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白日葵

6、第 6 章

　　谢繁露站在男厕门口，看到了那个骂人是狗的男性。

　　年纪不大，估计还是个学生，个子很高，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一手撑着洗漱台，拧着剑眉，表情恶狠狠的，戾气未消。

　　谢繁露平静地看着他问：“你说的那个姓陆的，是陆远虞吗？”

　　男生瞪着眼睛，凶道：“你谁啊，我骂谁和你有关系吗？”

　　谢繁露：“你骂陆远虞是狗，对吗？”

　　男生冷笑：“她难道不是吗？鸠占鹊巢，夺了谢家的权，然后跪着给陆家当狗，这事情人尽皆知，她就是陆家养的母……”

　　“我/操/你妈。”谢繁露把手里的包一扔，扑过去揪着男生的衣领，一脑门狠狠撞在他鼻梁上。

　　男生惨叫了一声，鼻血当场流了出来。

　　谢繁露又揪着他头发，把往地上压。

　　“你骂谁是母狗，你个傻逼。”

　　“啊啊！操！你放手！”那男生痛叫了几声，艰难地扭着脸警告谢繁露，“不然老子揍你了！”

　　“我凭什么要放手？就准你人身攻击，不准我动手吗？”

　　男生的同伴急忙上前来拉架：“你干什么你，给我放手，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我不放！”谢繁露来一个踢一个，转眼间三个人就扭打在一起，连着洗漱台上的绿植都给掀翻了。

　　苏慕慕吓得瞬间醒酒，看到谢繁露被推得撞在洗漱台，她大叫了一声，抡着手包冲过去帮忙。

　　于是战场从三个人升级成四个人。

　　场面一团混乱，隔间的门板也不知道被谁给踢倒了，里面正在蹲马桶的男客人吓得一声尖叫，惊动附近的客人和保安。

　　赶来的保安以及好心路人齐齐上阵拉架，但打红了眼，又都喝了酒的小年轻们的火气根本拉不住，洗手间里乒乒乓乓，又是骂又是喊，直闹到报警才收手。

　　**

　　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陆远虞刚躺下不久。

　　她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是凌晨一点，谢繁露因为打架进了警察局，在她刚成年的第十天。

　　陆远虞掀开被子，下床，去衣帽间换衣服。

　　时间太晚，她不想打扰司机，自己开车去往警局。

　　谢繁露被抓的警局位置有些远，陆远虞开了四十几分钟的车，到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

　　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姐姐！”谢繁露就坐在对门的椅子上，看到陆远虞，马上委屈的叫她。

　　“坐下。”一旁的女警严厉道，“还没让你站起来呢。”

　　谢繁露非常不高兴地撅起嘴，一屁股坐下，用一双发红的眼睛，委屈至极的牢牢盯着陆远虞。

　　她那一架打得头发凌乱，脸上被抓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手臂也被拽出了淤红，看着很是凄惨可怜。

　　苏慕慕挨在谢繁露旁边，也是一头乱发，手腕通红，脸上却没带伤，看着陆远虞，露出尴尬又心虚地笑。

　　陆远虞轻轻皱眉，目光暗沉，表情却十分平静，朝谢繁露走过去。

　　谢繁露立马伸出手要牵，陆远虞便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冰凉，谢繁露穿得太少了。

　　陆远虞用两只手包住谢繁露的手，给她暖了暖。

　　出门着急，陆远虞没有化妆，面色素净，寡淡得有些苍白，但那双桃花眼里却反而更显秾丽，睫毛乌黑，勾着眼型轮廓，低敛时眼尾轻挑，清冷又美艳。

　　一旁的女警看她看得愣住。

　　陆远虞侧过脸，神情平淡，却有股天生的上位者威严。

　　“怎么回事？”

　　“哦，她在男厕和人打架……”女警下意识就回答，说了半句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听话了，显得很没有主动权。

　　只是话已经起了头，也不好说一半留一半。

　　“和她打架另一位当事人名叫周驰，十九岁，还有另外……”

　　女警简单的说了说谢繁露打架斗殴的过程，最后道：“现在另外两个当事人在办公室里，家长还没到，等对方家长也到了，你们再看看是私下协商和解，还是要怎么处理。”

　　陆远虞道：“我知道了，谢谢。”

　　女警点点头，起身去给陆远虞倒水。

　　陆远虞握着谢繁露的两只手，低下眼帘问：“为什么和他们吵架？”

　　女警说谢繁露和苏慕慕是因为吵架而引发的打架。

　　谢繁露把手抽出来，撇开脸说：“就是看不惯，所以吵架了。”

　　陆远虞：“为什么看不惯？”

　　谢繁露：“看不惯就是看不惯，不需要理由。”

　　陆远虞又追问了几句，越问谢繁露越不耐烦，回答越越来越含糊和答非所问，最后陆远虞只能暂时作罢。

　　几分钟后，苏慕慕的家长也到了，来的是苏慕慕的亲姐姐，苏梁。

　　和苏慕慕清丽可爱的面容不同，苏梁的长相里有一种锋利气，狭长丹凤眼，总是抿着冷笑的薄唇，下巴微扬，一副生人勿进的冷艳气场。

　　一看到她，苏慕慕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手指紧紧抓着膝盖，埋着头声都不敢吭。

　　苏梁踩着黑色高跟，鞋跟清脆有力的敲击着地板，声响震耳。她站定在苏慕慕面前，低着眼睛，脸色冰冷：“受伤了吗？”

　　苏慕慕鹌鹑似的摇摇头。

　　苏梁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没再说话，她走到另一边的椅子处坐下，翘起二郎腿，环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

　　又过了几分钟，那两个男生的家长也先后到了，其中就有前两天才在酒楼门口堵过陆远虞的手机配件厂厂长。

　　周厂长知道自己儿子的打架对象是谢繁露以后，脸色刷的就白了，急忙和女警说：“和解和解，我们愿意赔偿和解。”

　　他忐忑地看向陆远虞：“就是不知道陆总……”

　　“我也同意和解。”

　　毕竟先动手的人是谢繁露，而且，这两个男生受伤比谢繁露和苏慕慕严重多了，那个周驰鼻梁断了，半张脸上都是谢繁露挠出来的指甲印。

　　谢繁露手臂上的淤痕估计是周驰制止她的时候拉出来的。

　　女警最后看向苏梁。

　　苏梁点头：“我也同意。”

　　双方愉快和解，签下和解书后便可以离开警局。

　　四个年轻人，四个家长，一行人前前后后，从警局里出去。

　　除去谢繁露和周驰，苏慕慕以及另一个男生都是被波及，他们几人先一步离开，陆远虞把周驰以及周厂长留了下来。

　　警局位置有些偏，出门后是一条少人的商铺街道，花坛很大，里面种着茂密的海棠与麦冬草。

　　陆远虞让谢繁露在车里等着，周厂长和周驰候在旁边不敢走，等谢繁露上了车，陆远虞才看向两人。

　　周厂长率先道：“陆总，真的是对不起，是我没教好孩子，竟然让他和两个女孩子动手，还把谢小姐的脸都弄花了，明天我就让他登门道歉，医院也……”

　　“我想先知道，你们因为什么吵架？”

　　周驰低着头，不敢看陆远虞，也不敢说话。

　　周厂长见状，着急催促道：“你说话啊，你们为什么吵架？是不是你主动挑衅的？”

　　周驰看了一眼陆远虞，又飞快地垂下视线，呐呐道：“是我……”

　　“真是你挑衅的？”周厂长大怒，一脚踹在周驰腿上，“无缘无故的，你干什么去挑衅人家？你活腻了吗？”

　　周驰弯着腿，带着哭腔说：“是妈妈回来说，你昨天去求陆总见面，结果又吃了闭门羹，妈说陆总压根就没想和我们再合作，让你去见她，只是为了捉弄你，我一时气不过，就说了陆总坏话……”

　　周厂长瞄了一眼陆远虞，急忙说：“陆总没有不见我，是她有事不在，你瞎听你妈说什么？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学别人背后讲坏话，你十几年书都白读了是不是？”

　　周驰红着脸，憋了几秒，还是憋不住地说：“那她为什么叫你去公司，又不见你？”

　　周厂长顿了一秒，瞄着陆远虞的视线里也有怀疑，但嘴上不敢表露，只说：“你管那么多为什么？你背后嚼人舌根，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抱歉。”陆远虞打断周厂长，“昨天上午我因为个人私事，没有去公司，下午有不能推迟的会议，所以取消了和……”

　　她看向周厂长，并不知道周厂长的名字，只用目光指明说话对象。

　　“和你的见面，现在你给我你的名片，等我有空我会再亲自联系你，详谈重新合作的事情。你放心，我陆远虞向来说话算话，答应过别人的事，绝不食言。”

　　周厂长没想到陆远虞竟然是这种态度，受宠若惊，慌慌张张地摸出名片，双手递过去。

　　“陆总言重了，今天的事是我孩子不对，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大量，我真是……”他又拽了一把周驰，“赶紧给陆总道歉。”

　　陆远虞收了名片：“道歉就不必了，告诉我你说了我什么？”

　　周驰本就有错在先，现在又被陆远虞先道了歉，满肚子心虚懊悔，根本不敢说实话。

　　我骂你是只老母狗——这样的话说出来，他爸爸一定第一个削了他。

　　周厂长道：“你说话啊！”

　　周驰哭丧着脸道：“我、我之前听人说，说陆总您是个年纪很大，还不近人情的、的……”

　　后面几个字他实在没胆量说出来，而且今天见了真人，他才知道传言根本就不可信。

　　陆远虞既不老也不丑，体态优雅大方，目光干净正直，根本就不是流言里的那种丑陋样子。

　　是他年轻气盛，听风是雨，一有不满就暴躁发言，完全不考虑事实情况和应不应该。

　　周驰不敢说实话，只深深鞠躬，诚恳道：“对不起，我不该听说什么就信什么，也不该在背后说您坏话，还和谢小姐动手，请您原谅我，也千万不要因此迁怒我爸爸。”

　　陆远虞听了前半句就知道了后半句的坏话内容，毕竟周驰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像母狗，婊/子，贱货……等等词语，她听得都烦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谢繁露会因此而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孩，在男厕所里动手打架，还把人家鼻梁都打断了。

　　陆远虞道：“你和露露打架，与我和你父亲合作是两件事，我不会因此迁怒谁。关于你骂我的事，我也并不在乎，再难听的话我也听过，但我希望你记住，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不要妄下定论，更不要肆意评论以及在别人背后辱骂，这是人品问题。”

　　周驰道：“真的很对不起。”

　　陆远虞转身离开：“你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