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洛记》嫣然凝霜

3、白衣女子

　　“敢问公子所言洛骨义是何意？” 吴易道。

　　“这吴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倒是连我国的稀有产物都忘了。” 洛凝芜半讽道。吴易一怔，“在下该死，还请公子替在下解惑。”

　　“这洛骨义甲天下只有三个，一对与母后一道葬了，一对在我手上，剩下的那个对，就在这白姑娘手上。此义甲乃盛世罕物，相传取自洛国神兽，闻说每一百年便出现一次，可自今我都没看过此神兽。” 洛凝芜继续解释道，“这白姑娘奏乐之情也倒极致了，懂琴之人未必能懂此物，可疯琴之人必定渴望得之。” 吴易听到此处便道，“她身为昱国人手上竟然有此洛国罕物，这人一定非凡。”

　　洛凝芜微微点头，看了下这周围的环境，这魂销阁虽布满欢笑声，恩客与客人多有调情的声音，且大多都是达官贵人，可洛凝芜却感觉这地方有阵杀气。来不及深究老鸨已经到了跟前，尖著嗓子，满脸红光的谄媚模样，“公子公子，白姑娘答应了，答应了见你。公子你可要好好把握次机会，这几年来无数人远道而来只为见上白姑娘一眼，可都失落而回。公子你是老身头一次见能见到白姑娘的人。” 吴易在旁失笑暗道，这世上有人这般跟圣上说话还真的是太奇妙了。

　　洛凝芜闻言不语，只是微微冷笑了一下，便跟着老鸨往木梯走到包厢。

　　这魂销阁的木柱子都是以檀香木撑起楼面，可到了白姑娘所在的包厢，门外的木却全是紫檀木，增添了不少威严与贵气。还没到包厢之处，阵阵的兰花香已散发出来。

　　到了包厢门前，门外守着三位男子，但气质不像是小厮，比较像是镖师。三个男子都腰佩利剑，一脸严肃的看着来人，直到老鸨开口对着门说，“白姑娘，是两位公子。” 里面才传出那把冷清的声音，“请进。”

　　听到此话，三位男子才打开了门让吴易和洛凝芜进去。一进门，包厢的中央立着一个小木桌，而白衣姑娘此刻便坐在小木桌前磨着手上的义甲。而白衣姑娘身旁则是立着两位丫鬟。木桌上放着一个香檀，香檀冒着一丝丝的白烟，替吴易解释了白衣姑娘身上的澹香的由来的疑惑。

　　迎上白衣姑娘的双眸，洛凝芜双手抱拳冷道，“见过白姑娘，洛某感谢白姑娘让在下与友人进来了，观赏到如此美妙绝伦的表演。” 白衣姑娘莞尔，“洛公子请坐，公子谬赞了。” 洛凝芜笑而不语，只是冰冷地道，“白姑娘不知该如何称呼？” “白凝。”她澹澹道。

　　其实白凝的真实名纬是白珞凝，但出门在外，她固然不会用真实的名字示人，毕竟，她的名纬暴露不得。“白降霜凝，与白姑娘一样清傲澹然。”洛凝芜道。吴易虽然也在场，可真的是一句话也插不上，更不敢插上，只敢站在洛凝芜后。

　　“洛公子这趟游历，怕不只是来听曲这么简单吧？” 白珞凝问道。“白姑娘如此琴艺，相必不少昱国贵客来临。听说昱国君上钟爱琴曲，不知白姑娘有否遇过他？” 洛凝芜冷然地道。白珞凝听到此处身体一僵，神情闪过一丝异色，转眼就澹澹问道， “洛公子，昱国皇帝乃是帝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有这等机会。况且，尽管遇到了，相必也必定乔装而来，小女子又怎么可能知道？”

　　洛凝芜虽知道白珞凝在提昱国君上是脸色有异样，但却没有在深入问下去，只道，“白姑娘说的是，是洛某愚昧了。既然如此，洛某也不打扰白姑娘用膳了，先告辞了。” 正往门口走时，洛凝芜却突然顿了顿，转头道，“白姑娘，此地杀气甚重，虽不知是否冲着你而来，但请务必小心。。。” 就在此时，门外面飞进两个穿黑衣的蒙面人，他们手握利剑，冲着白珞凝的脸色走。

　　洛凝芜与吴易立马挡在白珞凝身前，抽出腰侧的利剑与黑衣人开始搏斗，就在四人焦灼的时刻，另外三个黑衣人紧随而来。本不打算动手的白珞凝无奈之下，也不得不拔出了剑与之对抗。

　　本就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何况洛凝芜从小习武，不过片刻包厢已充斥着黑衣人尸体所散发出的血腥味。眼见自己白色的袍子沾了血，白珞凝皱了皱眉头，不过片刻便转身对洛凝芜道，“公子们对小女有救命之恩，晚上的膳食，请务必让小女子请客。”

　　洛凝芜见不好推脱便冷冷地点了点头道，“那洛某便不客气了。” 虽然吴易只是默默站在洛凝芜身后，但白珞凝看得出来，此人并不是洛凝芜的友人，他们是主仆关系。

　　从进来这包厢这一刻，吴易便一直站在洛凝芜身后，到洛凝芜说了那么多句话，他也一句不插话，到了刺客进来，他也奋身打退黑衣人，有股保护人的感觉。

　　要是他是洛凝芜的友人，何故如此奋力相救，但他们之间的感觉又如此的疏离？除了是主仆关系，白珞凝再也想不到任何能解释此举的关系。

　　包厢由于充斥了尸体一时之间清理不好，白珞凝便邀请了洛凝芜与吴易到附近的酒楼用膳。一行三人离开魂销阁时天已暗，洛凝芜随着白珞凝走过刚刚还热闹但现下却冷清的街头。路过在侯着她的马车，洛凝芜用眼神示意那几个便服御林军不必跟过来。

　　行至附近的小湖，通过木桥便是一家酒馆。酒馆不大，厅內宾客寥寥，宁静异常。进去以后，白珞凝便澹澹地道，“掌柜，让小二来两壶酒喝一点小菜。”

　　掌柜这一晚上都没看到一个客人，看到三个穿的感觉都挺富贵的客人便立马打起精神来，“来，客官们请稍后，酒菜片刻就为你们奉上。”

　　没多久，小二便奉上四个小菜和酒，而白珞凝便摘下了面纱准备用膳。

　　就在面纱落下那一刻，洛凝芜便身子一僵，此等容颜，终日用面纱遮住，岂非浪费与吝啬？

　　迎上她的双眸，洛凝芜并没有拿开眼神的打算，而被洛凝芜如此盯着看，白珞凝也瞬间脸红了些许，心跳加快了一些。

　　这昱国男子白珞凝都几乎看过遍，却没见过像洛凝芜这等冷冽俊俏却带柔情之人。

　　吴易见俩人对视着毫无起筷的打算，便干咳了一下，示意洛凝芜盯着别人看太久了。

　　白珞凝闻声便立马别过脸去，拿起酒杯小珉了一口菊花酒。

　　一顿饭三人几乎相对无言，只有吴易时不时轻轻带过对小菜的称赞评论，“这昱国的小菜，当真不错啊。” 他是这样子打破沉默的。

　　白珞凝便澹澹道，“两位公子来此处游历，相必不是本地人吧？洛公子姓洛，莫非来自洛国？”

　　洛凝芜点了点头道冷道，“白姑娘聪慧，在下的确是洛国之人。闻说魂销阁是在每年这段时间的昱国必经之地，便冒昧而来，希望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遇到白姑娘的曲艺。白姑娘果然曲艺没让人失望，的确，永生难忘。”

　　洛凝芜并没有夸大，此人的曲艺，好比当年疯恋曲艺的母后与自己。

　　可自被封为皇女以后，洛凝芜此生便再也没碰过古琴。

　　膳后，走出酒馆的洛凝芜便与此刻已重新带上面纱的白珞凝澹然道，“白姑娘，恕在下冒昧，不知可否邀姑娘到湖边赏莲花？”

　　白珞凝顿了顿道，“当然。” 随后便示意身边的婢女退开。

　　而吴易观察到洛凝芜好像对白姑娘有兴趣，便借故道说自己身体不适，退出他们的视线中，与几位御林军暗中保护洛凝芜，让二人有些相处之时。

　　剩下俩人的时候，白珞凝便道，“洛公子何故想见昱国君王？”

　　洛凝芜难得的微微一笑道，“帝王之尊，谁不想瞧看？只是这昱国之王异常智谋过人，在下甚是佩服，想着能见到本尊便好了。”

　　白珞凝听完，不知是酒后之言还是肺腑之言，但她红着这微醺的脸冷笑道，“论智谋，洛公子恐怕有眼不识泰山，公子的洛国君王，恐怕才是计算极深，足智多谋的帝王吧。我国君主恐怕也防不胜防啊。”

　　洛凝芜见自己被白珞凝如此评价，便挑眉道，“哦？难不成白姑娘对我国君主甚为熟悉？”

　　是啊，在洛凝芜的作风上，她的确是熟悉无比，虽然，自己与她素未谋面。

　　说到此处她们便走到了莲花湖的旁边，源着一条小路通往湖泊的中心，她们踏进湖中心的圆形小石平台，便在那陷地的长木椅子上并肩而坐。

　　白珞凝苦笑暗道，对于洛凝芜的诡计多端与城府，自己自然是再也熟悉不过，因为自己便是受害者。

　　她固然不会如此回复洛凝芜，只道，“世人均知洛凝芜乃世上最诡计多端之人，落在此人手上，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便是想到此处，我国君王才如此迫不及待要掠夺城池，好让洛国收复了三国剩下的梁国后，有跟你们洛王谈判的资本。”

　　洛凝芜闻言后失笑问道，“可为何偏偏所夺之城都是洛王心有所属之地？”

　　白珞凝侧了侧头疑惑地道，“洛公子又怎么知道洛王最属意那些城池？那些城池资源丰厚，我猜我国君王是为此才夺城吧？”

　　洛凝芜眼看自己多言了，便道，“白姑娘说的是，可能只是洛某多心了。但无论如何，洛某也只望天下能太平，百姓能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在下猜身为君王应该也都这么想罢了。”

　　看着洛凝芜说起自己的宏愿，白珞凝瞬间失神，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眼前的人是如此冰冷之人，可说起国家之事，却能如此动人。

　　要是昱国的大臣能有洛凝芜这一分对国家的满腔热血，而不是终日迷失在官宦之战中，这该多好。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吹了吹风后，白珞凝轻轻打了个喷嚏。

　　此时洛凝芜便立马取下披在身上的外袍，披在白珞凝身上，“这天也开始转凉，白姑娘请务必注意。”

　　被披上外袍后，一股暖流流动在白珞凝的身上，外袍也散发着澹澹的檀香味，让白珞凝瞬间沉溺其中。

　　白珞凝此刻与洛凝芜对视了一些，她们的脸近的快要贴上之际，白珞凝忽然别过脸道，“洛公子，小女子也该告辞了，这袍子，便先还你了。”

　　洛凝芜眨了眨眼道，满眼的柔情瞬间感觉清醒过来，变回那冷冽的眼神，“不用还了白姑娘，在下与姑娘相遇乃是缘分，就当是个见面礼。日后若是看到了在下的袍子，姑娘也可想起曾经与洛某见过一面。那在下，也不打扰姑娘了，先告辞了。”说完洛凝芜转身离开了，留下白珞凝一个呆呆的看着她那逐渐消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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