骤然熄灭的瞬间，她狠狠地挣脱，还附送他一个白眼。

　　第三次，在那个死寂的立柜里，他不死心地再次牵她，借着黑暗壮胆还分开她的手十指交扣。

　　第四次，得到答案的他有恃无恐，特别自然地拉起她走向黑暗的小立柜。

　　现在呢？已经第五次被他牵着，但感觉到他宽厚的手掌和骨节分明的手指，心还是止不住砰砰乱跳。

　　“我们去哪里吃饭？”苏星洋问。

　　“带你去吃我们食堂的麻辣香锅吧，怎么样？”

　　“就是那种一锅大乱炖？”他蹙眉。

　　“可以这么理解，但其实还挺好吃的。”她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直不受控地往上扬。
　　“北方食堂现在能吃惯了？”

　　“还行，你知道我不怎么挑食。虽然没有瀚海的食堂好吃，但也马马虎虎能过得去吧。”

　　“那你还瘦得跟猴似的？”他转过头来嗔笑。

　　“基因好，吃不胖。”她得意地迎着他的目光。

　　“以后带你去我们学校号称南方十大良心高校食堂之一的季园食堂尝尝，什么肠粉啊、虾饺啊、奶黄包啊、粿条汤啊、炒粉啊、原盅炖汤啊，就不信不能把你喂胖。”

　　“好啊。但你自己待了两年多，不也没长胖？”

　　“没办法，基因好，吃不胖。”他学着她自恋的语气。

　　心上像缓缓地开出一朵花来。

　　“你去找座位先坐，我来排队选菜。”夏阑说着就想把手抽出来。

　　苏星洋却紧紧扣着不放手：“不要，一起选。”

　　她以为他是有特别想吃的菜，把菜篮递过去给他：“那你来选吧。”

　　“我拿着，你选。”他傲娇的语气不容反驳。

　　于是他们就那样紧紧牵着手，苏星洋左手拿着菜篮，夏阑右手从冷藏柜里夹起食材往篮子里放。动作笨拙，速度太慢，她红着脸说：“你不觉得大家都在看我们吗？后面的人都等不耐烦了。”

　　“哪有”，他还是固执地不肯撒手，脸上却也不自觉地涌起潮红，“只有六天了，还不珍惜一下吗？”

　　食堂里人声鼎沸，后半句轻得她难辨真假。

　　坐在座位上等苏星洋取餐回来，远远看着他端着托盘艰难地穿梭在人潮中，夏阑心里有一种自己也不敢置信的甜蜜。就好像中了彩票那样不真实。

　　曾经离她那么远的颀长少年，果真活生生地降临在眼前这样烟火气的、她的真实生活中来了么？
　　“怎么这么多香菜？”他皱着眉坐下。

　　“糟糕，我忘了跟阿姨说别放，你也不吃香菜？”

　　“我哪有这么挑”，他投来一个嗔怪的眼神，“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一食堂的猪肝菠菜汤，就飘着那么几片香菜也要一点点挑出来才肯喝。”

　　“原来你以前老注意我啊。”她笑，肆无忌惮地自恋。

　　看着他把香菜搜刮完毕，她才慢悠悠地动起筷子。红油油的鸡胗、鸡翅、肥牛卷、年糕、木耳、青笋、菠菜、金针菇和虬曲的方便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是他们都喜欢吃的辣度。

　　“我妈老说我，怎么作为一个沿海的南方人这么能吃辣，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苏星洋笑。

　　“我也是。我一回家吃啥都喜欢蘸辣椒酱，我妈说我爸祖上肯定有四川或者湖南血统。”

　　想起为数不多的和他在瀚海食堂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分着蘸完一叠辣酱把旁边的于湛、陈允之等人惊得大跌眼镜。

　　那些压箱底的回忆，也是因为有今天这样笃定的心跳，才变得美好而甜蜜。她终于不必再一遍遍地画他，不必去翻动积年陈旧的记忆，不必再遥远地想念。

　　只要一伸手，他就在眼前。温柔、宠溺又带着一点傲娇地、冲她笑着。

　　上了大学以后，她从没有一顿饭吃得像今天这样开心。偶尔夹到了沾有香菜末的肉，苏星洋就自觉地、叹着气无奈地把碗伸过来。她也自然地把肉夹过去扔进他的碗里。

　　有恃无恐。说得真好。尽管不愿承认，在回忆里她多少是卑微的，可是现在，在眼前触手可得的现实里，她可以尽情地骄傲和自恋。

　　“笑什么呢？远看好傻。”苏星洋把餐盘送去残食台，折返回来找她。

　　“高兴啊。”

　　“跟我在一起就这么高兴？”他也自恋起来。

　　“我是为你高兴，能和我在一起，你太幸运了。”

　　“哎，我真是遇到劲敌了。”他无奈地摇摇头。

　　“去我们学校湖边走走吧。”她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他执拗地把她的手指分开，穿过指缝。“原来女生的手这么小。”听见他小声的嘀咕。

　　“嗯？”她停下来脚步。

　　“你试试看，自己和自己十指交扣，和这样牵着我，有什么不一样？”苏星洋把手抽出来。

　　她认真地尝试了一下。“就是，你的手大一些、宽一些、手指长一些呗？”

　　好像还比我白一些。后半句她没说出口。

　　“好神奇”，他重又牵起她的手端详，“牵着你就跟牵着小孩儿似的。”

　　她低眉笑。眼前的少年真是纯情得可爱，有时候又像孩子一样幼稚。

　　晚风吹来，湖面泛起微微的水波，湖边的塔夜里开了金黄的灯，浮光在水面轻轻地跃动。

　　夏阑感到微微的寒意。晚上吃饭出来急了，忘了带外套。她忽然很好奇，在这种经典偶像剧情境下，苏星洋到底会表现出贴心还是犯傻？

　　“阿嚏！”喷嚏及时赶来助她。

　　“那个，你冷吗？我也没带外套，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件T恤脱了给你吧？在P大湖边裸奔，明天可是要上新闻的。”

　　浪漫幻想破裂。她只想笑，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没事。”她敛住笑，轻轻搓着自己的臂。

　　一直和她并排站着的苏星洋忽然走到前面面向着她，抬起双手来——她已经做好了拥抱的心理准备。虽然同一天里从牵手到拥抱，进展好像有些太快。

　　但是下一秒，他认真地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摩挲。“我帮你搓搓吧，这样能暖点。”

　　她不再笑，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为什么他给的笨拙的、和标准答案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反应，她这样视若珍宝？

　　她心里知道，因为她太懂得真心的难能可贵了。何况是他给的真心。比这世上所有的真心加起来，都要让她动容一百倍。

　　“想什么呢？”他问。

　　“没什么，单纯发呆。”手臂上持续感受来自他手心的暖意。

　　“7号早上我就回学校了。”他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现在先别想那么远的事情。还有6天呢。”

　　“我发现你还真的像那个小王子，永远不到最后一刻不着急”，他笑，腾出手来揉揉她的头发，“我会努力，争取能让你一直这样下去。”

　　“因为我知道，我们寒假还会见面的嘛”，她吐吐舌头，“再说，你不是还要来P大读研吗？只有一年多了，很快。”

　　“那你想好了吗，毕业后读研还是工作？”

　　“读研啊。”当然是和你一起。

　　苏星洋忽然松开她的胳膊，一直倚着他手上力量站着的夏阑重心有些不稳，往后退了两步。

　　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就像那个痴缠的梦里，他们在黑夜中深情相拥。

　　夏阑感觉天地旋转起来，他温暖宽厚的胸膛将她紧紧围起来，她的手甚至没来得及伸出去回抱他，就被他折叠起来蜷缩在他的怀里。

　　他就这样紧紧地，把她护在世界中心最安全的内壳里，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必削尖脑袋武装自己站到他的对立面，去同他斗心机、拼耐心、比骄傲或自尊。

　　现在和以后，他都是完完全全站在自己这边的了。因为，他是她的……男朋友啊。

　　“那个……南岛，是你吗？”在他怀里，她吐出藏了很久的疑问。

　　“是啊，咦，你怎么会知道”，苏星洋仍旧没有放开她，头紧紧偎在她的肩窝，“这个号我平常都不怎么用的。”

　　验证了答案如她所想，她肆意地咧嘴笑起来，然而是无声地，更紧地靠着他。

　　她心里平衡了。南岛关注了她有两年之久，她至少可以确定，这两年来并不是她单相思，他也一直在默默地挂念着自己。

　　“住在于湛那里，会不会有点别扭？”他送她到宿舍楼下，她试探性地问。开心了一天，也还是会想到于湛今天中午那个错愕的眼神。

　　“不会。放心吧，老于是自家兄弟。”

　　“那……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她往前走几步，苏星洋仍然不肯撒手。

　　“就这样吗？”他把她拽回来。

　　她发现少年的害羞好像一下痊愈了。反而是她红着脸：“不然呢？”

　　“抱一下。”他笑得像个讨糖果的孩子。

　　环视一周，宿舍门口人来人往，她想起以往和卢艾下了晚课回宿舍时总是远远绕开门口那些难舍难分的情侣。只好飞速地，用双手环了一下他的背，然后转身快速地刷卡上楼。

　　一直到爬上五楼，心跳还是平复不下来。

　　“和男朋友很甜蜜嘛。”她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忽的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

　　抬起头来，看到仍旧穿着皮卡丘睡裙的刘曼曼，只是在外面罩上了一件灰色针织外套。

　　她笑笑，没有回应，擦着刘曼曼径直上楼。她太幸福了，幸福到不会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开了门坐下，也舍不得立即起身去洗澡。坐在书桌前发呆，傻傻地回味着今天甜甜的一切，他的手心、他的笑，和湖边那个暖暖的熊抱。

　　直到卢艾推了门走进来，看到她失智一样的傻笑。“你没事吧？”

　　“没事”，笑肌不听话地一直往上走，“我现在终于能体会你的感受了，卢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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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didihieu小天使的要求，我来加更啦！
发糖预警！有没有被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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