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奋斗记》耳朵陈

34、第34章

　　乔治是个普通美国人，在一家大型连锁家电建材商城上班，主要的工作就是联系对接国内外的家电建材厂商。

　　一个星期前，经理沃克让他出一趟差，去中国考查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厂，然后跟工厂签订订货合同。

　　乔治很不愿意去中国，也曾向沃克表达过自己的不情愿，可是被无情地驳回了。

　　为了安抚他的情绪，沃克答应这趟中国之行的差旅补贴翻倍，回来了还额外给他三天年假。

　　三天前，乔治依依不舍地跟妻子儿女在机场告别，登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

　　到了上海，调整时差休息一天，第二天带着事先联系好的翻译，登上了去省城的飞机。

　　虽然飞机上的空姐都很漂亮亲切，服务也非常周到，但乔治就是莫名有点心慌，因为这台飞机看着有些老旧，美国像这样的飞机一般要强制退役的。

　　乔治运气不太好，飞行途中遇到了空气对流，把他吓了个半死。

　　而他身边坐着的丁翻译却闭着眼睛睡得香甜，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到。

　　一路担心受怕飞机降落到省城机场，为了赶时间，俩人又坐上了去云州的火车，这一路的奔波折腾对乔治来说像脱了层皮。

　　住进云州最好的宾馆后，他就瘫在床上连一根手指头不想动，都是累的。他连吃饭都没出屋子一步，都是服务员送进来的。

　　好好休息了一天，隔天，乔治带着丁翻译出现在云州风扇厂门口。

　　厂门口忽然出现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人高马大的外国人，保卫科是第一时间注意到的。

　　再一回想，前段时间厂里领导交代的，过些天会有外国客户上门考察，估计这就是那外国客户了。

　　保卫科没人会说外国话，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位年纪大些的职工被推出来，他站在乔治面前面面相窥，手足无措着，斜眼看到被乔治挡的严严实实的丁翻译，忙上前两步，笑着伸出手。

　　“你好，你好！”

　　丁翻译从善如流跟他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姓丁，是这位乔治先生的翻译。”

　　有翻译好啊，不然他都要抓瞎了，那职工扭头冲身后两个看热闹的职工喊了一声，“还傻站着干嘛！快给厂长书记打电话，说有外国客户来了!”

　　然后，又笑容可掬地迎乔治和丁翻译进保卫科休息一下，还问他们渴不渴，这里有提供给货车司机的饮料。

　　丁翻译问乔治，他摇头说不渴，丁翻译自己有点渴，开了一瓶果汁喝了起来。

　　没等多久，孟厂长唐书记就带着人下来了，见到乔治，一脸笑容跟他热情握手。

　　“欢迎……”孟厂长扭头看丁翻译，丁翻译嘴角抽搐，小声道：“乔治先生。”

　　孟厂长面色不改，继续道：“热烈欢迎乔治先生来云州风扇厂考察！”

　　乔治听不懂中文，丁翻译适时出声道：“这位孟厂长是说欢迎你来考察。”

　　风扇厂对上级领导的考察视察已经很有经验了，先领着去前些天打扫地干干净净的各个车间去看看。再去看看厂里这些精神饱满的职工们，听听他们的心声。接着到会议室开个小会，了解厂里今后的计划和方针，最后留领导们吃顿便饭。

　　但这一套对美国人乔治行不通，带着他去车间逛的时候，他就一脸不感兴趣。

　　听到还要见工人，乔治就让丁翻译跟孟厂长他们说他不想看这些，而是想看新款吊扇灯的样品。

　　孟厂长这边还想着吊扇灯能在美国市场站稳脚跟呢，可不能得罪乔治，他既然想看，就带着他去了仓库隔出的样品间，这是许娇娇建议的，这样在美国人面前显得更专业。

　　乔治手里拿着一个五角星造型的吊扇灯看，时不时问些专业术语，陈科长就通过丁翻译跟他一问一答。

　　孟厂长等人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心想离站稳脚跟又近了一步。

　　从样品间出来，乔治提出要看看吊扇灯的设计人员，孟厂长当然满足他的要求。

　　许娇娇他们提前收到消息，说外国客户要到开发小组视察，让他们做好准备。

　　小胡三人还没接待过外国客户，一个两个都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怕到时候在外国客户面前露怯，给风扇厂丢面子。

　　见状，许娇娇笑着安慰道：“别紧张啊，外国人又不是妖怪，长着三头六臂，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紧张的，用平常心对待就可以了。”

　　小胡回她僵硬一笑，“是没什么好紧张的。”

　　话音刚落，乔治等人就出现在门口。

　　乔治一眼就看到了许娇娇，越过僵硬的小胡三人，第一次主动地热情地了招呼。

　　他身后的丁翻译孟厂长唐书记小胡等人，“……”

　　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副爱答不理，不冷不热的高冷态度，在美女面前就换了个面孔，变得热情洋溢起来，这是赤果果的歧视，歧视他们没有许娇娇长得漂亮。

　　在开发小组办公室里，乔治简单地问了小胡三人几个问题，接着撇开丁翻译，直接用英语跟许娇娇进行交流。

　　“许，你知道吗，这次来中国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坐飞机到省城机场时遇到空气对流，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去见上帝了…...幸好上帝保佑，让我还有机会能跟远在美国的家人团聚…..我特别想念我的太太，还要我那对可爱的儿女……我不太喜欢中国的饮食的，这里做的西餐不正宗……”

　　许娇娇真想当着他的面翻个大大的白眼，她到底哪里看着像和蔼可亲的知心姐姐了，跟她这个陌生人述这一通苦有毛用。

　　但是领导们都边上看着呢，许娇娇只能一边在心里骂，一边微笑着听着这些废话，时而附和几句。

　　不知道的人，比如看地懂听不太懂的小胡看着许娇娇和外国客户有说有笑的，还以为他们聊得很开心。

　　至于听得懂的丁翻译觉得外国人真不是一般的矫情，看着人高马大，前天那点路程都累趴下，就是外强中干，虚的不行。

　　在许娇娇快被话痨乔治弄奔溃前，孟厂长他们终于良心发现，把他给请走了。

　　当天下午，乔治拨打国际电话跟沃克汇报了考查情况。隔天，他就代表公司正式跟云州风扇厂签订了订货合同

　　在乔治离开云州前，许娇娇向孟厂长提议拍支新的风扇广告，让乔治也在里面客串几个镜头，当然不是免费的，是有报酬的。

　　开发小组的任务圆满完成了，在孟厂长的建议下，这个小组没有解散，而是保留了下来，继续研发新厂品。

　　除了许娇娇返回人事科，三名技术员中的小胡被提成小组长，当了个小小的领导。

　　散伙前，小胡他们一定要跟许娇娇吃顿散伙饭，毕竟也是半个月的饭友的交情，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收到丰厚现金奖励的他们找了市中心的一家饭馆，财大气粗地点了鸡鸭鱼肉满满一桌来犒劳自己五脏庙。

　　饭后，许娇娇他们经过工人广场，远远看到那边人山人海，沸反盈天，被人潮挤得水泄不通。

　　许娇娇停下脚步，不禁好奇道：“小胡，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小胡也不知道，他扭头看向两个男同事，其中有一人知道，开口道：“他们在买奖券呢，这段时间很流行。我之前凑热闹也买了两张奖券，可惜都没中，白白浪费了四元钱。不过，我听说有人中过洗衣机，电视机这类的大家电。”

　　是有人从许娇娇搞的那个有奖竞猜里面得到启发，然后逐渐演变成以买奖券的形势进行抽奖，因为能引出人们心底一夜暴富的欲望，从而蔓延开来。

　　另一个没买过奖券的那同事搓着手，跃跃欲试道：“既然经过这里了，要不我们也去试试手气吧，也许天上就掉馅饼了呢。”

　　小胡是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

　　而许娇娇真财大气粗，无所谓，他们要去，她就跟着去凑凑热闹，试试手气呗，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两个男同事一马当先，挤进人群里，向着卖奖券的地方挤去。

　　许娇娇则等那些买好奖券的人群散开些，才来到卖奖券的地方，小胡陪着她一起。

　　一张奖券两元钱，说贵也不算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大部分人奔着特等奖一辆价值十几万的小轿车，一买就是十张，二十张，三十张，极少人是只是买一两张的。

　　许娇娇花了二十元买了十张剩余的奖券，见状，小胡也跟着买了十张。

　　等他们出来时，两个男同事的奖券早就刮开了，两人加在一起买了五十张，就抽到了五袋洗衣粉。

　　没买过奖券的男同事蔫头搭脑地提着换来的洗衣粉，花了四十元，就换了两袋最多不超过六元的洗衣粉，亏死了，以后再也不买了。

　　他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老老实实地上班，不要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而那个买过奖券的男同事则看着许娇娇和小胡手里的奖券，催着他们赶紧刮。

　　小胡动作快，他刮完十张奖券了，许娇娇还慢吞吞地拿着硬币刮着第三张奖券，她旁边的男同事都恨不得自己上手帮她刮。

　　“小胡，你有中奖吗？”许娇娇边刮边问。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奖券，“抽到一袋衣粉……这个是？”小胡不禁眨了眨眼。

　　买过奖券的男同事凑过头瞅了一眼，惊呼道：“小胡，你运气真好，抽到了一辆自行车！”

　　另一个男同事闻言，也凑近一看，满脸羡慕，虽然不是大家电，但抽中一辆自行车也很幸运了，毕竟本钱才二十元。

　　天上还是会掉馅饼的，只不过不是掉给他而已。

　　许娇娇这边已经刮到最后两张了，连一袋洗衣粉都没抽中，她想着自己的手气不至于这么差吧。

　　只见最后一张奖券慢慢被刮开，出现一辆小轿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