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上的微光》昕燃

24、第二十四章

　　“哥，准备好了吗？”
　　小白一早便把权一炏从床上叫了起来，他们今天要去盲校。
　　“我的盲杖呢？”
　　权一炏打开门问小白。
　　他今天穿了一个黑色长款大衣，一直到膝盖，更显着他修长挺拔，再加上昨天特意买的墨镜，简直帅到爆。
　　“唔~炏哥，你这要去走秀吗？”
　　“嗯？什么意思？”
　　“帅啊~你这墨镜也太赞了吧，等一等，我看看这个可不便宜，徐玉樱帮你选的？”
　　小白边说边凑过去仔细看，“这墨镜多少钱啊？”
　　“不知道”
　　“不是你买的？”
　　权一炏摸到门边的手杖拿在手里。
　　“是，但我没问，你想知道的话去看包装，我好像放在鞋柜上了。”
　　听到白羽的脚步声往玄关走去，他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慢慢的走到沙发，摸到一个物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侧头感受了下，好像是包之类的，皱着眉扔到一边然后落座。
　　“只有包装，没有吊牌。”
　　“……”
　　“你用什么付款的？”
　　“银行卡”
　　“应该有消费短信，你查查。”
　　“干嘛，非要知道多少钱吗？”
　　“嗯，太好看了，如果不贵我也要一个。”
　　小白往后退了一步，正好对着洗手间的镜子，他拨弄了下头发，又转个身，自恋的本质暴露无遗。但是在权一炏面前，根本无需掩饰。

　　权一炏戴着耳机开始找昨天的消费短信，奇怪，居然没查到。
　　机械的女声一遍一遍地读者，他听了三遍，没有。以往用银行卡买东西时确实会有通知短信，除非，昨天那钱是徐玉樱自己付的。
　　“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举起手机抬到半空。

　　小白一副吃惊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之前这都是冯雯柠的工作。拿着他的手机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
　　“没有短信”
　　“微信？”
　　“我可以看吗？”
　　“嗯看吧”
　　小白得到允许后，打开微信，也没有找到消费记录。微信里空空如也，记录里只有一个人，徐玉樱。

　　“没有”
　　“给我吧。”
　　接过手机，他摸着外壳思索着。
　　“小白，用什么方法可以知道这墨镜多少钱？”
　　“嗯……我再看看包装。”

　　他们找不到，因为徐玉樱已经把□□吊牌通通摘掉了。
　　“炏哥，查到了，网上这款卖2280。”
　　“……”
　　“买了这么贵的墨镜竟然还不知道……真的是……”对于工薪阶层来说，这价钱确实不便宜。小白欲言又止，他知道，以权一炏现在的收入，这副墨镜太贵了。

　　权一炏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低着头说，“走吧。”

　　***
　　“同学们，今天我们讲了浪漫主义时期的作曲家和他们的一些代表作品。我发现啊，大部分同学听讲质量还是不错的，但是，也有个别同学心不在焉。现在我准备随堂提问一些问题，算在你们的平时成绩里。”

　　“什么？我天呢，你们刚才听没听啊，心尔？”小蕊紧张的问着旁边的鹿心尔。
　　鹿心尔如梦初醒，才知道老师要提问了。
　　看着她呆若木鸡的表情，小蕊只能求助徐玉樱了。
　　“玉樱玉樱，你最靠谱了，万一叫到我就靠你了。”

　　“弦乐系，嗯，赵蕊蕊”

　　“不是吧”小蕊哭丧着脸站起来，心里默念，不要太难啊，不要太难啊。
　　“说一说门德尔松”西音史老师微笑着问她。
　　“门德尔松，是德国作曲家，钢琴家，指挥家，嗯，他的主要作品有《仲夏夜之梦》《婚礼进行曲》还有那个……”
　　鹿心尔凑过去小声嘀咕“《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四大小提琴协奏曲之一。”
　　小蕊赶紧照说一遍。
　　“嗯，还有……”小蕊手戳了下玉樱。
　　“首创了无言歌这种作品题材。”玉樱小声提醒。
　　“他被称为什么？”老师补问，他明显看到了帮手，从讲台走下来，到了她们的座位前面。

　　玉樱和心尔的赶紧往旁边坐了坐，小蕊心里再呐喊，【被称为什么啊？】自己好像失忆一般，刚才她一直和单哥哥发信息聊天，一点儿没听。
　　“被称为什么？”老师又强调一遍。
　　“嗯，被称为……嗯……”
　　小蕊此刻心里把自己骂了好几遍，不会还不听，真的是。正在懊恼突然看到玉樱递了张纸条，正好避过了老师的视线范围。
　　【抒情风景画大师】
　　“嗯？被称为，抒情风景画大师？”
　　她以疑问句的语气回答了问题，但是老师显然很满意答案。
　　“很好，请坐，这个赵…蕊蕊同学的知识储备还是过关的。为什么门德尔松被称为抒情风景画大师呢？我刚才没有说，现在来解释一下…………”老师又投入到讲课热情中继续着。

　　小蕊坐下给玉樱竖了个大拇指，“你也太牛了，你怎么知道的？”
　　玉樱小声回，“上次去图书馆看到过一眼，本来忘了，这一下又想起来了。”
　　“哦哦，是不是和你家哥哥一起去的？”一脸躲过一劫的坏笑加八卦。
　　小蕊早看到了她的戒指，一直没有问，只是知道她已经恋爱了。
　　“快别说了，好好听课，小心又被提问。”
　　“嗯！”

　　下课后已经是中午了，三个人一起去吃了饭，然后各自去了琴房。
　　接到电话的时候，孟璟宸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说实话，如果不是孟璟宸来电话，玉樱已经把约了他的事儿忘的一干二净。
　　从咖啡厅出来，孟璟宸略显疲惫，他刚值了大夜，觉还没补便用仅有的假期来见女友，现在很想睡觉。
　　“玉樱，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你不用送我。”
　　“不行，平时忙的不可开交，一周才能见一次，还不送你回家，我的良心会过不去的。”
　　“真的不用，这里离家也不远，我看你很累的样子，快回去休息。”
　　孟璟宸拉着她的手，“走吧，我们走回去。”
　　一路走着，穿过小路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
　　“玉樱……”
　　孟璟宸拉着她的双手，在掌心磨搓着。
　　“抱歉，这个寒假没法陪你了。我和爸妈要去姑妈家过年，姑妈那边的有一个朋友可以做导师，我父母的意思是去看看他是否收我，所以真的不得不去。”
　　玉樱低下头看了看他的手，摇摇头，“没关系”
　　她又抬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姑妈家在哪里？”
　　“墨尔本”
　　“哦”

　　“玉樱，你愿意跟我去见父母吗？”
　　“什么？”她有些惊讶，因为她没有做好准备。
　　玉樱再次低下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也太快了吧。
　　看着她一脸惊恐，他知道是自己唐突了，半年来见面次数一个手指就能掰过来，确实有点快，她还小，大学没毕业，但是自己却是一直有这个念头，感觉不牢牢抓住她，她便跑了。
　　“跟我见一见父母，我想让他们知道有你的存在。
　　他不知不觉的捧起她的脸，嘴巴慢慢靠近……

　　“oh my 嘎~”

　　“这大白天的在路中间，就…，我天呢！！！”
　　白羽坐在车里惊呼，他拍了拍坐在副驾驶的权一炏。
　　权一炏很淡定，“干什么，一惊一乍的？看到什么了？”

　　“你妹…哦不是骂人，我是说徐玉樱，被个男的在，强吻？！”
　　他之所以用了这个词，是因为他看到玉樱有一丝挣扎，但是又好像…很享受，像热恋期的情侣一般无二。
　　“不不不，是热吻”
　　权一炏听的真真的，他的手握着黑色手杖的头，简直要将它捏的粉碎。
　　“你妹不是没男朋友吗？不过也是，这都好几个月了，被人追也是很正常的，哎~可惜咯。”
　　权一炏几乎从牙齿缝里蹦出的字“怎么？”
　　“啊，可惜我下手晚了，一犹豫，一忙，没采取行动，这好姑娘就被人追走了。炏哥，你还有其他妹妹吗？像玉樱这样漂亮有气质的，或者是她有什么同学之类的，介绍给我呀……”
　　“没有！”权一炏机械一般的回了两个字。
　　半晌，他问。
　　“看够没有？还不走……”
　　“啊？哦，走，走，走，这就走。”
　　小白驱车入了车库。

　　权一炏“望着”无边黑暗，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车停稳了，他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的左手摸到小白的肩膀，拍了拍，说。
　　“把你刚才看到的所有…描述给我！”

　　小白看到他的神情愣了愣，也没多想，只当是哥哥关心妹妹。
　　“哦，那个男的在路上，嗯，手捧着徐玉樱的脸，他们离得很近，然后…，哎呦我天，这事怎么描述啊。”
　　“继续说……”
　　小白叹了口气。
　　“然后就亲上了啊，他一个手抱着她的腰，一个手捧着她的脸……要不然我给你演示下，我真是词穷说不出来了。”
　　他的手扶着权一炏肩膀，把他方位转了过来，然后一个手揽着他的腰，一个手摸着他的下巴往自己脸上贴。
　　权一炏立即用手将他推开。
　　“走开！”
　　小白尴尬的笑了一下，转回去，熄火下车。

　　权一炏心乱如麻，那个动作在他脑海中过着。右手去开车门，左手摸着门框想下车，脚刚占地，就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嗯”一个闷哼，好疼。

　　“哥，怎么摔了”

　　“没事，有个阶梯没注意。
　　“快起来，没摔着腿吧，这个停车位早上你不是走过吗，我还特意告诉你来着，你忘了？”
　　“扶我”
　　他握着他的手架着权一炏起身。
　　“你站好，我看一下。”
　　小白看到他的裤子有脏的痕迹，应该是磕到膝盖了。果然，左腿的膝盖红了一大块，还有些擦伤渗血。
　　“流血了，上楼擦点药，疼不疼”
　　“没感觉”
　　权一炏淡定的很。因为，那点痛感不及心痛的千分之一。
　　“走吧”
　　小白在一侧架着他，腿骨折没好利索，又添了新伤，这哥们心不在焉的，还是架着省事，别又摔了。
　　【一楼到了，电梯开门】
　　徐玉樱一进电梯门就看到被小白架着的权一炏。
　　“怎么了？摔着了？”
　　她看到权一炏的腿，受伤的地方还有些渗血。
　　“呦这么巧？你男朋友呢，没来？”小白一副八卦脸。
　　一听这话，她的脸瞬间变色。
　　她站起来抬头看了下权一炏的脸色，还是那样毫无波澜。
　　玉樱没有回话，只继续问，“怎么摔的”
　　“下车心不在焉，绊倒了……”小白说
　　权一炏黑着脸，眼睛正巧看着前方。
　　【九层到了，电梯开门】
　　“走”
　　权一炏往前挪了几步，在小白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着。
　　玉樱跟在他们后面不说话。
　　进屋，换鞋，小白把他扶到沙发上坐着，然后去拿医药箱。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即使不说话也知道她在自己身边。
　　“我的病历□□那些东西在哪里？”
　　“我收好了放在了那边了。”
　　“哪边？麻烦你说清楚”
　　“嗯，抱歉，我放在客厅的斗柜上，是一个文件袋，蓝色的”
　　“好，我知道了。”

　　他开始摸自己口袋里的钱包。
　　“这个给你”
　　玉樱向前一步，看了下。
　　“这是两千块现金，剩下的我没来及取，之后再给你吧。”
　　“这是……？”
　　“昨天的墨镜是你付的钱吧？”
　　“……”
　　权一炏手伸着还停在空中。
　　“回答我”又是那样低沉的声音，仿佛可以把任何人至于千里之外。
　　“是”
　　“不是给你卡了，为什么不用？”
　　“就是想送你一个礼物，没什么，你不用…不用想那么多。”
　　“礼物？”
　　权一炏将手收回去，眨了眨眼睛，“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若不问你，你会说嘛？”
　　“我……”
　　“你不会，我知道。如果不是小白，我可能永远不知道这回事。”

　　权一炏有些生气，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明明所有事情发生在眼前却什么都不知，这样算什么？他知道她有男朋友，可是自己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生气，把心门锁住狠狠生气。

　　“给你”
　　权一炏再次把钱递到空中。
　　“我不要，我早就想给你买点什么，正巧你需要墨镜我就送给你，这没什么吧？”
　　权一炏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正常的语气：“不需要。”
　　他这三个字真的像一把冰刀。
　　徐玉樱站在原地没有要接的意思。
　　权一炏等了半天，听不到声音也感觉不到动静，终究要爆发。
　　“你，欺负我看不到是吗？”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
　　权一炏撑着沙发猛然起身，确定了她的位置，手伸向前方抓住她，然后将手里的现金塞到了她的手里。

　　“你可以走了！”
　　权一炏转身，背对着她，冷冰冰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下定决心，从此无心。
　　既然控制不住自己那就别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