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耽美》素笔执火

9、第 9 章

　　“……”

　　沈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站起身径直走到洗手间。

　　“沈教授，你不会生气了吧，我跟你开玩笑呢。”江淮追了上来，厚着脸皮。

　　沈幸脚步在洗手间的门口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江淮已经察觉到了他眼里的盛气凌人，忙双手合十，赔笑道，“那个，你洗漱吧，我先去睡了，有点困。”

　　说完，这才走到床榻边，仰躺了上去。

　　等洗好脸出来，江淮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只是他睡相实在是太差了，几个枕头被踹飞，羊毛毯子也垂了一半在地上，姿势更是令人浮想联翩。沈幸原想着要不要在这里凑合着过一夜，毕竟床够大。但看到此情此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开门，走了出去，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这个夜是漫长的。直到凌晨3点，沈幸才算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已经是天明，沈幸急着出门，赶一个会议。却在办公室的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那人戴着墨镜，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沈教授，我带你去见个人。”

　　沈幸跟随他的脚步，一路到了医院的天台之上。他一眼就看到，有个单薄的身影站在天台的边缘上。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耀下来，逆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孔。

　　随即那个戴墨镜的男子开口了，“沈幸，杀了他。”

　　沈幸愣了愣，再回头时，天台边缘的身影已经转了过来，却是江淮。

　　“就是他，害得你们沈家不得安宁，杀了他！杀了他！”

　　声音时起彼伏，在沈幸的耳边叫嚣着，却有个风雨即来的凄凉，那种沙哑让不由自觉地朝天台边走了过去。

　　“来啊！沈幸，你过来啊！杀了我！”江淮的笑容渐渐变得狰狞，每一个字都那么地咬牙切齿，像是地狱里的哀嚎。

　　“别逼我！”这样的挑衅对于沈幸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身后的墨镜男子，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递给她。

　　沈幸的脚步在天台的边缘停了下来，距离江淮也不过两米之隔。楼下街道上的人们，已经细小成蚂蚁，汽车则像一只只甲壳虫在卖力的爬行。风更大了，吹乱了江淮额前的碎发，阳光落在他的眉目间，面容却在沈幸的眼里渐渐变得模糊。

　　“沈幸，是我们江家害死了你舅舅，来啊，给个痛快！”江淮说这话，几乎是龇牙咧嘴，把沈幸心里的怒火都逼到了尽头。

　　再无退路。

　　沈幸全身微微发抖，双眸如同冬日的寒冰，“不要逼我！”

　　他站着一动不动，江淮却朝他缓缓走了过来，神情淡漠。江淮走到他的面前，抓起沈幸的手腕。顷刻间，那把水果刀直直地插进了江淮的胸口，鲜血从伤口处弥漫了开来。

　　“杀了我！”他重复着这句话，没有感情，亦没有温度。

　　沈幸往后退了一步，江淮却步步紧逼，朝他淡淡地微笑。而在下一刻江淮却突然揪住他胸口的衣服，自己则仰面往天台边缘的石栏杆上靠去。沈幸听见陈年水管，因风化而碎裂的声音。

　　脚底下踩满了青苔，而天台的栏杆因为年久失修，多处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看起来已经是摇摇欲坠。

　　“江淮，不要！”沈幸能清楚地感受到胸口的力道越来越重，他伸出双手，死死地拽住江淮的手腕。试图将他往里拽。

　　但此时江淮的上半个身子已经落在栏杆外面，只要沈幸撒手，他就会坠落下去，粉身碎骨。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沈幸看到江淮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沈幸，照顾好自己。”

　　说完，将沈幸狠狠地往天台内一推，张开双臂，仰了下去。

　　“江淮！”

　　沈幸大喊了一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却是噩梦一场。

　　江淮已经早早地起了床，端着杯热开水坐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沈教授梦到我了？”

　　沈幸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去摸额头，却是一手冷汗。方才的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淮，“你醒了？”

　　江淮听沈幸话语里有些沉闷，想着应该是噩梦留下的后遗症，倒也没多问，只是道，“我叫人送了早餐过来，我看你冰箱里，连盒牛奶都没有。”

　　“谢谢，我不吃。”沈幸轻声道，随即又翻身窝进了沙发里。

　　“哎，沈教授，你怎么还睡啊，都几点了！”江淮说着，用手肘轻轻推了推沈幸，将腕表指给他看。

　　时间是早上的8点14分。

　　“不好意思，我忘了今天是工作日。”他说着坐起身，三两下就整理好了零乱的沙发。

　　起床的速度和毅力，可谓是惊人。这一顿操作，惊得江淮讪笑了好一会儿。等沈幸整理收拾好，拿上公文包，江淮依旧是鸡窝头，睡眼惺忪。

　　“我，去上班了。”沈幸说着，就往外走，没有多余的话。

　　“等等，沈教授，我和你一起吧。”江淮放下茶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进洗漱间，“一会就好。”

　　出了电梯门，才到单元楼的门口，就有两个衣着光鲜亮丽，朱唇皓齿的女人停下了脚步，热情地同沈教授打着招呼。

　　“早！”沈教授轻轻点头，笑容寡淡地像白开水一般。

　　“哎呀，沈教授，这是你新找的司机吗？怎么看起来这么不精神啊！”其中一个穿着细高跟的女人往前走了几步，顺势把手搭在了江淮的肩膀上，“不过，长得倒还不错！马马虎虎，算及格吧！”

　　“不是，其实……”沈幸本来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语，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江淮轻轻把女人的手推开，轻扇了鼻子下浓厚的香水味，起先打断了沈幸的话，“这位女士，香水好独特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H家的天使之翼吧。”

　　“看来你这小司机，知道的还不少呢。”女人冷哼了一声，脸上满是鄙夷。

　　“过奖了，那愿不愿意找个地方，我们放开了，好好聊聊，”江淮的脸上爬上一丝狡黠的笑容，慢慢靠近她的耳根，嗓音低沉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淮！”沈幸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眉头已经微微皱起，神情不悦。

　　谁知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面对这种流氓般的挑逗，扬手就是一巴掌呼了过来。江淮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纤纤玉手牢牢扣住，让她半天脱不了身。

　　“流氓，放开我！”女人恼羞成怒，拎起手中的包就朝江淮砸了过来。江淮身体一侧，女人扑了空，简直是又气又恼。

　　正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他手里提得满满地朝江淮的方向跑了过来，满脸歉意，“抱歉，江先生，我来晚了，这是您要的早餐。”

　　江淮见他粉尘扑扑地出现，这才松开手来，摇摇头，“要是再晚点送来，就是中餐了，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眼前男子的出现，把穿高跟鞋的女子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哆嗦出一句话来，“经理，你怎么在这里？”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经理神情不满，吼出嗓子来震耳欲聋，底气十足。

　　刚刚那一幕，他应该也看到了，只是没来得及阻止。

　　女子一听这话，花容失色，忙一改先前嚣张的气势，小声道，“经理，他是谁啊？”

　　“公司的董事长是他的爷爷，你说他是什么人？”经理眼前一黑，气得讲话也不利索了。

　　“原来，大名鼎鼎的江小公子啊！真是对不住！”那女人慌忙朝江淮鞠了一躬，顺势将一字肩的连衣裙撩低了些，娇羞道，“不知道小公子刚刚说的，还算不算数啊？实不相瞒，我也想私底下和您切磋切磋呢！”

　　沈幸：“……”

　　“既然你们经理来了，那就和他切磋吧，我就不奉陪了。”江淮抬手在经理的背上拍了拍，潇洒离去。

　　驾驶座上，沈幸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江淮则歪靠在副驾驶上，盯着沈幸，目不转睛。

　　“沈教授，你刚才想说，其实什么？”

　　沈幸浅浅笑了笑，回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开口了。”

　　“别啊，沈教授，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刚刚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沈幸目光坚毅，打紧方向盘，左转弯，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江淮把身子凑近了些，“还是说？你生我的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沈幸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神情不解。

　　“因为我刚刚妨碍你英雄救美啊！”他回道，饱含深意地笑了笑。

　　“恩。”沈幸回了，淡淡的一声。

　　“不是，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啊？”江淮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忙道，“沈教授，你这样可不行，多情滥情。”

　　沈幸：“……”

　　江淮路上一直在絮絮叨叨，可一到了医院的电梯门口，就安静了不少。沈幸向来是个大忙人，现在多了个江淮，他有些不习惯。但好在人多的地方，江淮却变得腼腆了，不仅话少，还挺乖。

　　两人的结伴而行，让江氏医院多了道美丽的风景线。等到了中午的时候，江淮才从电脑前打着哈欠站起身，走出沈幸的办公室。

　　沈幸从进办公室起，就一直忙碌到现在，半天也见不到人影。江淮本想着中午要不要自己一个人草率解决了事，但一想到早上沈幸是饿着肚子上班的，他还是决定把他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