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将相女匪寇》一叶合欢

2、震慑

　　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如入无人之境地出了薛府，只留下一片残影，守门的小厮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再定睛看去时，什么也没有。

　　等在外头的人看见男人出来连忙上前，恭敬道：“公子。”

　　“嗯”男人点了点头，说道：“这薛府道是让人刮目相看。”

　　“那公子岂不是……”

　　男人扫了他一眼，来人自觉自己失语，连忙闭上了嘴。

　　“不过，倒是遇到了个有趣的人。”

　　想起在屋顶，对方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男人勾了勾唇，露出了些微笑意。

　　要是这个人的话……

　　男人想了想，日后的日子应该挺有趣的。

　　来人看着男人笑容，更是不敢说话了，生怕自己说多错多。

　　“只能明天再一探究竟了。”男人说完，和来接应的人离开了巷尾。

　　“砰！砰！砰！”

　　隔天天一亮，明芷的房门被拍得震天响，好一会儿了也没见消停的迹象。

　　“四小姐，该起床了。”

　　“四小姐你怎么把门反锁了呀？”

　　“四小姐，你赶紧开门，去夫人那请安要来不及了。”

　　“四小姐……”屋外的嬷嬷还在使劲地拍门，一副不将明芷给喊起来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啊！！！哪里来的疯婆子！”

　　睁眼到天亮才睡过去的明芷，被这拍门声吵得抓狂不已。

　　她火冒三丈地翻身下床，寒冬十月地就这么赤脚冲到门口，用力拉开房门，对着外头拍门的人伸腿就是一脚踹过去。

　　力气甭说多大就有多大。

　　最好踹死得了。

　　“找死是不是，大清早扰人清梦再拍老娘拿刀把你给剁了！”

　　过来喊人的嬷嬷就这么被明芷踹下了台阶，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出来开门的明芷。

　　头发凌乱，大冬天只穿了一件中衣，赤脚踏在冰冷的地面，盯着她的双眼布满阴霾，仿佛她是明芷的杀父仇人一般。

　　这样的明芷陌生地让人害怕，嬷嬷缩了缩脖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连被摔痛的屁股也忘了。

　　过一好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薛明芷从来懦弱不反抗，估计是昨日在书房受了刺激，所以今早才这般大反应。

　　可即便如此，这薛明芷也还是那个任人欺负不吭声的薛明芷，这肯定都是装出来的。

　　于是嬷嬷爬起来，对着明芷就是一顿数落，什么脏人的字眼都有，最后甚至还拐到了薛明芷的母亲身上，明里暗里嘲讽如果不是因为薛明芷，她娘亲也不会死……

　　明芷盯着眼前喋喋不休的老女人，眼底渐渐染上了杀意，她见过蠢人，可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四小姐，不是老奴说你，咱们薛府，规矩是最重的，每日清晨要到夫人那请安，这都快日上三杆，你还没起床，往常这时你可是早就过去了，莫不是因为自己马上要嫁到胜家去，连这规矩也忘了吧，这可不好呀……”

　　嬷嬷还在滔滔不绝地数落着，浑然不觉明芷眼中已经酝酿了风暴，她大步跨出去，一手擒住嬷嬷的后脖颈，用力地将她按向门板。

　　哐哐哐地用对方的脑袋疯狂砸门，与方才嬷嬷拍门的声音，极其相似。

　　“啊！！！放开我！四小姐你要干什么？放手！”

　　嬷嬷被明芷这一手砸懵了，尖叫着挣扎，奈何管教各房多年的嬷嬷力气还不如明芷大，就这么被压着脱不得身。

　　明芷见砸得差不多了，才将她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上对方的手背，杀气腾腾说道：“我再说一遍，再来打扰我睡觉，我把你剁了，说到做到。”

　　直到此时，嬷嬷才是真的怕了，缩在地上不敢起来，她万万没想到，疯起来的薛明芷如此可怕，往日这爹不宠没娘爱的臭丫头，甭提多好欺负了，哪是如今这般癫狂。

　　她一定要告诉夫人，让夫人狠狠地折磨她！

　　“还有，莫要去宁氏那告状，宁氏我是动不得，但要剁你一个下人，我是没在怕的，可记住了”

　　冰冷森严的警告传入嬷嬷的耳中，吓得她顿时脸色煞白，刚刚蔓延出来的念头，像一根鱼刺般卡在了喉咙，异常难受。

　　这人有读心术不成，竟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嬷嬷硬着头皮说道：“记住了。”

　　“给我老实点。”收拾完老女人，明芷关门落锁，心满意足的钻被窝里补觉去了。

　　杀鸡得儆猴，这老女人仗着宁氏撑腰，又仗着薛呈不管后院之事，每天变着法子苛刻薛明芷，在她的呵斥下，一个千金小姐连个丫鬟都不如。

　　岂有此理，薛明芷好欺负不等于她明芷好欺负，不收拾一顿简直对不起她女土匪的名号。

　　明芷从薛明芷的记忆力里知道，薛府压根就没请安这回事，大家都是睡到几点起便几点起，只不过薛明芷历来被压榨惯了，也惧怕宁氏，所以对宁氏的话不敢不从。

　　况且，一早去请安也不得安生，宁氏每每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即便是起床了，也没有唤等在门口的薛明芷进屋。

　　薛明芷这么一等，就从晨曦等到晌午，走也不是，进也不是，走了吧，那个老女人就过来一顿教训数落，不走吧，站着腰酸背痛腿抽筋。

　　这些人简直就是变着法子折腾薛明芷，只因薛明芷母亲曾经是最受宠的小妾。

　　人都过世了，这宁氏还抓着不放，简直是小肚鸡肠。

　　起床气甚大的明芷终于陷入了梦乡。

　　***

　　这厢明芷美美地补觉，那厢还呆坐在地上的嬷嬷就不好过了。

　　这一惊一乍过去后，嬷嬷发现自己浑身痛得难受，方才被薛明芷踩住的手背也是疼得厉害，缓了一会儿，她捂着受伤的额头爬起来往外走。

　　心里恨极了薛明芷。

　　嬷嬷：“呸。”

　　今天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又是被踹，又是砸门，又是踩手背，薛明芷开门的那一脚更是下足了力气，肚子与屁股一阵阵刺痛。

　　陪嫁到薛家这么多年，她还没受过这样的气，更没见过这么野蛮的人！

　　“不行，我得告诉夫人去。”

　　于是，嬷嬷不顾身上的伤，一瘸一拐地找宁氏去了，刚迈进屋里就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哭着大喊委屈。

　　“夫人，您要为老奴做主啊！”

　　“是谁将你伤成这样？”宁氏见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厉声问道。

　　嬷嬷于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加油添醋地说了一番，一些地方更是夸大了讲，事情怎么严重怎么来，听得宁氏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连我的人也敢打，简直无法无天了，走，今日我定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让她知晓这个家是谁说了算。”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冲到了薛明芷的院子，不用宁氏发话，几个丫鬟自发的上前拍门了。

　　“砰！砰！砰！”

　　明芷刚安静没多久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而且这一次比方才阵仗还大，震耳欲聋，仿佛一百个人在拆门！

　　“薛明芷，你给出来！”

　　宁氏尖厉的嗓音透过屋门，传到了正做着山寨大梦的明芷耳中。

　　明芷：“……”

　　我去他/妈的，你们这群人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梦中再一次与地盘失之交臂的明芷心痛交加，她倏地睁开双眼，脑袋一侧，盯着乒乓作响的房门，怒火冲天！

　　“啊啊啊！老娘要把你们这群人通通砍了！”

　　暴怒的明芷一把掀开被子，蹭蹭蹭地下床，披头散发地去摸出昨晚她从厨房顺回来的菜刀，就这么提着打开了房门，怒不可歇道。“你们还当真不怕死是不是！啊，一次两次地来找茬！”

　　来呀！

　　谁怕谁呀，来一个人她剁一个，来一双她砍一双。

　　“啊啊啊！有鬼啊！！！”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一群人，看到出现在门边的明芷，吓得失声尖叫，四处逃散。

　　实在是披头散发提着菜刀的明芷，就像一只厉鬼，阴森森地盯着他们，方才被教训一顿的嬷嬷肝胆俱裂，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看着闪着明亮光芒的菜刀，嬷嬷直到此时才感到了害怕！

　　薛明芷是来真的！

　　一些胆小的丫鬟，更是直接被吓晕了过去，宁氏也被惊得魂飞天外，她脚步一个踉跄，向后仰倒，旁边的小厮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才不让她摔倒在地。

　　几个胆大的小厮，倒是稳住了心神，他们护在宁氏身前，警惕地看着明芷，和她手中的刀。

　　“薛明芷，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宁氏抖着声音问。

　　“你说……我要干什么”明芷咧嘴一笑，笑容阴森，怒不可歇道:“我倒还想问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呢！！！”

　　说着抬起手中的菜刀一刀砍在门板上，锋利的刀刃立刻陷在门板里面。

　　众人：“……”

　　宁氏：“……”

　　宁氏毕竟是官家夫人，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嫁到了薛家也吃穿不愁，哪里经历过这个，她脸色一白，刷刷刷地又退了几步，害怕薛明芷疯起来拿她开刀。

　　护着她的几个小厮也跟着后退。

　　“我刚刚已经跟嬷嬷‘交代’过了，谁要是再敢来打扰我睡觉，我就把她给剁了，你们这是在考验我这把菜刀的锋利程度！”

　　明芷说完，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抓住嬷嬷的头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起刀落，满头乌发就这么被明芷刷刷刷地剃光了。

　　内心崩溃万分的嬷嬷看到挥刀过来的薛明芷时，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第一次是警告，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再有下一次，就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够我砍几刀了。”

　　宁氏：“……”

　　众下人：“……”

　　众人齐齐一抖，莫名觉得自己的脖子凉嗖嗖。

　　做完自己想做的，震慑住要震慑的人后，明芷也不管这群人的想法是什么，提着刀便回去了。

　　仿佛刚才的刀法只是一个小把戏般。

　　关门声唤回了在场所有人的神智，宁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得极快，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薛明芷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