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over the rainbow》砂时计

1、第1章 心理辅导

　　“渚阳炎小姐？”
　　一道柔和而清晰的声音念出字正腔圆的日文，将不自觉沉浸在发呆之中的渚阳炎拉回现实当中，她将原本无意识呆望着天花板的视线拉回到正前方来。
　　在阳炎的眼中，这里是一个宽敞舒适的房间。浅米黄色的地毯，浅咖啡色的沙发，浅橘色的窗帘，一般来说，清清淡淡的颜色和身下柔软的沙发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但阳炎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地点是在离她就读的大学不远的私人诊所，这个诊所主要提供的服务有个很敏感的名字——心理治疗。虽然在西方国家，心理治疗并不是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羞耻事，但生活在纯正日本家庭里的她看来，是的。
　　如果她现在是在日本某诊所里，等到了学校大概就会被视为神经病而遭到排挤。
　　不过，这也得假设成立才行。
　　阳炎稍微再抬高眼皮，出现在视野里的是放置在房间中央的一张造型奇特的玻璃桌，而围绕着玻璃桌摆放着的沙发上，她和另一位正面对面地坐着。那个人便是国内有名的心理医生Dr.沙特文。
　　“渚阳炎小姐？”沙特文医生又问道。
　　“是的。”阳炎应道，同时定神打量他。
　　眼前的沙特文医生并非传说中医生必备的白衣造型，而是穿着浅灰色的休闲式西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深棕色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沙特文医生的表情就他的年纪来说有些稍嫌严肃，但镜片之后的眼睛却很温和，即使跟他四目相对，仍然不会感到有被人咄咄鄙视的不快。
　　是个好医生，如果前面能去掉「为她进行心理治疗」的定语的话。
　　“不需要这么紧张，这只是个轻松的会谈而已，请放松。”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紧张，沙特文医生放轻了声音。他拿起放在膝盖上的一叠文件，扫了几眼，说道，“原来渚小姐是日本人。东洋的文化我一直很向往，不知以后能不能为我做几次讲解呢？当然，方便的话。”
　　就算他这么说，也不可能消除她的紧张，毕竟这次的心理辅导原因是「那个」。
　　阳炎不禁在心里叹气，脸上却做出「放松了」的表情，缓和语气回答道：“没问题。”
　　“远离自己的家园来到异地求学，想必生活各方面会有很多不习惯不方便的地方，有没有对你的学业或者心理造成什么影响，即是带来什么麻烦或者不便？”
　　——来了。
　　沙特文医生带着一抹浅笑看着阳炎。然而那抹微笑在阳炎眼中，与其说是亲切，不如说是会令人产生警戒心，仿佛充满了某种莫名的压迫感。
　　“唔……”阳炎露出有些困窘的表情，双手做着奇怪的小动作，“不，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随父母来到意大利，我可以算是半个意大利人。”
　　“你的父母……”沙特文医生看了看文件，表情稍微凝重了些，“……似乎已经去世了。很抱歉。”
　　阳炎连忙摆摆手，“没关系。他们去世已经过了很多年了，我现在跟叔父叔母一起住。虽然刚开始我觉得很伤心，不过能撑到现在全都多亏了叔父叔母和朋友的支持。虽然叔父叔母都是纯正的日本人，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未能转变过来，但他们肯为了我去请教别人；同学们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很感谢他们。”
　　“喜欢他们吗？”
　　她露出真心的笑容，“是的，很喜欢。”
　　沙特文医生停顿了一下，仿佛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几秒后，他接着问：“你平时做什么排遣无聊时间？和女性朋友们逛街是个不错的选择，又或是看看电影，去网球场运动一下？”
　　“运动？不，我是个运动白痴，去网球场大概会要我的命。平时偶尔出去逛逛街，更多的时候倾向于呆在房间看书。”
　　沙特文医生感兴趣地问道：“那么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呢？既然你喜欢看书，那么平时一定都躲在图书馆里泡书海吧？我记得你的大学图书馆藏书很丰富，我有时也会去那里查找资料。”
　　“这个嘛……让我想想……”阳炎歪着头做出思考的样子，“我看书并没有特定的种类，只要感兴趣的都会看，不过我喜欢悬疑类和童话。”
　　“悬疑小说和童话？”沙特文医生挑挑眉，“这两者差异很大。”
　　“我也明白。”
　　“为什么会喜欢它们呢？”
　　“……原因？这我没细想。喜欢童话大概是因为生活中没有像童话这种纯粹的东西，而喜欢悬疑小说则是里面的情况有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可能性吧。”
　　沙特文医生捂住嘴，眯细眼睛看她。阳炎被镜片后的眼睛吓得身体紧绷起来。
　　察觉到她的异样，沙特文医生再度恢复笑容，“你有对什么书印象特别深吗？”
　　阳炎不想回答，但是嘴巴鬼使神差地动了起来：“《绿野仙踪》。”
　　沙特文医生愣了愣，“《绿野仙踪》？”
　　“嗯。”阳炎在说完后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起来，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小时候父母经常给我讲睡前童话，《绿野仙踪》是说的频率最高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这算是父母给我的回忆之一吧。”
　　“我们来谈谈这个童话，可以吗？”
　　阳炎对话题一直朝着诡异方向发展感到不安，她僵硬着笑容应道：“好的。”
　　“你觉得《绿野仙踪》里给你印象最深呢？人物或者情景都可以。”
　　随着沙特文医生温柔的声音的引导，阳炎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薄纱，开始回忆久远之前的情景。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仿佛自言自语般。
　　“邪恶女巫被消灭，机器人有了心，跨越「这边」和「那边」的彩虹，桃乐丝回到了家。”
　　断断续续的画面，根本连接不上一个完整的圆。
　　有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涌起，无法抑制。阳炎有些失神。
　　直到沙特文医生的声音打断这股感觉的涌动。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
　　“我不能很好地说出来，只是……”
　　“只是？”
　　阳炎绞尽脑汁，尝试将压在胸口那沉重的情感用言语表达出来。
　　“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每当看到或者听到《绿野仙踪》时，心里头突然地，没有任何先兆，觉得视野瞬间开阔。悲伤……又欢喜……”
　　沙特文医生没说话，表情依旧温和。他等待她说完。
　　“在自己身体里就只有‘自己’，再没有别的东西。这时，我觉得我终于……”
　　话语戛然而止。
　　不知为何，阳炎说不下去了。理智叫她不能说，但即使不是这样，她也无法说下去。因为她根本不懂下面要接什么。
　　这时，沙特文医生适时为她解除困窘，“你说身体里只有自己、再没有别的东西，你能说说你觉得身体里有别的什么吗？”
　　“并不是这样。”阳炎否认，“只是觉得像是在做梦，或者身在黑暗之中，感觉不到自己的那种无边黑暗。”
　　“黑暗……”沙特文医生沉吟一会儿，继续提问，“你经常作这种身处黑暗的梦吗？”
　　“只是偶尔。你也知道，学生也有很大的压力。”
　　“的确。”沙特文医生点头，推了推眼镜，说道，“黑暗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要在那里呆多久，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不知道未来。没有人跟你说话，没有人知道你的想法。久而久之，在一片虚无当中，你就开始怀疑……我是真的存在的吗？我为什么要存在？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什么时候，才是一切的终结？——会有这样的疑问。你有相类似的感觉吗？”
　　“我不知道。”阳炎的回答很诚实，“恐惧、焦虑、绝望……这些感觉我都没有。我只是什么都没想，一动不动地飘浮在那里。不过，我知道这样下去，我会坠入更深的黑暗，一切的光芒和希望里我远去。所以，通常我都会挣扎……”
　　沙特文医生静静地听她陈述，确认她说完后，他露出一抹微笑。
　　“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谢谢你的合作。”
　　“咦？”阳炎惊讶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心理辅导这么快就结束。
　　不过她也松了口气，呆在这里太压抑了。
　　“评估结果我会发送到贵校，大概需要两到三个工作日，请耐心等候。”
　　“哦，好的。”阳炎傻傻地应道，“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沙特文医生笑了笑，“嗯。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阳炎拿起外套，打开门，准备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沙特文医生的声音。
　　“——对了，你喜欢红色吗？”
　　阳炎回头，沙特文医生正一脸笑容地看着她。她带着疑惑地回答道：“不。我不喜欢红色。”
　　“是吗？”沙特文医生点头，“抱歉，又拖住了你。再见，渚小姐。”
　　“再见，Dr.沙特文。”
　　门关上。
　　沙特文医生坐回沙发上，带着些许遗憾叹了口气，“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他拿起文件，提笔在上面书写起来。
　　文件最上方有一行字——「ＸＸ大学全校师生心理测试」。
　　照片栏上，一个平凡的、戴着眼镜、黑发黑眼的女子呆滞地看着前方，皮肤苍白。照片旁边写着一行红字，字迹有些潦草，但仍能看出写了什么。
　　「不合格，重点观察」。

作者有话说

　　不知所云的一章，对吧？＝＿，＝
这是群里拼文的成果，心想都码完了不如就开新坑吧……
于是，就有了新坑。
ＰＳ：男主是夏马尔，抗拒了吧？抗拒了吧！哇卡卡卡卡←此人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