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是个娇气包》夕青林

15、第十五章

　　作为赔罪，子时三刻相见，有一物相赠。

　　晏如望着手中的薄纸，一时间竟给气笑。

　　赔罪？赔罪有这么赔的吗？

　　她通红着眼睛，暗里思索自己与那李璟仁并未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想这种昏招来败坏自己名声。

　　就算他两现在是订过婚的人，可真要让人瞧见二人那时辰见面，免不得要怀疑一番。

　　本来还欲看在他帮自己加固纸鸢的面子上，从此与他和平共处。

　　结果那人不过是借着送还纸鸢的名头，暗地里给自己做了一局。

　　等到他两幽会被人撞破，到时候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起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除了嫁他，再无其他选择。

　　想到这，晏如捏了捏拳头，觉得这人啊果真如娘亲所言那般，知人知面不知心。

　　恰在这时，绿翘拿了药跌跌撞撞赶回屋子，见晏如完好无损站在那处，手中捏着一张薄纸，正在那地儿生闷气？

　　“小姐？”她踟蹰地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药瓶，试探着叫道。

　　晏如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将手中的信纸藏了起来，回过头对着她笑得璀璨。

　　绿翘一愣：“小姐，您这样子，真看不出哪受伤了。”

　　......

　　“不纠结这受伤的事了。”晏如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对了，还真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绿翘听罢，诚惶诚恐下跪：“当不得小姐这帮忙二字。”

　　晏如已经懒得跟她去抠字眼，敷衍的嗯了两声：“你且晚间带着人躲在房间周围，待我一声令下，你便带着人冲出来。”

　　“这……”绿翘为难的看着晏如顿了顿接着说道：“小姐，您到底想干什么？”

　　晏如眼神一暗，绿翘打了个寒颤，从未觉得娇憨可人的小姐竟如此恐怖。

　　“你且听我的就是。”

　　夜幕降临，晏如万般不愿去了正厅同李璟仁还有爹娘一起用餐。

　　阮大人先是如同往常一样关心了一番李璟仁在上京可曾习惯，又问了问晏如居所附近可有异常。

　　晏如一反常态，只是敷衍了事，没有同往常一般缠着阮大人道想出门游乐。

　　阮大人只当她是年纪大了懂事了，未曾往别的方面考量，倒是李璟仁似想起什么一般，深深望了一眼晏如。

　　子时三刻，上京城不同于白日的繁华，像是褪去浓妆的少女，陷入一种恬静的氛围之中。

　　晏如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只等着李璟仁出现，自己便大叫一声，到时候人赃并获，也不愁这婚事无法解除，想到这她忍不住偷笑出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布谷布谷”的鸟鸣，虽然早已洞察这是李璟仁的阴谋，晏如还是忍不住将头埋在锦被中，狠咽了口唾沫。

　　她决定装作不知道子时三刻的约定，只等李璟仁破窗而入的瞬间发出信号，将他擒获。

　　可那李璟仁竟然如同知晓她的计划一般，规规矩矩站在门外，绝不越过雷池一步。

　　晏如无法，只得自己起身开门，凶巴巴冲着站在外面的少年道：“你心中究竟有无礼义廉耻？”

　　少年并不动怒，笑眯眯说道：“要我说，上京城就是虚礼多，锦林的女子可与男子同宿同食，共同抗击外敌。”

　　那是一个晏如从未听闻的世界，一时间听得入神，竟忘了向绿翘发出信号。

　　可怜绿翘带着一干家仆等得哈欠连天，只盼着能快快完事好回屋睡觉。

　　“与男子同宿同食？那些女子可愿？”晏如捂住大张的嘴巴，惊呼出声。

　　李璟仁笑笑解释道：“边城为了抵御外敌，全民皆兵，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一不会骑射。那些女子不同于你们上京城贵女，打小就是在辽阔的边城摔打长大，自然不觉这么做有违礼法。”

　　“原来女子还可这般活着。”见惯了上京城的规矩制度，偶然听闻李璟仁说起边城，晏如眼中闪烁出一种朦朦胧胧的愿景。

　　这时候这愿景还太小，她抓不住，定然不会知道，日后她将走上一条完全不同于京中贵女相夫教子的道路。

　　李璟仁听罢哈哈一笑：“世间活法百万，各有各的不同，又何必强求一条。”

　　晏如点点头，第一次这么同意李璟仁的观点：“对了，你说子时三刻相见，究竟有何要事？”

　　被他这么打断，晏如差点忘了正事，退后一步，躲入门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戒备地望着他。

　　李璟仁想笑，伸手抵住嘴唇咳了咳，才将笑意收敛。

　　却不知满天星辰下，少年眼角眉梢染着艳色，恰如所有星星都落入他的眼中一般，看得晏如心头一怔，一些模糊的情愫似要破土而出。

　　她赶忙低下头，将那些即将发芽的扼杀在摇篮中。

　　“你看这个，够不够诚意。”

　　随着少年的一席话，他缓缓摊开手掌，起先那点点星光在昏暗夜色中并不显眼，可是渐渐的，越来越多星光汇集在他的掌心，逐渐勾勒出一条璀璨的星河。

　　“是萤虫！”晏如惊叫一声，瞪大眼睛望着面前如梦如幻的美景。

　　萤虫只出没在无人的郊野，可通过震动使尾部发光，远远望去就如同星河一般。

　　可萤虫美则美矣，寿命却是极短，一昼一夜变换中便是它短暂的一生。

　　又因为长年出没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故而就连晏如也是第一次瞧见这昆虫，在感叹自己见识浅薄的同时，又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一切雕琢得这么恰到好处。

　　一瞬间的绽放便是他们短暂的一生，星河陨落后，晏如久久不能平静，她侧过身来问道：“你是怎么抓到他们？”

　　“谈不上抓，偶然发现，再加之军中曾有人配过吸引此物的药粉。”说到这他顿了顿，罕见的紧张了起来：“我想你会喜欢。”

　　“那么你喜欢吗？”他的声音清冽如同流水清泉。

　　“谢谢，我很喜欢。”她听见自己羞红了脸，佯装镇定的答道。

　　李璟仁嘴角不可抑制的扭出一个孤独，却见远处金属反射光线的微亮，他神色一变，突然伸手抱住晏如，随即而来的，便是她惊恐的尖叫声。

　　晏如手里湿漉漉的，空气中混杂着铁锈般的腥甜。

　　那是……温热的鲜血……属于李璟仁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