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怪》牛角弓

32、普通家庭

　　因为温凉布置了新任务，明夏下班之后没回宿舍，直接打车回家了。
　　明夏家在距离飞腾公司两条街之外的江花路上，半旧的商业小区，各方面的条件都是不好不坏，唯一值钱的就是小区地段不错，尤其是几栋高层住宅，视野尤其好，站在窗边就能看到大半个江花公园和远处开阔的江面。

　　明夏家在顶楼，阁楼一层在装修的时候全部打通，改造成了明夏的工作间。
　　工作间靠窗一侧支着宽大的工作台和一些必要的机器设备，紧挨着工作台的一面墙壁布置成了靶墙。其余两面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弓，箭，有现代俱乐部里常见的各式弓，箭，也有各个朝代具有代表性的弓，弩的仿制品。

　　这些都是明夏的藏品，其中有一个柜子专门收藏着明夏自己的作品。温凉见过的那把经过改造的军，用，弩也收在其中。

　　明夏当初改造这把军，用，弩的时候，考虑的正是林地狩猎的需要，尤其是自然风貌保持较好的野外环境。因此这把弩必须在保障力度的同时足够小巧，外形也要更圆滑，能最大限度地降低树枝刮碰产生的影响。

　　明夏拿着这把弩翻来覆去的琢磨，总觉得还有进一步修改的余地。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兵，器，用来对付人和普通的动物是绰绰有余，但要想对付水姬、水虺那种级别的大妖，那简直就是在说笑话。别说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口，就那层蛇皮就绝对穿不透。

　　明夏知道温凉在研究新的可以制作弓，弦的复合材料，据说样品也已经出来了，不过各项数据还没来得及做测试。是否符合要求还要等数据出来了再说。

　　明夏正忙着，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电话一接通，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他，“明夏！”
　　“青丘？”明夏一阵惊喜，“你学会打电话啦？”

　　“暂时还没有啦。”青丘并没有因为不会打电话而沮丧，反而兴致勃勃的，“是南江让我说话的，我一说，你的声音就出现啦。”
　　明夏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在哪里？”

　　“我在南江的车上。”青丘赞叹的说：“明夏，你家住的房子好高啊。以前有个国师就住在佛塔的塔尖上，特别特别神气！不过那个塔没有你家这个高！”
　　明夏哈哈大笑，“你们是在楼下吗？上来吧。”

　　“南江说让我自己上去，他有急事要去找你的上司。”青丘不大放心的问他，“你要不要到窗口来接着我？我要飞上来啦。”

　　明夏跑到阳台上，打开窗户往下看。阁楼外面原本是个露台，被明妈妈以不安全为由封了起来，改造成了花房。不过后来他们常年不在家住，花房就慢慢变成了明夏堆放材料的杂物间。

　　明夏看到了楼下的人行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南江靠在车门上，仰着脖子往楼上看。见他探出头还冲着他招了招手。然后，一团小小的黑影打着旋儿朝顶楼飞了上来，一边呼扇翅膀一边还絮絮叨叨的发牢骚，“哎呀妈呀，累死人了，咋这么高……”

　　明夏伸手接住它，再看楼下，黑色的越野车已经绕过楼下的绿化带开走了。明夏有些纳闷，什么事这么忙，上来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
　　“你说南江找我上司去了，”明夏跟青丘证实，“是温老师吗？”

　　“是温老师。”青丘在说出“老师”这个名词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尊崇，“南江说有重要的事要去请教。”
　　明夏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南江他们是要进山？”

　　“是哟，最近一直在进山。”青丘一边回答，一边好奇的打量明夏的工作间，“这是你的书房吗？”

　　它见过的富有现代气息的房屋并不多，明夏这里的很多东西都让它感到好奇。工作台上的设备它不认识，但房间里挂着的弓，弩有很多它还是认识的。
　　“这个是唐＼弓。”青丘看的双眼放光，“这个是神臂＼弓。”
　　明夏笑着解释，“都是仿品，是我照着图纸自己做的。”

　　青丘拍他马屁，“小夏你好厉害！”
　　“你认识这些，也很厉害啊。”

　　青丘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厉害啊，我上过私塾的，后来还去过有名的书院求学。君子六艺，都要学的。”
　　明夏，“……”
　　忘了古代的教学内容还有弓，马这一项了。

　　明夏问他，“南江找温老师有啥事？”
　　青丘想了想，不大确定的说：“好像是说任务失败了，要找新的办法？”它歪着脑袋看着明夏，“你的先生也懂抓妖？他是天师吗？”

　　被它这么一问，师门的档次一下就掉下来了。
　　明夏哭笑不得，“我老师是搞体育用品研发的，跟抓妖怪没关系。”说着心里忽然一动，所谓的体育用品，用在合适的时间地点，不就是兵，器吗？

　　他们设计制造的弓，弩，在那些真正喜爱它们的人眼中，也不仅仅是藏品或玩具，而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对于久远时光的追溯、血脉中的战斗本，能、战意与激情。
　　明夏越想越出神。

　　青丘则在明夏的工作台上兴高采烈地跳来跳去。这里摆放的很多东西它都不认识，而且还有点儿凌乱，但是到处都充满了明夏的气息，颇令它有种被接纳、被允许进入私人领地的幸福感。

　　“明夏，明夏，”青丘开心的喊他，“这里看的好远啊。”
　　明夏回过神，想起这还是青丘第一次来家里做客，“饿了吗？想吃点儿什么？”

　　家里这段时间一直没人住，刚才回来的时候倒是在小区门口买了点儿水果。正餐的话，他原本也是打算点外卖的。因为接下来几天大概也没时间回来，他自然想不到要去买菜买肉什么的。
　　青丘很干脆的说：“鸡！”
　　狐狸好像是杂食类的动物吧？

　　明夏不大确定的想，青丘骨子里确实是狐狸吧？这个问题问出口就有打探人家隐私的嫌疑，青丘好像对自己的黑历史还是很介意的。好面子，还有点儿中二。

　　算了，不问了。明夏伸手在青丘的脖子后面挠了挠。他想青丘毕竟还是个尚未刑满释放的身份，问的多了不是戳人家痛脚吗？
　　一人一鸟对着一大把外卖单子比较半天，最后点了一桌炸鸡。

　　等餐的时候，明夏抱着青丘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让这小妖怪见识见识现代社会的普通家庭生活是个什么样儿。

　　“这是我爸妈的房间，”明夏推开主卧的房门给青丘看，“一般家庭都是父母亲住这个最大的卧房，因为他们是家里的主人嘛。”明夏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表情，“他们是搞生物研究的，现在在国外。要很久才能回来。”

　　青丘作为一只妖怪，不大理解人类孩子对于父母的感情。但它能感应到明夏情绪上的变化，于是很贴心的凑过去在他脸上蹭了蹭。

　　“我住这边。”明夏让它看自己的房间，“大部分的孩子在成年之后就会搬出去住。我家是因为长辈都出门了，我要看家。要不也早就搬出去住了。”

　　青丘看到墙上挂着几张物理比赛的奖状，脸上流露出嫉妒的表情，“奖状就是说你学的好的意思……我都学不会……”

　　还有那个被苹果砸了一下的家伙，青丘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干嘛要在苹果树下面看书呀，学习不是应该坐在学堂里吗？要是坐在学堂里看书，说不定……他就不会那么胡思乱想了。
　　青丘回忆了一下被砸出来的那个定律，叫啥来着？

　　明夏明智的转移了话题，“这边是我爸妈的书房，有好些珍稀的标本。小时候我特别害怕这个房间，生怕里面的标本会活过来，或者变异什么的。”

　　他推开门，让青丘看房间里整齐的标本柜，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罐，泡着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这一点上，青丘和明夏完全是同一类人，它只看了一眼就把脑袋埋进明夏的臂弯里不敢看了。

　　“你爸爸妈妈好可怕。”青丘爪爪都有点儿软，“要是他们发现我是妖，会不会把我也泡起来？你看我也挺稀有的。”
　　明夏哭笑不得，“你想多了。”

　　青丘想了想又说：“应该让你爸爸妈妈跟着南江去抓妖怪，西山先是地震，后来又被水虺破了阵眼，好些稀奇古怪的大妖都跑出来了。他们当中有一些被关的太久，外面社会里的同类都已经灭绝了。你爸爸妈妈见了肯定特别高兴，说不定那些玻璃罐罐都不够用了呢。”
　　明夏，“……”

　　“西山现在很危险？”
　　青丘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好像并不算违反纪律，便点了点头说：“我听胡老说，大部分地区人类已经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