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屑老板吵醒之后》糖霜泡芙

57、第 57 章

　　艳阳高照，又是一个晴天。不仅没有下雨的迹象，甚至连云也看不到多少。

　　昨晚的异常视线已经消失无踪，就算戈薇用心去追寻，也丝毫感受不到那种蛇般的阴冷。她确定那是人的双眸，也记下了看到的方向，趁着太阳之下阴影无处遁形，拨开了一堆杂乱的灌木。

　　小心翼翼避开荆棘以防被割伤，戈薇只在里面找到了已然枯萎的些许花瓣，它们卷曲枯黄，快要变成泥土的养料。

　　剩下的就是不足为道的虫子了。她观察着松软的泥土，突然发现，哪里有点不对劲。

　　不只是泥土……地上的杂草也是，乱七八糟，似乎被什么人踩踏过一般。更可怕的是泥土上有很明显的、某物被拖拽的痕迹，直接延伸入密林当中。但是再向里走去就是未知领域了，戈薇没有补充箭矢，不可以贸然踏入。

　　“这个痕迹，倒是很像……人？”戈薇歪着头思索，她想起了同伴们经常打闹时的场景，“仿佛是某个人被拖走所留下的痕迹。”

　　咦？那不是很不妙吗？她皱起眉头。

　　如果是野兽拖走的，那就代表有人遭遇危险了。

　　她将这一发现告知老板娘，但老板娘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摇了摇头：“山上虽然有狼，但绝对不会下来，你是看错了吧。而且如果是狼下来，一定有同伴，周围没有留下足迹吧？”

　　“周围只有人的足迹。”戈薇说道，“啊，奇怪……”

　　无视她的喃喃，老板娘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她作为猎人的丈夫闭门不出，饭也是直接送进去的，戈薇看到地上落灰的兵刃，觉得有一丝惋惜。

　　看到她一直盯着它们，老板娘有了一丝猜测，问道：“对了，要不然把这些箭拿去吧。虽然很久没有动过，但还算锋利。你也需要防身的东西吧？”

　　她看出戈薇随身携带着弓，很有可能是用光了箭，无法继续旅途，因此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反正他也不用。”她看到戈薇为难的表情，继续说道，“就收下吧。”

　　“谢谢您！真的太感谢了！”

　　戈薇鞠了一躬。

　　用完早餐后，她仔细检查落灰的箭矢，将它们一支一支放入背后的箭袋之中。正在此时，里屋的门扉忽然打开，一个跛着脚、满脸胡子的男人走了出来，一脸惊恐。

　　看到他的表情，戈薇的动作不禁停住了。那是完全因为情绪而扭曲了的一张面孔，掺杂着显而易见的恐惧，他望着戈薇，口中念叨道：“鬼……鬼来了！”

　　“什么？”

　　他似乎指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东西。男人的眼睛直勾勾望着窗户外面，令戈薇又想起了夜里的那双琉璃眼珠。

　　老板娘发现丈夫擅自跑出来，立即冲上前拦住了他：“你在说什么话呢！快回去，这是客人，不是什么鬼不鬼的！”

　　“但、但是……快跑，鬼来了。我知道的，我能感受到，它们就在这里！”

　　男人状若癫狂，仍在重复着这些话语。

　　戈薇并不惧怕，反倒上前询问道：“打扰了，请问您看到了什么？”

　　好像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会听自己说话，男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立即道：“鬼！山上有鬼，真正的鬼，你可千万不要靠近啊！”

　　“所谓的鬼，是长着角的那种吗？”

　　戈薇双手在头顶比划出一对角的形状，这种妖怪倒不少见，甚至有许多不同种类。这就是最传统的鬼的形象了。然而男人摇了摇头，目光深远，似乎想起了其他什么东西：“它，很丑陋……杀不死……”

　　绝大多数传统的鬼对武器的防御力都很强，无法伤害到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需要使用特殊的符咒或注入灵力才能够直接攻击。有时，鬼也被认为是不死的恐怖物种。

　　“你要小心啊！它会吃掉你的！”

　　男人扶住戈薇的双肩，手上不知不觉加大了力道，让她甚至觉得有点疼。

　　“请冷静下来！是妖怪吗？”戈薇安抚着他，“他昨晚来过吗？”

　　她想起那双鬼魅似的眼睛。但男人不回答她的问话，不如说，他根本没有顾及到戈薇，全程只是自己的自言自语。

　　“他来了！他来了……快跑，我们不能杀死他的……”

　　“请冷静一点！老板娘！”戈薇大喊着，勉强压制住发狂的男人，“他看起来不太对劲……”

　　老板娘将男人推回房间，让他坐在床铺之上，戈薇端来冷水，沾湿毛巾递给她。男人似乎终于平静下来，接过毛巾，只是盯着双手。

　　戈薇松了口气，退出房间。

　　“你要离开了吗？”

　　“嗯，是的，打扰了。”戈薇低头道，“非常抱歉，都怪我问那些问题才会这样。”

　　老板娘看向男人，叹了口气：“都怪他无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吓破胆子。让你受惊了。”

　　戈薇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男人，“老板娘……您有没有想过，或许世上有些东西真的存在呢？”

　　她已经用了委婉的词汇，在戈薇看来，男人正是因为看到了远超自己认知的妖怪，才会变成这副模样。而在认为妖怪并不存在的人们眼中，他的话语是非常荒谬的。

　　老板娘收留了自己，那么，自己就来帮他们一把吧。至少要看看所谓的鬼究竟是什么妖怪。

　　“多谢您的招待。”戈薇不等老板娘有所回复，便微笑道，“我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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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叶翕动了一下。

　　戈薇凑近去看，却发现只是普通的动物，它惊慌失措地逃走了。少女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旋即又打起精神。

　　从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这位……姐姐？”

　　“啊啊啊啊啊啊——”

　　戈薇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发出了惊叫，并且飞速像另一边闪去，手已经搭上了背后的箭。这是在战斗之中养成的习惯，然而当她看向忽然到来的敌人时，却愣住了。

　　小孩子？

　　那双眼瞳她不会忘记，是昨夜自己看到一瞬的琉璃色。白橡色的头发、白皙的面容，是个漂亮的男孩，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也华丽无比……只是沾满了尘土，而且，还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划破了衣角。

　　对方看着她，只是微笑。

　　“姐姐要去哪里？”

　　“啊……欸。”

　　戈薇犯难了。荒山野岭，被突然出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漂亮小孩搭话，怎么想都是异常事态。但是善良的本性还是占了上风，她向少年搭话道：“小朋友，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童磨，我觉得和你会很合得来哦。”少年说着，露出不满的神情，“我的恶人前辈又把我丢在了糟糕的地方呢。这座山上有鬼，可是很危险的。”

　　“……鬼？”

　　“对哦。鬼。”童磨的表情天真无邪，“会吃人的怪物。姐姐如果害怕的话，快跑掉比较好喔。”

　　“你知道这里的鬼在什么地方吗？”

　　戈薇并不退缩，有些期待地看着他。童磨也许是附近的孩子吧，他一定知道山上鬼的传言，如果顺利的话，就能够找到妖怪。希望自己的力量足够讨伐它。

　　童磨歪了歪头：“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恶人前辈就不会随便把我丢在这里了。他是想让我做诱饵吧。”

　　“恶人前辈？”

　　戈薇只觉得少年说出的话难以理解，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很快，她的表情骤然改变，因为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正在发生，危险刺激着她的五感。

　　大地在颤抖，有什么重物兀然倒在了地面上，还有树折断的声音——

　　沙尘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童磨却动也不动，连那副轻松的表情都没有变。他正望着震动的源头，口中喃喃：“真强啊，狛治君。”

　　戈薇眯起双眼，看到在土色的飞尘当中，有一具大得出奇的身体。它与人类并不相同，甚至可以说差别很大，只保留了一部分人的特征，剩下的则全是扭曲的、交错在一起的手臂和腿。

　　在戈薇的记忆中，“鬼”之中也没有这么丑陋甚至于不详的个体才对。

　　怪物身上的十几只眼珠飞速转了起来，接着，它们齐齐看向了童磨与戈薇的方向。就像看见了猎物的猛兽——戈薇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欣喜。

　　她张开弓，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