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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仿佛要撕裂身体的疼痛逐步退散,全身突然之间轻若无物,手脚飘飘忽忽地在虚空漂浮着,无处着力。眼前忽然看见了朦朦胧胧,近乎成为白色的柔和日光……

      这样令人舒心的场景,连梦中也不曾见过。他舒服地闭上眼,眼睑上仍是暖暖的。

      然后,他听见了流水的声音。

      不禁有些惊诧地张眼,于是讶异地发现,那纯白的日光上,忽然蒙了一层水蓝色。水面渺远而朦胧,水波碧蓝且轻柔。而他就这样随波逐流地飘荡在水下不深不浅的地方,宛如躺在软如柔羽的床塌上……却诡异地没有窒息的感觉。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你就要在这里腐烂了,会坏了这水的水质……”有个带着叹息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说到。随即,鼻上一痒,有什么东西轻轻搔过。

      他眼神一冷,反射性地伸手欲抓……

      然手臂上居然半点气力也用不上。

      那声音远了些,又说:“哎呀,做什么这么恐怖的眼神,起床气太大可不好……你吓到我了……”

      眼睛逐步适应了有些刺目的光芒,于是,那细长的黑影渐渐映入眼帘。

      这次换成唇上一痒……冰凉的、坚硬的触感,一寸寸自肌肤上掠过,带起一片颤栗。他冷冷一瞪,终于看清眼前正在和他说话的生物……修长灵活的蛇身,鱼一样的鳞片,四只细小的尖爪,翠绿而深邃的圆眼……尾巴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嘴唇。

      恐怕只有他的前臂那么长的一个生物。

      他晃了下头,甩开那个烦人的尾巴,轻启薄唇,淡淡问到:“你是公是母?”

      那个东西又凑近他,整个身子都盘在他的脸上。“公的。呵,否则你要向我提亲吗?”

      忽略这样一个东西会说话的事实,又被这样一个东西调戏了一下……着实怪异。

      “不是,”他仍面无表情,风轻云淡,“只是觉得那样来说,你爸是壁虎、你妈是蛇的可能性就大了,男孩听说是比较象母亲的。”

      “呵呵……原来左右都会被你骂啊,”那个声音不怒反笑,这样清脆悠扬的声音,让人只觉舒爽如周身围绕的水波……实在难以和眼前的东西联想在一起,“看不出顶着这张冷脸你还会说笑。”

      他还未反驳,那声音继而又絮絮说到:“可惜你猜错了。听说我爹妈都不是壁虎或者蛇,我啊,应该是条龙吧。”

      不足前臂长的小龙。他心中不禁有些兴味了。“龙小的时候……是你这样的吗?我从来没见过。”

      “既然醒了你快点上去吧,我的能力也维持不了多久,你不能继续在水里了……”那条小龙,尾巴缠上他的手臂,伸缩着身体用力拉扯着他,轻声催促。

      他见状心里却升起了玩意,任龙左右撕扯,我自岿然不动。“不急不急,既然是要提亲的对象,不互相了解一下怎么行呢?”

      那比手指粗不了多少的身体一僵。“伊、伊笑?你当真的?”

      “唉呀,”他学着某生物不久前的语气调笑说到,“连我的名字都打听好了,到底当真的是谁?”

      也许到底是条“小”龙。它沉默了许久。

      居然真的当真了。

      这样的对话,莫名地令他舒了心。安宁地闭上眼睛,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我?”

      伊笑,伊笑。早年只觉得笑这个字安在他身上,无不一种讽刺。他是一个并不会笑的人。对自己周身的事漠不关心,也懒于对任何人事表现出任何好意。他曾经以为他有足够可以忽视一切的资本,他曾经以为他有足够保障他锋芒毕露的本钱,然而只有结局证明了他错得彻底。

      人呵,终究不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没有什么人是有资格能够蔑视人世……所有狂的,傲的,最后终究发现自己狂不过苍生,傲不过苍天。

      ……那个人手里的利器滴着血,人依然温柔微笑着。

      “……是吗?你没有这么想过?我跟着你那么久,怎么会不了解你?实际你的确是不在乎我的吧……”

      “那我又何必在乎……”

      后来的后来,他终于明白,他的名字原来不是讽刺,正是对他的判言。伊笑伊笑,一生不过一笑……

      然,这一次,他将会改变这一切。

      既然过去的他没能扭转乾坤,这次的他便只有控制自己。他从来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然而,他,从不习惯失败。

      脸上又是冰冷却柔软的触感。那个声音带着点不易觉察的关心:“伊笑?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多想……这里不是那里了,已经不是了,‘他’也不再这里……”

      轻轻睁开眼,他望着那双碧绿的眸子,蓦然一笑。眉目如画,眼眸里烟水流转。

      小龙倏忽倒退,不敢置信道:“你你你居然笑了……”

      “有这么恐怖?”他失笑,“以前有人说过,我若是笑起来,应是有几分姿色的。”

      “可是,我看了你十年,从来没见你笑过……”

      “是吗?”他无心追问,这样一条龙,是用怎样的方法“看”了他十年,又是为什么看了他十年。前世大梦,他觉得已耗尽了他一生的气力。没有什么,是再值得注意的。

      “那我又何必在乎……”

      你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

      他觉得,其实他才是最了解这句话的人。

      “可是,可是,你笑起来,好像‘他’……”

      他不以为忤,又是一笑。“那是因为我只认真看过他笑嘛,我这个人,可是个只会模仿不会创造的人……”

      围绕周身的水,冷得刺骨。他却渐渐起了睡意,遵从自身意愿地,他终于闭上了眼眸。

      “你啊你,果然不象个好相处的人呢……”龙悦耳的声音在极近的地方传来。

      “以后……以后你就好好地做慕倚笑吧……”龙盘在那人的脖颈上,说到。

      以后……此一个以后,时光荏苒,世事瞬息万变。他承担着这不属于他的重担于世沉浮,慕倚笑,背负着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他却明白,他永远只是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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