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系统想退休[无限]》灌木朱瑾

37、因果3

　　人就是很复杂的生物。

　　他可以违法犯罪，为了金钱违背自己的良心，提着脑袋去挖人祖坟，去深山掘墓。但是另一边，他的人性又不能容忍他看着一整个村子在他眼前这么覆灭。

　　于是他疯了一样叫喊，用尽一切办法弄出各种巨响。

　　但远处那个村落依旧沉浸在宁静的美梦中。

　　他向下冲去。

　　那一瞬间，他不为别的，只想要救人。

　　但没用。

　　人在天灾面前渺小地就像是蚂蚁。

　　蚍蜉怎能撼树？

　　他人刚刚冲到村子面前，村子就已经被厚重的泥土全部掩埋。只剩下了一些被泥土冲出来的片瓦和屋梁。

　　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整个村子，只剩下最外围的一家人侥幸逃生。

　　逃出来的男孩看着他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恍恍惚惚转头看着一觉醒来消失殆尽的村庄，再看看这个骤然出现的陌生人：“你是谁？”

　　盗墓贼深吸一口气，胡乱擦了把脸，本来就不太干净的脸彻底斑驳成一团看不清无关的糊糊：“我是山上别墅的员工，刚刚……我看到那些……想叫醒大家的。结果失败了。”

　　村子彻底没了。

　　这场天灾只留下了四个……不，是五个幸存者。

　　事后的调查报告，说是有一伙人在深山炸山，雷，管，爆，炸，引发了山体的震动，从而造成了这次的悲剧。

　　但是盗墓贼自己比谁更清楚。

　　爆，炸，之，后，山没有震，他跑出来的那一路山都是安静的，平和的。到底是什么引起了这场残酷的灾难？

　　他想到那夜闪出来的光影，那些嘤嘤的声音和尖细的女人啼哭声。

　　直觉，应该是那些东西。

　　他没有那个勇气站出来自首，又夜夜受到巨大的愧疚折磨。更甚，后面渐渐有些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找到了他，开始入梦。

　　他开始整夜整夜不敢闭上双眼，不敢做梦。

　　最后，他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也是为了恕罪。回到了当年灭亡村子的山脚下。在镇上做起了大车包车司机。

　　那件事也过去好多年。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开始随着时间褪色淡去的时候，一群人找了过来，要他开车进山。目的地竟然就是当初出事的那个地方。

　　他……原来是拒绝的。

　　他……是不愿意的。

　　但是后来怎么就鬼使神差同意了呢？为什么他会同意？他不断反问自己这个难题，却是越想越心惊胆战。

　　盗墓贼的身边，巩乐的表情，比起他倒是平和了少许。

　　他也在梦中。

　　不过那梦是破碎的，不连贯的。

　　一些说不清楚前因后果的画面断断续续闪回着。

　　有一个女生的背影，她在一张供桌面前喃喃自语，桌上的香诡异地颤抖着。

　　有时候，他身处在冰凉刺骨的雪地里。

　　巩乐和盗墓贼身上出现的这种情形不止在一处。

　　实际上，这村子的每一处房间都已经被浓雾入侵。

　　整个村庄都被白色的雾拖入了不可预测的诡秘之境。

　　不止NPC玩家也没有幸免。

　　唯二醒着的人，只剩下了吴畏和邰翰黎。

　　游戏外大厅之中已然爆炸了。

　　属于他们的游戏界面被放大到了极致，无数讨论声此起彼伏。

　　【谁能来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用解释吗？这游戏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什么玩家的死亡率这个高，NPC却一个个或碰乱跳的？】

　　【与其质疑这件事，到不如想一下为什么全都陷入了沉睡，但是这两个没有？】

　　【资料上不是都提到了他们两个类来自不同的文明星球？是有什么猫腻为什么他们不睡？】

　　如果吴畏此时看到，他倒是能够回答一下为什么不睡这个问题。

　　毕竟都快大结局了。

　　“什么时候结束？”邰翰黎垂着眼眸。

　　无趣。

　　十死无生的预感刺激着他的肾上腺激素，难得有趣的体验转瞬即逝。危机感过早消失让他又开始觉得无趣。

　　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兴趣再次全部失去。

　　他虽然依旧笔直坐着，周身的气质也依旧生人勿近。但是实际早就已经游离出去。

　　好不容易变得有趣了一些的世界再次变得无聊起来。

　　和邰翰黎正相反，吴畏虽然看起来懒洋洋的，但是如果细看，他一双眼睛眼神灵动，干劲满满。全是兴奋。

　　一切线都埋好，只待丰收的感觉原来这么爽！

　　他真的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系统的表情了。

　　幸好他还留着理智，知道成功之前更需要小心谨慎这个道理，没有被即将砸到头上的巨大成功冲昏头脑。语气中带着点开心地应付来自身边之人的询问：“大概快了。”

　　就像是配合吴畏的这句话一样，不远处屋子的安饶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几息之后，他空茫茫的眼睛才终于找到焦距。

　　他目光虚无地落在自己手上。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曾经在山里遭受山难鬼打墙最后无助死去的记忆这么深刻，深刻到他的身体依旧有疼痛残留？

　　但是如果他已经死了，又为什么现在能出现在这里？

　　各种信息挤满了他的大脑，他无意识乱看，思绪在视线定格在浓雾之中吴畏方向的终于清明。

　　他找回了自己记忆中最后一片拼图。

　　他死了。

　　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在大脑中冒出来并且逐渐坚定。

　　也就在这时，浓雾之中一声高亢的鬼哭出现。【跟着你的感觉走。】

　　安饶一双眼死死盯着浓雾中鬼哭的方向，迈步坚定不移得冲了出去——

　　安饶冲出就像是一个信号，其他房间昏睡中的人纷纷在此时睁开眼睛。他们有的眼神清明，有的浑浊。

　　但是无论到底清醒与否，都统统从地上爬起来走进雾中。

　　随着人走进雾中。

　　白色的雾逐渐加深，从白色，到灰色，深灰色，黑色……

　　在雾气变成纯黑色之后，巨大的鬼哭声在村庄上空盘旋。

　　吴畏一个翻身坐起来。“走。”

　　邰翰黎望着外面浓重的深黑色雾气。眼中巨大的‘无聊’变成了‘不是太无聊’。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进黑雾之中。

　　吴畏在根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雾中凭着自己的直觉，对准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在他迈出屋子的瞬间。

　　鬼哭声被再次放大无数倍。

　　紧接着浓雾中又增添了数道怪声。

　　有嘤嘤嘤的儿童啼哭，有啾啾低鸣，有嘶嘶吐信……

　　最后关头所有杀机和杀意集中在一起，朝着最后冲出房间的吴畏和邰翰黎倾泻而出。

　　被压制住了大部分能力的吴畏在雾中左躲右躲，脚步不停。

　　好几次家呆着阴寒之气和煞气的攻击都直奔他大脑和心脏而去，被他险而又险躲避开。

　　越靠近目的地，攻击就越剧烈。

　　在他奔跑到某个距离，周围开始出现机关和暗器。所有暗器淬着碧绿的剧毒，一边封锁着他的动作，一边朝他要害扎去。

　　被吴畏一一躲过。

　　紧接着，土地震动，曾经出现在深林之中的那些杀人的藤蔓也破土而出，朝着吴畏卷过来，被吴畏一一避开。

　　行尸，鬼气，杀机，恶魂。

　　曾经遇到过的重重恐惧铺天盖地朝他而去。

　　吴畏在最生死一线的关头，冲到老太太的面前，右手揪着她的衣服，左手揪着她的脸。

　　揪住之后两个手用力分开——

　　随着撕拉一声。

　　吴畏左手一张仿真细腻到极致的人皮面具，右手一件破破烂烂的旧衣服。

　　扯掉衣服和面具之后，吴畏面前的，赫然是一个穿着常服的年轻女生。

　　背后浓雾之中的鬼哭更剧烈了一些。

　　隐约传出了人压抑到极致的呐喊：“妹妹！！”

　　吴畏稳准狠，扔掉人皮面具再虚空一抓。

　　一坨黑色的浓雾被硬生生撕出了雾中。

　　那团黑雾在空中扭曲，盘旋。

　　几圈之后，变成一个半透明的虚影落在地上。

　　安饶如果此时在，就可以直接指认——这个虚影，竟然就是他刚刚梦中带他们上山的向导！

　　向导不安地搓着自己已经不存在的衣服的衣角。几次张口，话到嘴边都被哭腔憋了回去。

　　努力吞咽了几次并不存在的口水之后，他带着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住的哭腔，轻声道：“你去哪里了？我担心死你了。”说到这里，大团眼泪变成黑雾从他身体里滚出。

　　他淡黑色的身体变淡了一些：“爸妈……在听到那些事之后着急死了，连夜去你住的地方。可你房东却说……你早就回老家了。爸急火攻心，病倒就再也没起来。妈她忧思过度，也跟着去了。”

　　说道这里，向导越来越激动：“是他们对不对？是他们骂你，霸凌你，你才受不住……”

　　可任凭他如何说，面前的女生表情冷漠地一动不动。

　　于是黑影本来透明了一些的身影又重新浓黑了起来：“我就猜是这样的，妹，哥帮你报仇了，我请了仙家弄死了从你学校来的这些面对你遭遇无动于衷的冷血学生！”

　　本来还算平静的浓雾因着他这一句话，剧烈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