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刀为眸》颜氏灵兮

45、第四十五章

　　这是错觉。

　　元宫矢知道这不过是错觉，但心还是软了下来。

　　铸造者更在意及更擅长的是人偶的机动性，至于脸，虽然大部分还原，仍旧极其僵硬。
　　他用木头雕出的嘴唇开开合合，仿佛真的在说些什么。

　　“您是怎么做到的？”锻刀人好奇地跑过来，却不敢触碰人偶本身，生怕再次触发机关，“我还没见过有人能在开启之后不打败他就关上……好像开启都没见过。”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元宫矢摇摇头，将“至于为什么能启动，这还要问……”

　　在场所有人和刀的目光一致投向某只雪白的鹤。

　　现在鹤丸想逃也逃不过去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到审神者身边，给她指了指自己刚刚摸到的地方，却是不敢再直接触碰。

　　“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了，跟每个人说一下，若是再启动，怕是没有这么容易拦下了。”
　　元宫矢对锻刀人说道，转头看了鹤丸，那眼神相当平淡，甚至没有怒气，却让他鹤躯一震。

　　在他的认知里，这似乎是审神者生气的最终形态。

　　“我们走吧。”事情也解决了，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他们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小心翼翼避开了那具人偶。

　　快要走出这片树林时，元宫矢回头看了一眼。

　　那具人偶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站在那里，看上去竟然有些落寞。

　　这儿马上又会恢复宁静，只留他一人继续待在这里，等待着不知何时再来拜访的人。

　　“有空将他手上的刀换一下吧。”

　　元宫矢对着锻刀人说道。

　　“他不应该用这样的刀。”

　　錆兔的试刀也成功完成，相较于真菰，他劈开巨石更为轻松，足以见这段时间两人的成长。

　　若是此时再遇上那个手鬼，斩杀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日，他们便告别了这个村子的人，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他们是时候该离去了。

　　元宫矢站在最前方，对他们这段时间的款待表示感谢，其他人和刀站在她后面，同样礼貌地向他们告别。

　　鹤丸下意识想要露出笑容，扯了下嘴角，半张脸痛的厉害。
　　他右半边地脸被裹上了厚厚的纱布，不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鹤丸先生，”这些天跟他关系混的比较好的少年锻刀人跑过来，握紧了他的双手，“请一定要保重啊。”

　　虽然没办法做出什么过多的表情，鹤丸眼里还是透露出感激之情。

　　“不要再做那些恶作剧了，不然出门在外真的会被人打死的。”

　　心中的感动瞬间消失了。

　　在场的其他人默默扭过头，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旅程总体还是很愉快的，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元宫矢把当时进村的那个信物掏出来，放在了村长的手中。

　　“这个您不需要了吗？”村长诧异地问道。

　　女人摇摇头：“以后应该是用不上了。”她露出了笑容，“若是还有机会来拜访，应当不用此物了吧？”

　　村长一愣，面具后的脸亦露出笑意。

　　“嗯，确实。”

　　多亏村长置办的马车和马匹，出村后，他们一行便直接骑了上去，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姐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錆兔其实很想前往藤袭山，手鬼始终是他的一个心病，若是让他一直停留在那里，亦不知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先去车站那儿吧。”元宫矢想了想，万事准备就绪，眼下就是如何与鬼杀队取得联系了，在此之前，得想个办法取得一个合理的身份。

　　时之政府向她传递的消息是协助这个时空的人将无惨进行斩杀，给出的理由是直接动手可能会造成历史更多的错乱，她对此其实是抱有一些疑惑的。

　　现如今掌管时空局的那群人是什么德性她再清楚不过，作为处于安稳状态下成长起来的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初代那样子的勇气，与其说维护历史，用维护安稳这个词来形容或许会更合适。

　　不确定的因素，全部消除。在这个前提条件下，若是自己人也出现这样子的因素，那亦是在这个歼灭范围中的。

　　不知道，她的本丸在他们的眼里，是不是也处于这个范围中？

　　早先和锖兔真菰提起过她的身份不能暴露，这两个孩子倒记得挺牢，一句话都没有说漏过嘴，这点是值得信赖的。

　　那么目前需要做的，就是如何为她捏造出一个真实的身份。

　　这可不是几百年前，户籍之类的管理应当算是比较完善，能钻空子的地方怕是会少了很多。

　　“先去江户吧。”

　　如果说有更多能探听到消息的地方，自然是江户。

　　“江户？”錆兔皱了皱眉，“姐姐说的是东京吧。”

　　“东京？”
　　“嗯，大概在三十多年前，江户改名为东京了，目前的政府也在那儿。”

　　“这可真是……”元宫矢稍微感慨了一会儿，“明明江户更好听啊。”

　　“主人，先别说这个了。”鹤丸可怜兮兮地凑到她跟前，把脸怼了上去，“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啦！您要不给我输点灵力吧，总是顶着块纱布也不是个办法啊。”
　　“您看现在，我连表情都不能做了。”

　　一下子说了太多话，鹤丸又是疼的嘴角一个抽搐。

　　“我觉得挺好的。”莺丸在一旁凉凉地说道，“鹤丸殿少说点话，惹出的事应该也会少点。”
　　其他的付丧神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也太没有同僚情谊了。”鹤丸捂着脸颊，嘟囔了一句。

　　“之后再说吧。”
　　元宫矢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忽略了身边还在不停纠缠的刀。

　　说是这样说，在快要进城的时候，她还是将鹤丸的脸治好，毕竟顶着这样一张脸，被盘查的可能性也是相当之大的。

　　将马车和马匹卖了，买了去东京的票，他们坐上了火车，且不说审神者和付丧神没有坐过，锖兔和真菰也是第一次尝试，他俩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山里，偶尔下山也是靠步行，对于火车的了解也仅仅是听到过，这还是头一回真正见到。

　　元宫矢不常出本丸，最近几年新开的万屋也不太前去，至于偶尔和付丧神一起出任务，更是结束就立刻返回，这样子的交通工具还是第一次尝试。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凑巧，在场的六位付丧神中，之前来过这个时代的几乎没有。

　　车内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鹤丸抢先占据了靠窗的位置，他早就忘记了刚刚的疼痛，整把刀趴在窗子上，兴致勃勃地瞧着外面的风景。

　　其他几个人面对面坐着，打算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首先要找个住的地方安顿下来。”一期是这样打算的，“身份的事大概好办，就是需要一点时间，把各种关系都伪装好。”

　　“这点就交给一期吧，我相信你。”元宫矢搓着手指，这是她想事情是常常有的习惯，“那是什么身份呢？”

　　“从国外刚刚回来的商人如何？”莺丸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这样的话会方便许多，就算有人想查过去的关系，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点我赞同。”药研附和道，“归国子女这个身份是最为恰当的，恰好我还会点医术，如果能借此机会开个医馆，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如果主人想尽快跟鬼杀队打上交道，这会是最好的方法。”医馆这个地方相当符合江雪的气质，救死扶伤这种事他最喜欢干，一向少言寡语的他也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大家很快达成了共识，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容易。

　　然后这个时候，一直瞧着风景的鹤丸扭过了头。

　　“打住，”一期做了一个禁止的动作，“无论鹤丸殿您有什么想法，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决定了。”

　　“我不是说这个。”鹤丸摆出一张委屈脸，“在你们眼里我真的一点意见都不能提出吗？”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

　　“钱从哪来？”

　　……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大家陷入了凝固之中。

　　“这些肯定要花很多钱吧？”鹤丸扒拉着手指计算着，“无论是开医馆，还是买宅子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们真的有这么多钱吗？”

　　他们的钱主要来自于本丸的小判，小判可以兑换成任意一个时代的银钱，这是公认的事情，毕竟是金子，在任意一个地方都是通行有效的，实在不行直接拿着也是可以用的。

　　他们这次出来已经带了足够的钱财，只是若要重新置办房产，怕是有些困难。

　　“大概还需要多少？”审神者问道。

　　莺丸快速计算了一下，给了审神者一个数目。
　　他虽说平时不管事儿，对数字这方面倒是敏感得很。

　　女人撑着下巴思沉了许久，暗暗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本丸里的钱应该是够的。”她说着，这几次的地下城活动他们一次也没有落下，积攒了不少，只是最近时之政府推出了许多新的衣装，在这方面花了不少钱，却还有剩余。

　　算了算数额，应该有这个数目。

　　“一期，”她抿着唇，“联系博多吧，让他先把钱准备好。”

　　“是，主殿。”

　　一期答应了下来，头却疼得厉害。

　　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弟弟，心中万分感慨。

　　才过了多久，博多怕是又要跪在地上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