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吴邪的小本子 ...
-
吴邪套着厚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不住调换频道。
睡衣是他早起时从衣柜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衣上带着一阵浓郁的樟脑丸味道，把原想靠着他一起看电视的栀栀给熏跑了。
吴邪喊了它两声，栀栀顾自贴着小哥从厨房一路走进院子，又从院子回到客厅。
短胖的小腿哒哒踩了几下，轻巧跳上边上单人沙发，趴着似睡非睡。
吴邪笑骂了句小没良心的，将频道声音调小，拿过纸笔记录电视里教授的做菜步骤。刚记了两行，一只棕毛小狗崽蹦到他边上，它鼻子动动，像是在闻吴邪的味道，然后慢慢往旁边挪了挪。
吴邪：“……”
小棕毛跟栀栀差不多大，异常喜欢看美食和旅游节目。不光是吃饭时得看着或听着，连睡觉前都要看那么一集。要是有一天没看着，就翻来覆去折腾它那些哥哥叔叔们，如果狗哥哥和狗叔伯们不理它，它就去挠吴邪的房门。
有一回晚上，吴邪还在兴头上，结果它跑来使劲挠门，差点没把吴邪给吓出心理阴影来。自打那天之后，无论多忙多累，吴邪和小哥都会记着给小棕毛看一段时间的电视，省得它大半夜又来扰人春笙。
然而，小哥前段时间急着去杭州找吴邪，忘记给小棕毛开电视，小棕毛连着哼哼唧唧好几个晚上，最后哼唧累了，才迷迷糊糊睡下。
这事是帮着照看狗崽子们的邻居说的，在吴邪他们回来的时候，小棕毛可没少给他们脸色看。不过它再横，小哥一个眼神看过去，立马就老实了。
节目快接近尾声，吴邪放下笔，捏捏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小棕毛也跟着站起，甩了甩头，跳下沙发跑远了，看得吴邪一阵好笑，直说自己家的这群狗子都成精了。
美食节目之后是两个广告，广告结束就进入天气预报。吴邪本打算关电视，听到气象主播说今年是最冷的一个冬天时，又把遥控器给放下。
“每年都这么说，每年都这么冷。”吴邪拢拢身上的厚睡衣，忍不住道。
说完，他伸头看了眼窗外。从他这儿的窗户能看到后院一部分的景象，看了十来秒，空荡荡的景里忽然出现个深蓝色身影。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猛然抬眼，隔着紧闭的窗户与他对视。
吴邪眯起眼冲他笑，他愣了愣，也扬起个浅浅笑痕。接着，吴邪目送他离开后院，进到屋里。
人一进屋，吴邪赶忙踩着棉拖鞋跑去接走他手上的篮子，送到厨房去，又给他泡了杯热可可。小哥算不上很爱吃甜食，但对吴邪泡的热可可倒是没多大抵抗力，他捧着杯子坐上沙发，慢慢吹着一口口喝。
还在小沙发上似梦似醒的栀栀鼻子动了几下，睁开眼看着小哥，看了两秒，从小沙发一举跃到长沙发，乖乖窝在小哥身边。
小哥怕它冷，拿过边上一块小毯子盖好。这么一盖，没走多远的小棕毛卷土重来，跟栀栀一块卷进去，远远一看，跟个奥利奥毛巾卷似的。
吴邪还在洗从篮子里拿出的菜，看到这场景无声笑了笑。
这些菜是后院温室里种的，起初是大学生村官说要来教大家种反季蔬菜，后来村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吴邪是建筑系毕业的，说什么都要吴邪来设计大家的梦幻庄园。
吴邪一开始还谦虚几句，毕竟好长时间不接触老本行，还真是有些手生。但乡里乡亲们都热情得很，一个个小吴老师，小吴同志地喊，把吴邪喊得实在不好意思再说出拒绝的话，于是半推半就地把这活接下来。
虽说许久不干，但怎么说都是浙大高材生，琢磨半小时，还真把初步方案给琢磨出来。他画图，小哥做最初的模型，半天的工夫就把温室雏形给搭出来了，得知这事的乡亲们一个劲儿地夸赞。
至于拼模型剩余的木材，一心只记挂温室的乡亲们全由着小哥处理，小哥便拿着这些木材拼出个简易版云顶天宫，而后放到窗台上当装饰品。
“小哥，你去摘菜的时候，有没有遇上什么人？”
“没有。”
吴邪搓洗着胡萝卜，“那拜托你给赵婶家的菜，送去了吗？”
“路上遇着她儿子，就给他了。”
“好。”
小哥又喝了口可可，放下杯子，开始翻吴邪摊在桌上的本子。这本子是两人共用的，主要是记录菜谱和生活小妙招，不过小哥一般就是管自己做记录，很少注意前文。
他的手指停在最新一页，上头条理清晰地记着两道菜的做法。除做菜步骤外，底下还有吴邪的备注。
【小哥对羊肉的膻味很敏感，要多加一倍的去腥材料。】
往前两页是小哥写的，备注是吴邪相关。
再往回翻几页，写的是养宠物小贴士。吴邪在几个地方划上红圈，小哥想了想，恰好是对方那几天特别在意的事情，底下依旧有备注。
【栀栀这几天容易闹肚子，先给她吃些流食，看看情况。上回买的虾不大好，不知道小哥吃完有没有不舒服，他本来就不是很爱吃海鲜，会不会从这次之后就更讨厌海鲜了？】
“没有。”
吴邪啊了一声，问小哥是不是在跟他说话。小哥摇头，低头继续翻页。栀栀和小棕毛打闹得累了，一齐趴着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着小哥爱看的相亲节目，里头观众笑成一团，小哥却置若罔闻，全身心读眼前的册子。
等吴邪处理完需要的菜回来，这册子也翻完，以最初的形式躺在桌上，而小哥手上抱着小棕毛，怀里团着栀栀，嘴角含笑看已经完全没有笑点的节目。
吴邪看了他一会儿，在单人沙发上坐好，放下袖子，低头去闻不知何时跑来的小满哥身上的味道。
*
晚饭吃火锅，电煮锅刚插上电，外头啪哒哒地就开始下雨。
“这算得真准。”
小哥笑了下，往锅里倒火锅底料。
鸳鸯锅，一边菌汤，一边牛油。
吴邪很喜欢在菌汤锅里煮菌菇，小哥种的那些蘑菇，十之五六都被他拿来下火锅吃。
菌菇们刚下锅不久，那群狗崽子们顺着味道就来了，围在桌边跟要打群架似的，胆子大的汪了一声，不等吴邪出声，被小满哥一个爪子拍了。
“你们没法吃带有人类食用调味料的东西。要不，晚上我多给你们两根肉干？”
吴邪边说，边用眼神扫视这一圈狗子们。见狗子们没有异议，起身就要去拿肉干，肩膀一重，身子被小哥摁了回去。
他定睛一看，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肉干袋子提了过来，已经开始给离得最近的狗子分发。
“小哥，你就不能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么？瞧瞧，他们好像都更亲近你了。”他调侃道。
话音刚落，肉干袋子就被递到身前。
“它们离得远，交给你了。”说完，小哥低头开始调蘸料。
吴邪拿过袋子，转头偷笑。
就小哥这威信力，只要坐在那儿，这些狗崽子们就会主动贴上去，手上有没有零食都是如此。还说什么离得远，连谎都不会撒。
狗子们有肉干啃，暂时不惦记吴邪他们的火锅。
吴邪乐得自在，攥着比普通筷子长一倍的筷子不住朝锅里伸。
这回他准备得齐全，自己跟小哥喜欢吃的四六分，他四小哥六，又担心吃不饱，还煮了半锅饭。新出锅的白米饭就着刚从辣锅里捞出的红薯宽粉和肉卷，别提有多快乐。
吃下快半碗，吴邪忍不住感慨，“之前好几回吃火锅，菜全进胖子肚子里了。小哥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能吃？”
小哥没回答，只是把烫好的青菜和排骨放到吴邪菜碟上。
“对了，你明天想吃什么？你带回来的菜，我还存了一部分。”
“鸡蛋饼。”
吴邪先是一呆，接着笑了起来，“是不是上次做的还挺好吃？不过家里的面粉好像不多了，用手抓饼的面皮代替可以吗？”
“嗯，要番茄酱，多一点。”
“好。”
小哥垂头夹了两口，见吴邪没动筷子，只是支着脸望着自己，疑问：“我脸上脏了？”
“没什么。”吴邪吸吸鼻子，“可能是被辣着了。”
小哥二话没说，往他杯里又加了近半杯椰奶。
实际上，吴邪是能吃辣的，就是这些年东奔西跑，时常三餐不稳定，肠胃有些脆弱了。
但他这回还真不是辣到，而是这种在寻常人家那儿再熟悉不过的对话从他跟小哥口中诞生，莫名让他感到有点不真实。
可即便再不真实，小哥也都安安当当地在他面前坐着，会因为吃到花椒小声地吸气，会在被牛丸滋到后有点赌气地不再触碰，会提议在手抓饼里加两个鸡蛋、多一些生菜和番茄酱。
“吴邪？”
吴邪回过神，撞进对面难掩担忧的目光里，赶忙摆手，“没事，就是吃到姜了，缓缓就行。”
缓了半分钟，吴邪提议喝点酒，小哥跟他比了手势说只能喝这么多。他直点头，嚼着已然转温适口的排骨。
小哥拿了个新纸杯过来，把煮火锅没用完的啤酒倒了些出来，不多不少，正好是他比划的量。
“你这也太精准了，亏得村支书他们不知道你这技能，不然肯定要拉你到处测量。”
“冷的可以吗？”
吴邪比了个OK，心说这点酒连给栀栀洗脸都不够，不成问题。小哥担心他贪杯，趁他抿杯子的时候，把罐里剩余的酒一口气给干了。
酒喝完，锅里的菜也吃得精光。那些没下锅的，吴邪原本打算都装到盛菜篮里，放进冰箱备用。
可没等他动作，小哥伸手过来把他抱得紧紧的，吴邪凑近嗅嗅，他身上有火锅跟洗衣液混杂在一块的复杂气味，细闻之下，还有很淡的酒味。
就这么一点酒，不至于就醉吧？
“吴邪。”
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吴邪下意识答应，又竖起耳朵等后面的话。等了一分多钟，发现对方没有半点动静，便小力推了推，这么一推，腰上的力道忽然松了些。
“吴邪。”
吴邪抬头看他，那双眼眸深邃得像是要吸人。
“我醉了。”
吴邪还真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自己醉了，于是回答，“那我带你回去睡吧？正好你今天忙活这么多事，也挺累了，早点睡也……”
好字还没说出口，整个身子腾空，他条件反射，快速抱住小哥的脖子。
“小哥，电源线还没拔。”吴邪语气异常平静。
“小满哥。”
小满哥汪了一声，跑去把接线板的电源关闭。
小哥脚步沉稳，径直走向卧室，“我醉了，所以接下来的一切行为均不受我自身思想控制。”
“那我也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行，你要认真听。”
当夜，吴邪咬着被子听小哥把自己记在本子上的备注都给背了一遍，然后带着一身印子跟死狗似的沉沉睡去。至于答应好的手抓饼，最后变成了中午就粥吃的配菜。
——————本日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吴邪的小本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