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地球》安忘

22、类人

　　卡洛又昏迷了过去。

　　第二次转醒，是因为她感受到强光的刺激。

　　皱了皱眉后睁开眼，卡洛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这个溶洞里放置了数以千计的“仿真机器人”。

　　或者说，整个溶洞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溶洞，而是为这些“仿真机器人”造的地下胶囊公寓。

　　像蜜蜂窝一样，一间间能容纳一个“仿真机器人”的小房子，整齐的排列开来，由底下一直蔓延到卡洛视野可及的顶部。

　　强光由挂在顶部的一个巨型灯泡发出，卡洛借着光，看到从顶部至底部的房间里来来去去的仿真机器人。

　　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症，卡洛也震撼于眼前如此“壮观”的景象。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仿真机器人”？

　　在自然大陆，一个最低级的仿真机器人的价格也得好几万通用币。这里的仿真机器人少说也有一千个，谁有这么多钱在地底六百米的溶洞里建造这么大工程，还不惜花费几千万把它们养在这里呢？

　　卡洛心想，虽然受了伤，但这一趟没有白来。

　　她又支着手臂想要立起身子，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后，后背突然被几只大手缓缓托住，她终于成功坐起来。

　　地下不是硬邦邦的岩石，卡洛感觉屁|股上软软的，但不清楚是什么材质。但应该就是这个软软的东西，才让卡洛不至于摔死。

　　“你，又，醒，了？”

　　卡洛抬起头，才发现好几个“仿真机器人”都围着她，眼神中透露着好奇与忐忑。

　　当中和卡洛说话的机器人，看到卡洛点头，又趔趄一笑。

　　“是，劳森，救，了，你。”

　　他慢慢的吐完这句话，指了指一旁站着的一个男孩。可卡洛转过头去看那个叫“劳森”的机器人男孩时，他马上又把头偏向别处。

　　“劳森，他，去，主，人，房，间，里……”

　　“唐瑞你有完没完？”

　　劳森似乎是不想让卡洛知道自己费了很大心思才救活她，飞快的冲到卡洛和唐瑞的面前，装作恶狠狠的说：“你别想多了！我救你是为了补偿我弄坏了你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得像黑色腕带的东西，交到卡洛的手里。

　　卡洛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她慢慢垂下头看着手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没认出这是什么。

　　“它一直在‘嘟嘟’的响，太吵了，我想关掉它，没想到，”劳森有些心虚，说话也不利索了，“没想到，我没控制好力度，就……就把它捏坏了。”

　　卡洛终于清醒了些，她看着手上已经报废的警报器，五味杂陈。

　　这个警报器，可能就是她能从这里出去的唯一工具。

　　终端的讯号已经中断，完全联系不上外界。酒吧的腕带只有点餐功能，也指望不上。但警报器不同，它是米奢在她五岁时特别为她和沙舒量身定做的，不管她在地球哪个角落，沙舒的配对警报器都能显示她的位置。

　　卡洛的表情让劳森忐忑不安，他只好说：“好了！对不起！等我出去了就赔你一个新的。”

　　出去？卡洛像是找到了希望，问他：“你们能出去？”

　　“主，人，说，过，几，年，我，们，就，能，出，去，了。”

　　唐瑞还是不能利索的把一句话说完，但能看出来他很努力的想要说好。

　　卡洛站起来，虽然有些虚弱，但她神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好了，之前撕心裂肺的痛感像是一场幻觉。

　　“是不是觉得药效很好？”劳森看出卡洛的惊讶，得意的说，“主人房间里的药可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

　　什么？起死回生？
　　卡洛拍拍隐隐作痛的头，梳理一遍眼前这几个叽里呱啦的仿真机器人说的话。

　　这几个仿真机器人的等级显而易见。从行为表现来看，劳森具有与人类最接近的特征，应该是这里最高级的仿真机器人；而唐瑞说话口齿不清，表述十分有限，看样子是制造出的低级货。

　　但大陆现有的机器人还未能达到拥有自我意识的阶段，也就是明白自己是谁，以及拥有人类的七情六欲。父亲米奢曾告诉她，现在全世界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全部在科学院，其中一个是她的保姆机器人席琳，另外两个也归属于辛柯·杨家族名下。

　　难道这个地下实验室是专门研发如何唤醒机器人的自我意识？卡洛想到这点，有些害怕。如果是这样，机器人将会变得和人类一样，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可能不会听人类的话，甚至反抗人类，杀掉人类……那样世界就更加乱了！

　　“你们主人的房间在哪？带我过去。”

　　卡洛突然的要求让劳森也吓了一跳，他上下打量着卡洛。

　　眼前这个女孩留着罕见的黑色长发，皮肤有些惨白，但长得很漂亮。劳森虽然没见过几个女人，但看到卡洛的长相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你去主人的房间干嘛？那边很危险的。”劳森说完，他身后几个仿真机器人也都赞同的点点头。

　　“那……”卡洛摸摸平瘪的肚子，“我要吃东西！我饿了！”

　　“哦，”劳森不以为然的从还算整齐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到卡洛的手里，“我们晚餐时间已经过了，这是我留着准备晚上饿的时候吃的，你不嫌弃就先吃吧。”

　　吃的？仿真机器人不是靠电力能源来维持生命么？怎么这些机器人和人类一样需要吃有机食物？

　　卡洛带着疑惑接过，好奇的打开手中用透明纤维纸包住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团团特别软，卡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那团东西捏碎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团东西是她非常眼熟的“土团子”，通过萃取土壤中的有机蛋白质制成，被大陆公民列为最难吃的鲁班本地菜，没有之一。

　　但他们是机器人啊！怎么会和人类一样需要吃这些东西？

　　卡洛回想起刚才劳森和唐瑞的样子，越发质疑自己最初的判断。也许，他们都不是仿真机器人，而是真正的人类……

　　“你快吃吧，”劳森的声音又打破了卡洛的思维，“虽然是难吃了点，但不至于饿死。”

　　“谢谢。”卡洛对劳森勉强一笑，憋着气咬了一口。

　　真难吃啊，感觉像在吃土渣渣，但嚼着嚼着，又有种榨碎蔬菜的味道。

　　卡洛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报导，当中写到“土团子”是让大陆基层公民又爱又恨的一种食物，因为从土壤中获得，价格便宜，又能补充人体每天所需的营养；但味道真的太难吃了，很多人都是边吃边吐，喝口水，接着吃……

　　卡洛算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触基层公民的食物，但她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克制住了胃里那股恶心翻涌而出的冲动，最后成功吃掉了一半。

　　“给，你，水。”唐瑞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土瓦杯子，还给卡洛弄了些干净的水。

　　卡洛赶紧接住，连句谢谢也没来得及说，就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谢……谢。”她喘着气，把杯子递给唐瑞。喝完才知道，这水也有一股……泥土的芳香。

　　劳森双手叉腰看着卡洛，说道，“伤治好了，东西也吃了，在你家人来接你之前，先和我们住一块吧。”

　　“啊？”卡洛没想到劳森比他表面看上去还要聪明，也难怪，卡洛一直以机器人的身份看待他们，“劳森，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也知道我能够出去？”

　　劳森点点头，但马上又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从上面被选下来的，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出去，因为来到这里的人，”他顿了顿，“都没‘完整’的出去过。”

　　没完整的出去过？卡洛想到赌场那些看上去痴痴傻傻的员工，问劳森：“是不是送出去的都是一些痴傻的人？”

　　“不完全正确，”劳森的话让卡洛又有些不解，“进了主人的房间后，会送出去一个痴傻的，也会留下来一个正常的。就像唐瑞一样，他虽然说话不太利索，但是头脑很聪明。”

　　“等等，”卡洛打断劳森的话，“什么意思？”

　　卡洛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劳森似乎看出了卡洛的担忧，“这样和你说吧，我和唐瑞、高斯、特朴、爱佛这几个人，”劳森指着一直站在一旁的几个人说，“最先发现了这个地方的秘密。”

　　“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是一个实验室。在我醒后，我发现这里时不时会从上面掉下来一些人，他们掉下来的时候几近昏厥，实验室里的机器人就会把他们带去实验室。”劳森指了指远处一张小门，“每次灯亮的时候，那些机器人看到这里又有受重伤的人，就会过来把人带走。”

　　卡洛听完，担忧又害怕的看着劳森。

　　卡洛呆呆的样子让劳森有些想笑，他接着说，“有一次我好奇的跟着那群机器人走到实验室门口，也是‘主人的房间’，但我不敢进去，因为主人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可以进入。”

　　“我站在门外观察，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惨叫声，等声音结束，我发现机器人把那个人带了出来，放进主人房间旁的一间房。”

　　“他被机器人带出来时，我以为他已经死了，还截肢了一条腿，没想到，”劳森为了制造悬念特意停顿了说，“几天后我又见到了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他，被安排住在我的隔壁。”

　　卡洛的瞳孔猛然放大，这是她无比震惊时身体给出的本能反应。

　　劳森接下来恐怕要说，这个地方，是制造克隆人的违法实验室。这里数以千计的人，包括他自己和唐瑞，全是克隆人。

　　或者说，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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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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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