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足》S黑爵

4、4 & 5

　　4. 相请不如偶遇

　　第二天，陈玄起了个大早，稍作梳洗后就背起竹筐和柴刀上山。弄了一个上午，他把一星期要用的木柴都伐好，然后又设陷阱打了几只猎物。拎着战利品一路听着水流往山下走，走着走着他走到一个小湖泊边。他嗅了嗅身上的衣服，再想了想，还是洗个澡再回去吧。打定主意，他把行李放下后，准备脱下外衣之时，他听到湖里响起了水波动的声音，他又把外衣穿回去。应该是有人在湖中洗澡吧，他不打算打扰别人，所以就转身回家。突然背后的人叫住了他。

　　「陈玄？还记得我吗？」声音中略带一种喜悦，沉厚温暖的声音倒不讨人厌。

　　陈玄不认为在这里会遇到熟人，而他认识的人又是寥寥可数，所以只是停下步伐，并没有响应他。

　　那人可能也知道陈玄是忘了他，又再开口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欧阳靖天。是在客栈的那位。」

　　陈玄偏偏头，终于想起来了，这才转过头去微微向他点点头。

　　「你好，欧阳盟主。」问候完，他把东西重新背回身上，打算向欧阳靖天告辞。

　　没等陈玄开口，欧阳靖天上了岸，全身赤裸裸坦荡荡地向陈玄走去。

　　「你也想在这洗澡吧，别介意。我们一起洗吧。」也没等他就动手把陈玄手上的行李卸下来。又拉着他的手引导到湖边。

　　「那个……」陈玄被欧阳靖天坦荡荡的态度吓了一跳。想推辞又想不出什么理由，也妥协了。虽然同为男子，陈玄也看不见欧阳靖天的身体，但对于在要在别人面前脱衣服，还是有点尴尬。

　　「那个……请欧阳盟主先下水。」

　　欧阳靖天看到他微微发酝的脸颊，也明白他的避忌。暗自苦恼自己的大意。看陈玄的样子不像是武林中人，自然是不习惯裸露身体。欧阳靖天在府里是经常赤着上半身练功，所以不觉得尴尬。

　　「好的，我先下水吧。你在树后打理好再慢慢下水。」欧阳靖天带着他到一棵树后，就转过身走下湖去。

　　陈玄明白欧阳靖天的好意，把自己的衣物脱下后迭好放一旁，沿着来路走下水。

　　身子在触碰到微凉的湖水时，陈玄能感到劳动了一上午的疲倦都退去了。用手鞠了一瓢水泼在微微汗湿的脸上，他稍稍伸展了四肢靠坐在水底的大石上。

　　听到身后传来下水的声音，欧阳靖天才转过头来。便看到陈玄舒展四肢，一副放松享受的样子。欧阳靖天矫健的身子向前一跃，沉进水中游向陈玄。只可惜陈玄看不到欧阳靖天那如蛟龙般优美的泳姿，只能听到他出水的声音。欧阳靖天在距离陈玄一只手臂的位置出水，出水时头一仰，利落地把一头湿发甩到背后，再坐到陈玄的身旁。

　　「舒服吧，陈公子。这里可是我的秘密场所。」欧阳靖天带点骄傲地介绍这个湖泊。这座后山湖泊可是他的舒解疲劳的地方，因为这里靠近欧阳山庄，地方又隐密，所以欧阳靖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私人浴池。

　　陈玄却误会他的意思，以为自己闯进了他的私人地方。他连忙向欧阳靖天道歉。
　　「对不起，欧阳盟主，闯进了你的私人地方，真是失礼了。」

　　「不会不会，有一个人可以分享我的秘密，我很高兴。」欧阳靖天摆摆手，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在一轮对谈后，两人也熟络了不少。欧阳靖天的话题转向陈玄。

　　「陈公子，你在这附近住吗？怎么我从未遇见你？」

　　「我昨日才搬进了村子。」陈玄话一向不长，也不是多话的人。

　　「哦，怪不得！那昨晚有来我的庆生宴吗？」欧阳靖天对这人特别好奇。他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有种熟悉感，他能感觉到陈玄身上那超越自身年龄的沉稳。莫名地他能感到陈玄有礼的下面藏着一颗刻意隔绝人群的心。从那刻起，他就很好奇这个人是拥有怎样的过去才会造成这样的性格。

　　「有。」陈玄点点头。

　　欧阳靖天十分讶异他的答案。努力地回想昨晚那些脸孔，其中并没有陈玄的。「昨天的菜合胃口吗？」

　　「……我没有尝」

　　「哦……」欧阳靖天并没有追问下去。

　　「相请不如偶遇，今晚赏面到欧阳山庄尝一次吗？」

　　陈玄有点讶异欧阳靖天的邀请，这个人一向都这么自来熟吗？

　　「谢谢欧阳盟主的美意，我才搬家不久，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

　　欧阳靖天倒也不再纠缠，只是客气地回道：「好吧，日后有空欢迎随时光临欧阳山庄。」

　　「一定一定。」客气地回了几句，两人也渐渐没了话题。欧阳靖天见陈玄不喜说话，也不开话题。两人只是并着肩静静地享受着清凉的湖水。

　　欧阳靖天看看时辰，是要回庄处理事务了。欧阳靖天向陈玄告辞了，便上岸回庄了。

　　陈玄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放下心来。细细擦拭着身体后，把水中飘散的长发拨回胸前用手梳开。清理身体后才慢慢爬上岸把衣服穿好再把原来的行李一一背好，沿着水声一路往回走。

　　回到家把一切打理好后，他脱了外衣上了床。在合上眼睛入睡前，他暗暗提醒着自己再也不能到那个森林去。

　　5.找份工作

　　在家待了几天，把东西全都整理好了，陈玄明白该想想生计的问题了。陈玄向村长打听一下村子里的情况，村长好心的告诉他书塾还缺教书先生。陈玄想了想，这份工作倒适合自己，便向村长道了谢走向书塾。

　　打理书塾的是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他名叫刘升，本是欧阳山庄的管事。后来在他退休的时候欧阳靖天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当这间书塾的当家教导村子里的小孩子。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份的美差，有房子住又有精神寄托，老先生当然答应。只是进来读书的孩子愈来愈多，渐渐地他感到有点吃力。可是这条村子能认字的人不多，更别说懂得四书五经了。老先生想找个帮手也找不着。

　　所以一听到陈玄询问，二话不说就答应让他当教书先生。

　　听到刘升答应得爽快，陈玄倒有些犹豫了。

　　「那个……我眼睛看不到，这没关系吗？」

　　「没有关系！多个人来帮忙，我是落得清闲啊。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老先生笑笑拍拍他肩头。他一看这年轻人生得白白净净，还带有几分脱尘之气，就知道他是读书人。这村子里的人要求的不多，只要能认懂写，就十分够用了。怕这年轻人肚子里的墨水比他还多，他哪会介意他目不能视。只要心地善良，疼爱孩子便成。

　　「谢过刘老先生。」陈玄向刘升拱拱手表示谢意。这村子里的人都对他很好，教教小孩子认字本来就是举手之劳。所以他没问工钱，在这纯朴的村子，钱够基本生活便可。多了也没处花，而且他也不好意思多要工钱。

　　第二天，陈玄起了个大早。稍稍梳洗吃过早饭后便到书塾先行备课。这村子里的小孩大多都要帮家里人下田，所以到了中午才到书塾谂书。这也不是第一次教孩子，陈玄做起来算不上得心应手，但也能应付得来。

　　陈玄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来书塾的小孩儿的声音和名字都记起来了。特别是倩倩，她一看到陈玄时就跑来过抱住陈玄的小腿撒娇。弄得陈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来书塾里的小孩年龄大多都在六岁到十六岁之间，一但超过了十六岁，他们都要开始自立更生，开始准备建立自己的家庭。陈玄的工作就是在这期间尽量把一切基本知识都教给这些小孩，让他们在自立后懂得办别是非。

　　这份工作安安稳稳的，有空余的时间他也能练练字，陈玄的身体倒也应付得来，所以陈玄十分珍惜这份工作。而在陈玄的教书工作上手后，刘升就干脆把打理书塾的工作彻底地丢给他，自个儿逍遥自在地逗逗鸟，剪剪他的花草。

　　日子飞快地过了两个月，陈玄如常地回到了书塾。他杵着导路竹走过大厅时，有一把陌生的声音叫住他。

　　「陈公子！」是一把沉稳的男低音。

　　这次陈玄是认出了他，转过身向声源打招呼。「欧阳盟主您好。」

　　陈玄心里纳闷了一会儿，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书塾？没一会儿他就想起刘升在把书塾交给他时有交待过每月都会有人来教武功。

　　欧阳靖天打从陈玄第一天到书塾教书就知道了，在聘用陈玄的那晚刘升就告诉了欧阳靖天。打从墨靳翎掉下悬崖后这五个月里，武林没有一刻宁静。从那一天后，新任教主墨靳宇便打着替兄报仇的旗号到处兴波作浪。所以这五个月欧阳靖天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没能抽出空来书塾，每月都只能派门下弟子来教导他们。刚好这几天事情都处理好了，欧阳靖天趁机出来书塾和小朋友相处相处，也当作舒口气。

　　「今天就拜托欧阳盟主了。」陈玄有礼貌地向欧阳靖天躬了恭。

　　「陈公子太多礼了。我也很久没来书塾和他们玩了，这会就检查检查他们这段时间有没有练习。」欧阳靖天站起来，拍拍下摆把它拉直。看看时间差不多，便走向大门准备迎接小孩子。

　　陈玄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大厅一旁一同等待小朋友。不一会儿，村里的孩子三五结群地走进书塾，一看到站在门边的欧阳靖天就向他冲过去，围在他身边显得十分兴奋。

　　「欧阳叔叔，你怎么这么久没来，我们好想念你哦。」

　　欧阳靖天一手抱起一个小孩，两个小孩一左一右牢牢坐在他的手臂上。「你看我这不就来了，欧阳叔叔今天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不练功。」说罢就抱着两个小孩往院子里走，其他小孩也一窝蜂地跟在他后头。

　　陈玄笑笑地听着这一幕，心里想算是重新认识了欧阳靖天。他转了方向走去厨房，为小孩子张罗茶点。

　　把茶点准备好了放在一旁，陈玄也坐在长廊听着他们练习武功。
　　「把马步扎稳！」
　　「左直拳！右直拳！」
　　「拳头要握紧！手臂伸直！」

　　欧阳靖天教得十分认真，而小朋友也学得很认真。陈玄就听着他们练功的声音一直到了夕阳西下。欧阳靖天教完了一套拳，也放小朋友休息。

　　「快进内屋吃茶点吧。」陈玄站起来，把他们赶进了屋子，从身旁拿出一些汗巾给小朋友，交待他们一定要把身子擦干。

　　照顾完小朋友后他又递上一条汗巾给欧阳靖天。朝他点点头道：「辛苦了，进屋吃点东西吧。」

　　欧阳靖天接过汗巾擦擦身上的汗水，跟着陈玄进了屋。

　　这次欧阳靖天没多留，吃过茶点后帮忙送走小孩后便回了家。而陈玄把东西都收拾好洗干净后已到了晚上，他杵着他的导路竹也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