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是个娇气包》夕青林

19、第十九章

　　望着从高墙之上闷哼一声跌落下去的李璟仁，尤祥扬起一抹冷笑，将手中的弓箭丢给弓箭手，转而握起了自己的长剑，翻身上马冲着身旁飞羽军高声喝道：“随我一道捉拿反贼。”

　　像是被他这种昂扬的气势所感染，飞羽军们个个举起佩剑，整齐划一的应答道：“杀！”

　　围观的群众早已做鸟兽散，尤祥骑着骏马奔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之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李璟仁跌落的高墙之下。

　　那是一条十分狭窄的空巷，落魄潦倒的建筑，早已丧失了人气，除了院子里不屈生长的植物，再见不到任何活物。

　　尤祥一个眼神，飞羽军们便闯入那些危楼之中，早已落败不堪的院门根本挡不得他们这种力道，纷纷碎裂在地，发出碰碰的巨响。

　　离得远了的百姓见官兵们围住此处，也缩入屋内，不明白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四下搜捕了一番，并未发现李璟仁二人的踪迹，尤祥又下马，半蹲在高墙之下，细细查探。

　　这不查探不要紧，一查探便发觉黄土掩埋之下竟然有些许碎布料。

　　他闭眼回忆起今日李璟仁所穿的服饰，恰为这种布料及颜色，心知他肯定中了自己这一剑。

　　不由捏紧布料，眼中闪过暗芒。

　　他随老李将军征战多年，原以为多年军工至少能混个二把手的位置，熟料老李将军竟然将嫡亲儿子带上战场。

　　他恨透了这种宗族关系，一直认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直至后来，从小兵做起的李璟仁初露锋芒，他暗中拉拢，方才知晓这人竟也是李家嫡系。

　　若是仅仅靠关系上位，他心中便能暗藏不屑，挑起军中与他想法相近的将士归顺。

　　可怕就可怕在，李家人个个骁勇善战，他连最幺的李璟仁都比不过，有什么脸面去穿那种谣言。

　　现下老将军战死沙场，李家的骄傲身陷囹圄，而作为最后希望的李璟仁也自身难保，怎能不叫他拍手称快。

　　他飞速收敛面上那缕小人之色，又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面孔，冲身边的飞羽军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城戒严，绝不能让贼人出城！其中有一人受伤，盯紧医馆药坊，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是，将军。”小兵领命吩咐下去。

　　尤祥骑在马上，又回头深深凝望了一遍这空巷，方才离开。

　　哒哒哒的马蹄声远去，为保安全，李璟仁还是等到天黑后方才推开头顶的木板。

　　这处小院设计得巧妙，在黄土之下搭载木板，造出这么一个密闭的空间。

　　他也是随军出征时，被同一个营地不知姓名的兄弟告知有这种精巧的设计，就为了躲避征军或是敌军而设计的密室才会知晓。

　　恰在这时，昏过去的晏如也动了动眸子，嘴里发出几声轻吟，小扇子似的睫毛抖动个不停，方才悠悠转醒。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觉得眼睛异常酸胀，迷糊间似乎忘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撑起身子，询问身边的李璟仁：“我们这是在哪呢？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李璟仁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一夕之间遭此变故……

　　他应该如何对她说？

　　李璟仁不知道，他低着头沉默的站立在她身边。

　　问了几句话，没有等到李璟仁回应的晏如瘪了瘪嘴，不高兴的嘟囔了几句。

　　“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回府会被爹爹骂的。”

　　说罢，她竟率先朝那早已被破坏得歪歪斜斜的木门走去，眼中几乎失神，只剩下一个回家的念头。

　　李璟仁不想看着她这么做傻事，飞速伸手，将她一把拉住，脸色阴沉得吓人：“你要去哪？”

　　这句话却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晏如那敏感脆弱的神经上，又重新将今日那血淋淋的场景再次重现在眼前。

　　她的眼泪唰的一下便冲了上来，她奋力扭动着手腕，想要挣脱李璟仁的桎梏。

　　“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和爹娘在一起！”

　　她哭喊着，眼里鼻涕糊了一脸，全然不见平日里半分爱美的模样。

　　李璟仁心中一痛，像是一把利刃刺入心脏，反复搅动。

　　他捧住她的脸，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近乎嘶吼的说：“阮晏如，你清醒一点！阮府不在了！你爹娘也不在了！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他的一席话，像是击碎了晏如的最后一丝幻想，她突然冷静下来，不似刚刚发狂的模样。

　　她抽泣几声，声音还带着泪腔，可情绪显然已经稳定了许多。

　　李璟仁以为她是听进去了自己所说的话，顿了顿，意识到自己似乎将她两手握疼了，轻轻松了一只手，也松了钳制她的力道。

　　却又暗自警戒着，谨防她只是故意令自己放松警惕。

　　可惜他想错了，晏如只是伸手将面上的一缕秀发轻轻别在脑后。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轻蔑，像是在看一条狗，一条低入尘埃的狗。

　　这种眼神令他很是不适，他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眼神，柔声哄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慢慢商量。”

　　“商量？”晏如的神情很冷，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李璟仁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李璟仁，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是啊，他完全可以丢下她，独自逃生，可他也想不明白，大概是因为责任吧。

　　他顿了顿，避重就轻的答道：“难道要我看着你去送死？”

　　“那又如何？与你何干？”

　　月光下，她笑得像冥河边上盛开的曼珠沙华，美丽邪异且妖娆。

　　李璟仁答不出，他心中对着阮家有愧，照顾晏如也是他对于阮大人的承诺。

　　倘若她不愿苟活呢？倘若她这温室里的花朵，真的不适于离开她的温室呢？

　　他如梦方醒般抬起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问道：“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是的。”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