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顺，祸水为难》萘蔻

7、第七章 北周尸首快闪秀

　　声歌朝着棺材里头看，只见棺材里面铺着厚厚的锦缎喜字被，被子四周还散落着弓箭、扳指、凤冠之类的物什，但被子里空空如也，完全没有尸骨的影子。
　　苻亮走过去用手拨了一下：
　　“来吧，怎么解释？”
　　声歌默默不语。棺材里的弓箭、扳指都是自己从前用过的，而且看起来确实像是埋了十年，所以这棺材就是苻亮安置自己用的。
　　那为什么尸首不见了？难道地狱重生服务，是把自己死掉的肉身再复活？想到这里，声歌下意识地想闻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异味。
　　见苻亮悠悠瞧着自己，声歌想了一下：
　　“尉迟小姐的尸体是不见了，但您不能因此就说我有问题。听说尉迟家树敌颇多，也许有人开棺把尸体拿回家戳一戳。”
　　苻亮叹了口气：
　　“大姐，是开棺戮尸，戳什么戳！”
　　声歌有点尴尬：
　　“是吗？也说不定是尸首掉在墓穴里，诸位没有发现？”
　　苻亮拍了拍声歌肩膀：
　　“如今我是圣上，难道你认为我的手下会搞出这种差错？”
　　这时一名暗卫急匆匆地走进殿里：
　　“回禀陛下，尉迟声歌的尸首找到了。今年大房山发大水，皇陵附近的墓地势低一些被水淹了，当时棺材漂起来并且倾斜，尸首从棺材里落了出来。可能后来又发了几次水，棺材不知怎的又立住了，我们去探查的时候尸首落在了泥里，一时没有发现。”
　　这时两名侍卫兜着一张床单，将一个人形的物事抬进来放在了地上。苻亮上前一步掀开了床单，一具穿着红色华丽服饰的尸首露了出来。看见尸首，所有人顿时一惊。这尸体完全没有变成骨架，反是比较像死胎那种被水泡着的状态，人的大模样还能看出来。
　　一众暗卫立刻看向苻亮表情惊恐，苻亮脸色也不太好看。江湖传闻，人身不腐说明死者怨气经年不散。这也就罢了，今日苻亮还把有怨的尸首挖出来抬到了宫里，这似乎不是什么吉兆。
　　声歌没这么想，只是觉得这个事情说明，即便是自己这种美少女死时间长了味道也如同一堆烂肉。不想还好，一想声歌先绷不住了，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苻亮眼神一沉：
　　“此事有异。泡成了这样，谁能保证尸首就是尉迟声歌？也许有人故意放了处理过的尸体进去，想利用这件事暗示尉迟氏蒙冤，以此攻讦于朕。找几个仵作来，再叫人查一下最近陵墓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出没。”
　　侍卫长显得有点为难：
　　“皇陵外围的坟墓是没有人看守的，即便有人去过也很难查出来。况且这尸首埋下去十年，就算真被人动过手脚也未必是近年所为。”
　　声歌默默走到门边，把头探出去深吸几口气，又转回来福了一福：
　　“既然没我的事奴婢先告退了，晚饭就不用给我送了。”
　　所有人都看向声歌。苻亮忽然冷笑道：
　　“不要急，今天这事还没完。解决完你的身份问题，你还可以陪朕一起用晚膳。”
　　声歌心想就这样您晚上还吃得下去？
　　不过也是，苻家的男人好歹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习惯了蹲在尸体旁边啃大饼，时间一长也就丧失了对恶心的感受能力。像自己这种所谓的武将之女才当真是绣花枕头，说出来怪唬人的，其实屁用没有。可事到如今，您还想如何证明这件事？
　　苻亮轻轻笑道：
　　“将尉迟泰裕的尸首挖出来。”
　　北周法制实践表明，如果活人的血能渗透到某个死人的骨殖里，那么两人就有非常近的亲缘关系，这种仵作技法通常被用来判断凶案。按照这种思路，自己和尉迟泰裕、尉迟谋及尉迟声默的尸体都可以进行滴血验亲。但是因为尉迟府没有活人，所以不能用这种方法验证这具尉迟声歌尸体的真伪。
　　判官说过，尉迟声歌二十一岁的躯体就是地府给自己的装备，这说明不管用了何种操作，自己的肉身都与当年的尉迟声歌一般无二，一旦滴血验亲一切就会曝光。
　　声歌脑子里思路转了几圈。
　　看来这一遭是逃不掉了，如果验出来自己八成难逃一死，到时候就算是满盘落锁。自己当然还可以攀咬李柔，说是李柔故意把尉迟泰裕的尸首换成了王双儿的亲爹什么的意图陷害。
　　可按自己编造的谎言，王双儿乃是一个南方来的南人，亲爹自然也是南人男子。虽然北周女人和南人女子有时候不好分辨，但南人男子和北周男子的体型甚至是骨骼结构上差别还是非常明显的，所以这种说法经不起推敲。而起即便苻亮信了这种说法也顶多是认为李柔善妒，因此这种操作根本不够本儿。
　　声歌又看了苻亮一眼，心想好吧，如果真逃不掉，只要你苻亮不当场杀我，我就找个机会当众把你们这些人的黑料全都抖出来，把你们搅一个鸡飞狗跳覆水难收。
　　想到这里声歌爽了：
　　“以奴婢区区之身，本不该打扰尉迟将军安息。但既然陛下执意，奴婢坦坦荡荡，自然也乐意接受。”
　　听闻此言苻亮愣了一下。
　　过了一个多时辰，一具身量宽大的骨架被拉了进来。这下大殿里味道更大了，连暗卫都开始开窗户。苻亮把声歌拉过来，拿出匕首在右手原本有疤的地方划了一刀，两滴血落在了尸体发黄的腿骨上。
　　时间仿佛静止。过了片刻苻亮猛地进前一步，差点把站在旁边的声歌撞一跟头。只见两滴血缓缓地淌在腿骨旁边，却没有一丝血渗进骨头里。
　　这下声歌是真的蒙了。
　　怎么会这样？
　　扪心自问，自己和尉迟泰裕还是有几分像的，难道这是错觉？莫非自己亲妈出轨了，那自己亲爹是谁？
　　声歌觉得脑子有点乱，于是深呼吸冷静。自己是尉迟家亲生的无疑，难道是地府给自己的肉身这么万能，连血都变得不一样了？
　　苻亮一把扯住侍卫长的前襟：
　　“你们是不是又弄错了，这是尉迟泰裕？”
　　侍卫长急道：
　　“必然没错。皇统六年尉迟泰裕南征，被南将用弓箭射中了右腿，因此右腿骨上有个洞。”
　　几人的目光头投向尸体的右侧腿骨，上面实实在在有个箭簇射出的孔，而且四周还生有骨茬，可见此人死前很多年受过伤，而非死后被人在腿上凿出了洞。
　　见众人齐齐盯着尸骨小腿，声歌心念一动，用余光看向尸骨的牙。
　　一瞬间声歌意识到，这尸首根本不是尉迟泰裕。
　　尉迟泰裕只有一边长有虎牙，据说这是下山虎嗫人凶相，乃猛将之才。但人通常不会关注别人的牙，不是特别熟的亲人或者抱在一起舌吻过，一般人不会知道别人的虎牙长成什么样。
　　有人把尸首掉包了，而且做得极其妥帖。此人知道尉迟泰裕的腿伤，可见对当年的事十分熟悉，但又不知道尉迟泰裕的虎牙，或者实在找不到腿伤、身型、牙齿都相似的尸首。
　　判官总不能连掉包尸体的事都完整包办吧。如果这么万能，还需要自己来执行天意吗？
　　……难道说？
　　大殿内的氛围忽然变得怪诞起来。苻亮胸膛起伏了半晌，转身指着声歌：
　　“你根本不是我师妹。”
　　声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容禀，奴婢家世清白，怎么可能是罪臣之女？况且那尉迟声歌都三十多了，奴婢长得也没那么老吧？”
　　谁知苻亮上前两步一脚踹在声歌前胸上：
　　“滚，给我滚。快滚！！”
　　随着空一声巨响，声歌在地上滑出去一丈多，最后撞在了墙上。这一下苻亮估计是克制着踢的，要不然自己绝对回客了。但即便如此声歌也感觉云里雾里，躺在地上看着天好半天没起来。
　　见人起不来了，两个暗卫过来一左一右将声歌拖了出去。
　　声歌被拖着心中乱糟糟。
　　本来以为过了这关，自己好歹也能封个美人、良人什么的，日后也好慢慢图谋，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
　　真是难伺候。
　　被拖出大殿声歌还想最后搏一下，比如扑上去抱苻亮大腿什么的，但是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对着一众暗卫道：
　　“诸位大哥，即便我不是尉迟声歌也是相貌相似，请为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暗卫长看着声歌表情有点悲悯：
　　“姑娘，别费劲了，没用的。”
　　声歌又被拖回了御苑。这次待遇更加糟糕，连水和饭都没了，不过就算有声歌一时半会也吃不下去。声歌在床上躺着为自己做心里建设。来都来了，不管情况多么惨，戏也要做到底。毕竟苻亮这人是个博爱型，说不定冷静几天就放弃了过高的期待，又把自己收下了。无法，声歌爬起来声音嘶哑地拍着窗棱：
　　“我要见陛下！我可是相爷送的，也乐意为陛下当牛做马！必定以陛下的快乐为己任……”
　　几名宫人听见声音，紧张地端着饮食快步走过，好像声歌是一团活体的瘟疫。这时候一名小太监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怒目道：
　　“闭嘴，你惊扰陛下心神，陛下还能见你？”
　　声歌深吸了一口气，还想要再拍。谁知小太监四下看看，悄悄递进来一片卷着水的叶子和几块馒头，压低声音道：
　　“王爷叫你别怕，也万勿有自暴自弃之念，他正在筹谋救你出去。”
　　声歌一愣。
　　王爷，哪个王爷。不会是苻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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