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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行李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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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将近中旬,戴斯沐为期一个月的实习结束。
正好彭卉乔公司也给她放了三天的高温假,戴斯沐特地租了一辆车,要带她去隔壁县城玩一玩。
车上,副驾驶座的彭卉乔一直在低头看手机。
握着方向盘驾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戴斯沐余光瞥见她的侧脸,又瞧见前方有服务区,他轻声地问了一遍她要不要休息一下。
注意力都在手机上的彭卉乔完全没有听见戴斯沐在和她说话。
被无视的戴斯沐皱了皱眉头,没再问她,而是直接将车子开进服务区。
感受到车子停止行驶,彭卉乔稍微抬头看了眼挡风玻璃,车子到了服务区。
“你累了吗,下半程要不要换我来开。”
这段时间,彭卉乔似乎一直都在忙些什么事情,当时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可是现在,就连放假出门,她都一直盯着手机,他和她说话,她也听不见。
戴斯沐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她在忙的事情是一件大事。
心头像是有火焰在灼烧,但他还是耐下性子慢慢和她说:“我刚刚和你说话,你没应我。”
“对不起,我刚刚没听见,你问我什么。”
彭卉乔和他对视,右手抓着已经熄屏的手机,屏幕倒盖在大腿上,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凝着她脸上宛若假面的微笑,戴斯沐莫名觉得她在隐瞒自己什么。
他松开了绑在身前的安全带,侧过身子和她面对面,展现出十分认真的模样。
“刚刚我问你什么问题并不重要。”他的声音宁静且温和,可话语间不似平常说话时的随和,“能告诉我,你最近在忙什么吗。”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你最近好像对我……有点冷淡。”
心头乱跳了两拍,心尖隐隐有酸涩的感觉冒出来。
彭卉乔怔了两秒没立刻开口,她在思索,该怎么解释自己这段时间来的反常表现。
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准备去旅游的路上,告诉戴斯沐,我准备出国留学了。
最晚就在下个月,我们也必须要分开了。
面前的戴斯沐眼神锁定在她的脸上,认真地凝视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可惜,她是个极其擅长伪装自己情绪的人,从小到大,这已经成了她趋利避害的习惯。
她轻轻勾着嘴角浅笑,眉眼也很温柔,不见一丝慌乱。
除了片刻的失神。
“没忙什么。”她终究还是在逃避这个话题。
“就是一个朋友的事情,挺重要的,拜托我帮她看看。个人隐私问题,所以我不能和你说。”
戴斯沐的眼神在她的脸上逡巡,找不到任何漏洞。
就是这样完美无缺的表现,反而让他更加心烦。
“这样。”他轻声说道,更像是安慰自己心安。
“既然都到服务区了,我去趟卫生间。”
彭卉乔从包里拿出手帕纸,把包包留在了车上,手上还抓着片刻不离身的手机,开车门下车。
走进女厕所的一瞬间,彭卉乔重重地从胸口呼出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变得犹豫不决。她很清楚,这段时间就是和戴斯沐提分手的最好时间。交往时间一个多月,时间不长,都不需要更深刻的理由,只要一句不合适就足够。
她的私心让她一拖再拖,越拖下去只会更加麻烦。这趟旅行,她本也有借口不来,或许是心存愧疚,想给这段句点必然不算美好的感情留下点稍算美好的句末。
调整好心态的彭卉乔重新回到车内,戴斯沐坐在驾驶座上,伸手准备将安全带系上。
“不用我来开吗。”她扭头看他,他的脸上没有刚刚出发时的欣喜情绪。
“不用,再开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郦江本就是临海的城市,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另一个出名的沿海城市。
他们要去的地方,民宿开在半山腰上,附近有一片露营地,还有索道可以坐。
民宿的房间只开了一间,是间大床房,他问过彭卉乔,她说都行。
两个人已经不是会因为睡同一张床扭捏的关系,戴斯沐就直接订了大床房。后来,彭卉乔问他订了几间房,他很坦然地说了一间。她又问她房间里几张床,他说一张,不等她说话,就解释说那间房间的风景很好。
彭卉乔只是笑笑,说她又没说什么。
现在,两个人对着屋内最显眼的那一张大床,竟然都生出了尴尬的情绪。
因为那张床上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毛巾还被卷成了天鹅交颈的形状。
一个人在为了提分手而焦躁,一个人在为不知情的情况心乱。
氛围在慢慢变味。
“我去把床上的玫瑰花瓣收拾掉。”戴斯沐在沙发上放下他的背包,弯腰去将铺开的花瓣拢起来。
“那我去收拾一下行李。”
从行李箱里翻出洗漱包准备放到卫生间的彭卉乔不经意地瞧见被塞进行李箱里的一团纯白色的睡衣,胸口的布料镂空,她伸手将那件不记得以什么心情放进去的情,趣睡衣塞进了行李箱的更深处。
午饭是在民宿内简单用的家常菜,下午他们准备开车下山去城里逛一逛。
“我有点累,睡一会儿再去吧。”午饭彭卉乔没吃多少,吃完拿纸巾擦了擦嘴,“你上午开车也挺累的,休息一下比较好。”
“好。”
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条被子,却背对着背。
戴斯沐想不通,他们明明都没有吵架,没有分歧,为什么却跟冷战了一样。
他翻身转向彭卉乔的那一面,没有睡意地盯着她的后脑勺。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挪动身体靠近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怎么了。”没想到她也还没有睡着,戴斯沐愣了一愣。
“没事,想抱着你睡。”既然她没睡着,戴斯沐动作更大胆地,搂得更紧。
突然撒娇的男人让彭卉乔叹了口气,转过身和他面对面,脑袋靠在他的胸前。
“睡一下,你等等记得叫我。”
“嗯。”
在熟悉的怀抱里,彭卉乔终于身心全都放松下来,沉入睡梦中。
“姐姐。”
睡醒之后,两个人的奇怪氛围已经消散。
戴斯沐亲了亲她还闭着的眼皮,看着她赖床不想起床而把脑袋埋进被子更深的样子,笑了。
他最喜欢彭卉乔还没睡醒的样子,很像个孩子,特别可爱。
“姐姐,起来了。”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声音酥酥麻麻地在她耳边挠痒痒。
“姐姐,我们还要去城内呢。”
“嗯。”
很敷衍的回答,戴斯沐叹气,宠溺又无奈地把手臂穿到脖子下面,搂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扶起来。
软绵绵的彭卉乔靠着他的肩膀,意识慢慢回笼。
“姐姐,要不要我帮你换衣服。”
睁开了眼睛的彭卉乔摇头,成功唤醒“睡美人”的戴斯沐啵了一口她的嘴唇,从床上起来,让她自己坐在床上。
“要穿哪件,我帮你拿。”
“黑色的那条吊带裙。”
“好。”
戴斯沐走到她的行李箱边,从里面找到她说的那条黑色吊带裙,视线突然看见一块白色的被揉成一团的布料,在被叠得整齐的所有衣服里乱得扎眼。
他想着要不然帮她重新叠好一下,一拿起来就垂下来的睡裙让他猛地睁大眼睛。
偏偏这个时候,身后的彭卉乔出声问他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慌乱地回答,匆忙将那条睡裙重新塞回行李箱的角落,咽了咽口水。
“是这条吧。”他把黑色吊带裙放到她面前。
看着坐在床上睡得发丝凌乱的彭卉乔,他的脑海里还挥散不去刚刚看见的那块白色,眨眨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忽视掉脑子里的画面。
“我出去等你。”戴斯沐走出卧室。
再让他待在卧室里,他等等就不想出门了。
换好了吊带裙,彭卉乔懒得化妆,简单打底画了个口红。
“走吧。”
戴斯沐走过来要亲她,被她用手臂撑着他的胸膛:“别闹,我涂了口红。”
立刻跟委屈小狗耷拉耳朵似的,戴斯沐撇嘴看她。
“这样看我也没用,赶紧出门。”她挎上挎包,走出房间。
戴斯沐亦步亦趋地跟上,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她一转头,就对上他笑得灿烂跟太阳花一样的脸。
“姐姐,牵着手走。”
她撇过头偷笑。
这只是一个发展得不错的县城,城内完全是朴素的生活气息。
旅行的奥义在于逛吃,他们到了这里最多年轻人会来逛的一条街,街道两边除了那些常见的奶茶店,还有很多美食小摊。
章鱼小丸子,车轮饼,手抓饼都有。
傍晚的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小摊和两边的店面都开了灯,比将暗的天色还亮堂。
戴斯沐看到一家店面不大的店里坐满了人,又抬眼瞧了眼招牌。
他拉住彭卉乔的手,问她:“要不要吃肠粉,这家店人很多,应该挺好吃的。”
她的手上还拿着刚刚戴斯沐给她买的黑芝麻糖饼,他故意只买一个,然后顺理成章地和她吃同一个。她让他自己再买一个,他又理直气壮地说,这条街吃的那么多,每个都吃一点才不亏。
她扫视了一圈店内,点头:“那就去试试吧。”
两人牵着手要进店,戴斯沐的手机突然响了。
“姐姐,你先进去点单,我接个电话。”
不是她有心想看,而是他手机屏幕上的妈妈备注过分显眼。
他更是坦然得没有一点有心隐瞒的意思。
不像她。
“好。”松开他的手,彭卉乔走进店内。
戴斯沐接通电话。
“喂,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