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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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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明旭眼带笑意,将一方手帕递给安阮阮:“阮阮,由我娶你,我们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你看可行?”
安阮阮擦净嘴后回头看他,脸上神情有些严肃正经:“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舒明旭唇边笑容未褪,声音依旧柔和:“非是玩笑,我这身子,也不知哪一日能好。我不愿糟蹋了任何女子。你既然不想嫁,而安老爷又非要你嫁,你便嫁我为妻,我不约束你,你仍可像平常一般。”
安阮阮差点就心动了。她在现代看多了杀妻家暴出轨之类的社会新闻,对婚姻本就有恐惧心理。到了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女子却像是一件可买可卖的商品,毫无地位可言。她要不是有个富甲一方的爹,她爹又疼爱她,说不定现在也已经嫁人为妻,接受了这时代的观念,慢慢被同化成一个古人。或者无法与这世界相融,早成了一具枯骨。
这么一想她又有点愧疚,先前不该那么气她爹,毕竟说到底,她爹也是爱惜她的名声。试想,哪个做爹的,能容得下自己女儿整日被人唾骂厌恶呢。
她暂且压下这一点愧疚,转头问舒明旭:“这就是你要找我谈的事?阿轩,这是我喝过的。”
手里的梨汁被端走,温鹤轩巴巴地看着,“哦”了一声。
舒明旭端详温鹤轩,眼中闪过一点意外,对安阮阮的问话点了下头。
安阮阮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正色道:“舒明旭,你听好了,你只是因为少时落水,又中毒日久,身体较一般人弱一些,但并不会因此丧命,也不影响你结婚生子。我背下一条人命救你,不是让你消极地活着,或者咒自己早死的。小和子!”
舒和肃容道:“小的在!”
安阮阮:“给你们公子的药里面加半斤黄连,让他喝半个月。阿轩,我们走!”
舒和殷勤道:“是!小的先去给阮阮小姐牵马。”
温鹤轩从桌子上把安阮阮没吃完的一碟花生酥端了,才跟上去。
旁边伺候的下人见了,“哎”了一声想要阻止,但看了眼自家公子,站着不动了。
舒明旭微抬了下手,似是想挽留安阮阮,却只坐着目送安阮阮远去,眼中漫出一点笑意。
只是,那笑意里又夹着一点失意。
安阮阮直到确定舒明旭看不见自己了,才问舒和:“舒二最近受什么打击了吗?”
舒和道:“没有,公子最近和往常一样,每日听阮阮小姐的话,晨起锻炼身体,白日看书作画。不过,大公子见公子身体比从前好了些,怕公子府里待着闷,拿了店铺里的账本给公子看,说是让他先学着。”
“舒大这哥哥做得真的很优秀。”安阮阮纳闷道:“不过,舒二既然没受打击,怎么会说出那种胡话?”
舒和心想:小的倒是知道,可公子不让说。嘴上答的却是:“小的也猜不到,或许,公子只是想报答阮阮小姐的救命之恩。”
安阮阮道:“你们古人都喜欢用以身相许作为报答的吗?他想许,我还不想受呢。”
舒和嘀咕:“公子听到您这话怕是要难过伤心了。”
安阮阮回头:“你说什么?”
“哦,小的是想斗胆问一句,阮阮小姐为何不愿应了我家公子的提议呢?这样,安老爷就不会再逼着您嫁人了。”还能全了我家公子的一片真心,舒和内心补充道。
安阮阮被问得愣了一下,她是下意识的拒绝,根本没去想为什么。此时被问起才思索了下:“舒二他身体是不怎么好,但又不是一直好不了,我没必要为了躲避我爹的逼婚,就拖着他一辈子。”
舒和道:“可我家公子愿意被您拖着。”
安阮阮笑道:“他那样的,就该娶个有才识的佳人,再生一两个伶俐可爱的小宝宝,将来送给我玩。阿轩,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温鹤轩把东西递过来后,安阮阮苦笑不得:“你拿人家的就算了,怎么连碟子都一起给端了。”
温鹤轩道:“小姐喜欢吃。他没有不同意。”
安阮阮笑说:“你还知道他没不同意?”
舒和牵来马匹,接话道:“阮阮小姐喜欢,我家公子肯定会同意的,别说就这么一小碟,您就是把做这花生酥的厨娘带走,我家公子也是愿的。”
安阮阮想起舒明旭那个性子,认同道:“那倒是啊,你家公子都想把自己送上门了。”
她接过缰绳,出了舒府后,没急着回府,而是骑着马去了趟东市,进了一家名为悦颜的店,跟里面的女掌事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入了内室。
安阮阮从两个堆放着各色精美物品,甚至有胭脂水粉的红木柜之间抱出一个白瓷坛子,在女掌事丢下客人追着她喊“小姐,你怎么来了又走了?”的话语中,她答了声“赶着回家吃晚饭”,把坛子给温鹤轩抱着,又带着他回了安府。
下马时恰是红霞漫天,府中下人正在张罗晚饭。安阮阮一下午跑了好几处,虽然中间吃了些东西,可这会儿忽然觉得饥饿起来。
她看着已经在饭桌上等着的安老爷,先前刻意压下的那点愧疚被放大,在安老爷沉着脸训她之前,从身后的温鹤轩怀里把瓷坛抱了过来,满脸堆笑道:“爹,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安老爷没好气道:“你爹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说吧,又在外面犯了什么错要我给你收拾,这么急着来讨好我?”
“没有。”安阮阮在他旁边坐下来,拍开瓷坛上的泥封,霎时便有一股酒香味蔓延了开来。
安老爷吸吸鼻子,斜视着瓷坛:“酒?”
“嗯。”安阮阮取了个碗,往里面倒了一点:“我知道您爱喝酒,酒量也很好,所以就自己试着做了一下,失败了好多回,才做出来这么一小坛子,原本是打算您明年生辰的时候当贺礼的。”
安老爷双眼盯着那一小碗酒,酒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他伸手去端那碗,却被安阮阮先把碗给盖住了。
安老爷表情一滞,心不在焉道:“明年的贺礼,怎么现在拿出来了?”
安阮阮笑容谄媚,语气亲昵:“那不是因为这两天我惹爹爹生气了么,而一般东西又讨好不了你,所以就只能先把这个拿出来了。”
安老爷“哼”了一声:“既然知道惹我生气,怎么还干?”
那不是因为你逼的嘛。安阮阮心里如此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她嘿嘿笑了下,把酒碗推过去:“爹您尝尝,看我酿的酒可比得上杜酒仙家的?”
“不知天高地厚。”安老爷嘴上骂着,端起酒碗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他先是浅尝了一小口,继而看看安阮阮,又看看碗里那透明纯净的酒液,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这是……”
安阮阮有些得意地晃头:“怎么样,现在不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她所在的这个时空,制酒还是用的最传统的发酵法,度数最高只相当于现代的果酒。以她那点微末酒量,喝个一瓶都不会醉,更不用说那些酒量好,又贪酒的人。
而她给安老爷喝的,则是她采用现代的蒸馏法做出来的,度数提高了一倍不止。嗜酒的人,怕是闻个味儿都会沉醉。
安老爷又尝了一小口,闭着双眼,一脸的回味无穷。好一会儿后,他才睁眼道:“德义,你尝尝看。”
安德义早就闻见那酒香味了,只不过小姐说那是给老爷的生辰贺礼,虽说提前了近一年,但不敢开口讨要一杯。此时见老爷竟分给自己一些,一向稳重的老管家竟然有些急切地接过。
他先是深深嗅了一口,再一点一点慢慢地品尝,那表情,看着比安老爷要更回味。
安阮阮虽然不理解爱酒之人对于酒的痴迷,但她把酒替换成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便稍稍明白一些。
拍拍酒坛子,安阮阮道:“德叔,这儿还一坛呢,你不用喝得那么吝啬。”
“让小姐见笑了。”安德义笑笑,眼睛不住地看那酒坛,评价道:“这酒颜色纯净无垢,滋味甘醇浓烈,老奴跟着老爷,几乎喝过这世间所有美酒,这种却是头一次喝到。”
安老爷颔首:“老爷我酒量虽不说千杯不倒,但百杯不醉是没问题的。换成这酒,恐怕一瓶就要倒了。”
安德义道:“这酒若是传出去,怕是要与杜酒仙结仇。”
“怕他不成!”安老爷大声道:“老爷的酒比他好,他不愧为酒仙!”
安阮阮不高兴了:“这是我酿的,怎么是你的酒了?”
她侧身躲开,对安德义道:“德叔来,我再给你倒点。”
安德义不顾自家老爷脸色,端着碗小心问道:“小姐肯将这酒分一些予老奴?”
“怎么不肯!”安阮阮奇怪道:“你是德叔啊。”
“不行!”安老爷一把抱过酒坛子:“你方才说,这是给爹的生辰礼,那这便是爹的了。老爷不给。”
安阮阮震惊地看着她爹:“不是,爹,这一坛呢,你喝得完吗?”
安老爷看着老管家惋惜的神色和只盯着酒坛子的双眼,用自己身体挡着酒坛子,道:“老爷我留着慢慢喝。”
安阮阮见她爹是来真的,无语地看了一会儿,拍拍安德义的肩道:“德叔,我明天就给你去酿一坛。不对哦,明天我们要去富阳城,那等回来我给你酿,比我爹这个坛子还大!”
安老爷一愣,不高兴了:“我才是你爹,你得先给我酿。”
“你不是有一坛了吗?”安阮阮觉得她爹近乎赖皮了:“而且,酒喝多了对健康无益,你喝完了我再给你酿。”
安老爷商量道:“你先酿,我留着慢慢喝。”
眼看着父女俩就要吵起来,晴姨端着一碟糕点上来,笑道:“老爷,阮阮小姐,这天都要黑了,先用晚饭吧。阮阮小姐,晴姨特意做了你爱吃的金乳酥,你先尝尝,明天路上带着吃。”
“真的吗?我就知道晴姨对我最好了。”安阮阮立即丢下安老爷,跳起来看晴姨手上的碟子,果然是金乳酥,她伸手就要去拿。
晴姨拍了一下她的手,道:“小姐!”
安阮阮嘿嘿笑了下,去洗了手,然后把要在旁伺候老爷小姐吃饭的晴姨和安德义按到一边坐了,又让人去叫来安正平,说是要给晴姨和正平接风。
安老爷也不是第一次见女儿这般。他见安德义和晴姨想站起,出声道:“坐下吧。”
他抱过坛子,自己取了个碗倒上一些,又招呼安德义:“来,德义,今儿个老爷高兴,我们不分主仆,你与老爷喝喝酒。”
安德义心想你刚刚还舍不得了,怎这会儿又肯了?但他不敢说出口,怕提醒了老爷,就一口都没得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