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赵洛瑶

16、第 16 章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又一次的站满了人。
　　“小姐，您觉得哪里不舒服？”
　　医生这样问我。
　　腿疼！疼得要命！
　　可我没有说，我咬着牙，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和护士都在父亲的示意下离开了。
　　“你这孩子！什么事不好商量，怎么能自己祸害自己呢？你不疼，可是妈疼啊！！！”
　　母亲抱着我，小心翼翼的，眼泪滴在我身上，像开水一样，灼烧着我的心。
　　妈，其实我也疼，很疼很疼很疼很疼……我好想像以前那样跟你撒娇，跟你委屈。
　　可是我不能，因为这次的疼，是我自己选择的。
　　“妈，对不起！！！”
　　我这样跟她说，也只能这样说。
　　十八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让她伤心。曾经，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永远不让我妈难过、不让我妈为我流眼泪，可是今天，我却如此自私如此残忍的伤害了她，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爱我了，此刻她的心，一定比我更疼比我更难过。
　　可是，除了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因为即使让我重新选择，我也还是会这样做，毫不犹豫的做——只为了那个笑起来忧伤得倾国倾城的男子。
　　抬起头，对上父亲阴沉的面孔，我浅浅的笑：
　　“医生刚才已经说了，我的腿断了，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留下了？”
　　避开他眼神里担忧的疼惜，我这样问他，语气直白得近乎冷血。
　　“腿断了也无所谓，明天我会派专机送你们离开。”
　　父亲皱着眉回答我，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
　　我依然笑，我说，好，一定要让我离开也可以，到了那边我会想办法，吞药、割腕，都是不错的选择！
　　“啪！！！”
　　重重的一巴掌。
　　十七年来，父亲第一次打我。
　　“俊霆！你疯了！竟然动手？”
　　母亲也抬起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着，似乎从我睁开眼就没有停过。
　　而父亲，他没有说话，似乎打完我，他自己也呆住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混杂的那种失望、伤心、疼惜，还有那丝我所不能理解却一直存在的悲伤。
　　很久以后，父亲垂下了微湿的眼睫，转身走出了我的房间。
　　从打完我到离开，他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
　　“妈，你去陪陪爸吧。”
　　我抹掉眼眶里满满的泪，微笑着跟母亲说。
　　“夏飘，你……”
　　“妈我没事，真的，你快去吧，正好也让我休息休息。”
　　我说着，安慰似的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母亲看着我，慢慢的点了点头，眼里，闪烁的都是疼惜。她让左寒留下来陪我，然后温柔的给我盖好了毯子，抬起头时，给了我一抹慈爱的微笑。
　　走到门边的时候，母亲停了下来。
　　“夏飘。”
　　没有回头，她轻轻喊我的名字。
　　“嗯？”
　　我用鼻音问着，拼命的紧抿着嘴角，拼命的阻止着自己的难过，拼命的压抑着哽咽的感觉。
　　“妈没怪你，我想，你爸他也一样。”
　　母亲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而我的泪，也在那一瞬间放肆的奔流下来。
　　而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左寒，他没有说任何安慰我的话，只是轻轻的蹲了下来，温柔的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与雪洛不同，很暖，是种让人安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