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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8 章 ...

  •   斯内普看起来很平静。

      窗帘紧紧拉着,阴沉的室内满是血腥的气味。

      这一阵他极少和蕾莉亚见面,顶多就是和她还有云先生匆匆碰面,过不了多久就离开。

      浴室里一盆血污,里面泡着一个形容惨烈的人;他被利落地处理过,裸露的胸腔被打开,心脏仍在跳动。这人在极其痛苦放的状态下活着,躯干只有脖子往上是完好的,表情痛苦至极。是那个输了兰德洛瓦的墨西哥人。胡里安·约得利安。

      本来斯内普只是想把他扔进海里喂鱼,但是当他看见那个男人的记忆之后——

      自己连触碰都压抑着的,淡色金发散乱地贴在地板上,第一视角的记忆像是褪色胶片一样颜色不太鲜明。

      “你喜欢痛的,对不对?我都听兰德洛瓦说了。”

      那颗头颅麻木地回过神来,浅色眼睛像是死了一样。她在笑。

      “好孩子……”肥硕的手握住她细长的手扣住,按在地板上承受着冲击,又短又肥的小拇指比她的拇指还粗。“你这么贵,就让我们好好享受吧……哈哈哈。”

      另一个人加入进来,那女孩连喘气的余地都被剥夺,头颅被强硬地按着上下起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沉闷气音。

      “喜欢吗?”他们扭曲地笑着,明知故问。

      她的笑看起来比哭还叫人难受。

      “西弗勒斯先生,你杀他做什么?”那是和他同行的药厂高层布鲁斯。对方看见浴室里的东西先是忍不住呕吐了一阵,平复下来之后浑身是汗,腋下都湿透了;再看见斯内普的表情,惊恐得腿都打颤,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之所以邀请我上这艘船,不就是想让他死吗?”斯内普反问道。

      “可是你……你在这里杀他,我很难办啊。”他确实是早就想让浴缸里的这个人死,无奈一直找不到机会出手;他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内幕,也知道他本事极大,能办成这件事。对头死了固然是好,但是他以为斯内普并不会这么快就出手,这样下去,自己很难不被怀疑。但是他也很清楚斯内普压根没想跟他交底。

      “……哼。你不用怕。”斯内普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找不到你头上。你要做的就是听我的吩咐。多余的事情别问。懂了吗?”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封信。“拿着。”

      布鲁斯打开了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斯内普先生……这封信……这封信是真的吗?”

      “你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如问问写信的人?”斯内普回头对浴缸里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施了一个钻心剜骨咒,看着那一堆已经切断肌腱挖出声带的物体连抽搐都做不到,只有快要爆出的眼球和表情诉说着极大的痛苦。“如果他还能说话的话。”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刚刚指向下午5点15分。

      在文明社会,杀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是如果有了理由,那么有些人死了,其他人也只会见风使舵,说到底,利益才是永恒的。

      这封信,就是理由。

      “六点之前他应该就断气了。随你处置吧。”说完他就出去了。

      他出了门,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紧紧握着已经几乎脱臼,情绪像是煮沸的黑水在胸腔翻搅滚烫几乎烧烂了他的五脏六腑,而他只能受苦。

      这几天他和蕾莉亚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表面上他们是只有点头之交的陌生人,并无交流,但是他却把握着她的动向,实际上她的举动,他几乎都了若指掌。

      她的计划不错,于是这件事只要这样进行下去就行了——当然,在别处多消失几个人,斯内普猜她她也不会关心,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是的,斯内普知道。兰德洛瓦告诉过他,他可爱的、无条件服从的玩具,有时候也会和别人的玩具交换着玩。

      他把这件事情,说得像是幼儿园的孩子互相交换积木或者玩具枪,用来增进友谊一样。

      其实这算什么呢,比兰德洛瓦更冷血的大有人在,而他也看了无数这样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但那些都不是她。

      他想起蕾莉亚。那女孩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胸口发闷。

      “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无所谓了。”她说。“你别那么看着我。我可是很想享受生活的。快一点解决这件事,我也可以快些解脱。不是吗?”

      这样的话,这样的态度,也许有些人会觉得她圣母心泛滥,有些人会觉得她懦弱怕事,但是他知道。

      那是放逐,惩罚的是她自己。

      沉重的恶降临在他贵重的东西身上,而她却不以为然——或者说,消极地不作抵抗。

      他从不相信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鬼话,冤冤相报,只是祸根铲除得不够干净。而对于他来说,要想彻底走出阴影,那就只有让造成阴影的人彻底消失。

      兰德洛瓦必须要死,而蕾莉亚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点动力去下决心。

      而且他承认。他容不下兰德洛瓦活在这个世界上。

      还有那个名叫尤妮亚的女人。她背叛了蕾莉亚。

      于是他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人心是多么自私的东西,又是多么脆弱。只是几句话就能够让它扭曲,只为了自己微薄的私欲,就能够决定别人的生死。

      ————————————————————

      今天就是最后一场赌局了;赌得上了头的兰德洛瓦心情大好,大手一挥,给蕾莉亚添置了新的衣裙首饰,让她盛装出席晚上的赌局。

      梳洗干净,让管家叫来了美容师和化妆师,盘起头发,化好妆。

      用脂粉遮掉瘀伤吻痕,她看起来完美无瑕,光彩照人;她与兰德洛瓦的赌局中人所带来的影星模特比起来丝毫不差,虽然没有那样张扬的艳丽;气质却清秀不俗。乍一看有些冷漠,笑起来却让人心疼得可爱。

      兰德洛瓦看着美人,强压下再狠狠地折腾她一次的冲动。被痛苦浸泡过的温柔最暖,被玷污过的纯洁最纯洁。这话真的不假,他想。

      “你要出去玩可以,别误了正事。”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哑了,无奈地说道:“快走吧。不然你的装扮都要白费了。”

      蕾莉亚点了点头。参加赌局之前还有一件事。这天理查德居然邀请蕾莉亚去船上的高档餐厅。

      蕾莉亚有些头疼。其实她猜到了他对自己的心思,这几天也刻意躲着。但是理查德看起来热情又可怜,于是她只好应邀。

      干脆让他对我死心。她想。

      “蕾莉亚,你看。”理查德笑着从背后拿出一朵花。白色的,小小的,娇嫩而洁净的铃兰。

      “你看。它和你一样……”男孩的眼睛闪着光,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它的花语是纯洁和幸福。”

      “所以,你想和我上床吗?”蕾莉亚抿了抿嘴唇,很刻薄地笑了。

      “哎?”

      “不如……现在就去我房间?”她虽然笑着,但是表情却一点都不可爱了。

      不知怎么的,这样的表情——

      她的笑看起来比哭还叫人难受。

      “蕾莉亚……你等一下……”

      “为什么?你不想?”

      “不是……我想我们应该……那个,慢慢来……”

      “我可没时间跟你慢慢来。”蕾莉亚轻轻摇了摇头,轻轻拢了拢头发,指间的戒指和耳环来自不同的高订珠宝店,此时一同闪着光。“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交际花吗?你不会……以为我会愿意做你女朋友什么的吧。”

      理查德彻底哑了。

      “我不要男朋友。除非你有钱。当然,床上技术不好也不行。”蕾莉亚很直接地说。“抱歉。我觉得经济条件上你就不符合我的标准。告辞了。”

      她说完,站起身走出了餐厅。

      傻孩子还挺可爱的。祝你幸福。她挥了挥手只是在心里想道,头也没回地走了。

      VIP沙龙里的赌局已经开始了,该到场的人已经全都到齐,在赌桌边等待发牌。

      兰德洛瓦坐庄,大盲注已经涨到了五十万。

      蕾莉亚走到兰德洛瓦旁边,他的牌并不怎么好,是6和8,而且花色不同。

      按说这样的牌他不该下注,只要扣牌就行了,但是他意气正盛,揽过蕾莉亚深深一吻。

      “我觉得我的幸运女神,会给我带来好运气。”一吻过后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加注,150万。”

      刚开局每家的筹码数量都是一样的,加大盲注的两倍算是不少。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很少有人敢这么下注,成心诈其他玩家也很少会这样下注——毕竟,如果一直有人跟注,到最后一轮对牌,自己的牌不如别人还是要输。

      但是胆子大的人这样干,确实能吓退不少玩家。

      扑克在一定意义上和做生意是一样的。占了先机的玩家积攒了大量筹码,越玩到最后越有底气下注;而筹码少的玩家怕输,就更加畏首畏尾,再加上盲注越来越多,最后一败涂地。

      “Fold.”

      “Fold.”

      六个人里已经有两个人选择弃牌。

      其他人跟注。

      开牌,两条K,一张红桃9。

      加上大盲注的翻倍和兰德洛瓦的加注,跟牌最少也要200万。才开了3张牌,一下就翻了4倍。

      坐在兰德洛瓦对面的是一位美国来的商人,大家都叫他比尔。比尔手里拿着筹码转了两圈。

      “翻倍,400万。”

      “跟。”对方的话音还没落,兰德洛瓦就扔出一叠筹码:“嗯。开牌。”

      荷官开牌。

      是梅花10。

      另外三人弃牌,只剩下比尔和兰德洛瓦。

      再有一张7,兰德洛瓦就赢了。

      他猜对方手里有一张K,不可能4张K被他凑齐。而对方如果手里是一张K的话,如果他能凑个顺子,那就是他获胜;7有4张,他的赢面更大。

      “Check。”果然,比尔没有选择再加注,而是看牌。

      “翻倍。”兰德洛瓦看起来毫不紧张。

      此时池里有一千多万。比尔如果不跟牌,之前压得注就会全都化为泡影,但是再加注,就要涨到800万。

      其实在赌场上,三条已经是很好的牌了,此时放弃很可惜,但是赌输了则是一笔大损失。

      赌博就是这样的游戏,步步都算好了玩家的心理,其实不管谁输谁赢,最后的大赢家都是背后设局的人。

      通常设局的人的赌场,而今天,则不光是赌场。

      螳螂捕蝉,羽翼美丽的雀鸟坐在吧台边,轻轻抿了一口酒。

      “跟!”

      开牌,黑桃7。

      中场休息。

      “蕾莉亚,过来……陪我喝一杯。”兰德洛瓦招手叫蕾莉亚过来。

      “后天航程就要结束了。你在船上玩得怎么样?无聊吗?”他给她叫了一杯鸡尾酒,心不在焉地问。

      “还好。”蕾莉亚点点头,眼睛看着那杯被送到自己眼前的红色液体。

      “还好?我觉得你好像玩得挺开心。”兰德洛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当做装饰放在了酒杯里。

      一朵小小的铃兰花,摘下来有一会儿了,蔫蔫的,花瓣被揉皱了,沾着血。

      兰德洛瓦用手指把那破损的小花按进酒里,它沉在液体之下看不见了。兰德洛瓦满意地看见蕾莉亚的眼睛由恐惧变成空洞再盈上眼泪,舔了舔沾上红色酒液的手指。

      “别乱交朋友,也别乱开玩笑。我会嫉妒的,好吗?”他拍拍她的肩膀,哼着歌站起来走了。

      接下来的赌局也是兰德洛瓦就大获全胜。比尔只是笑笑,表情温和地夸赞道:“兰德洛瓦,你今天真是运气好。”

      “托您的福。”兰德洛瓦一点头,扔给荷官一枚黑金相间的筹码,价值2万5千美元。这几天他的运气着实好,一路赢了不少,简直开心得无以复加。

      他想就这样借着这个势头大获全胜,让那些平时耀武扬威的人看看,他兰德洛瓦过了这么多年,也和他们平起平坐,甚至眨眼之间大把大把拿走他们的钱,而他们只能乖乖拿出来。

      毕竟愿赌服输,运气向着他,想输都难。

      他有点晕,他想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多了;但是又十分快活,只想赢钱。

      □□的规则就是这样,即使一开始只是一两块钱开始,玩过几局之后的金额都会变得相当吓人。更何况他们一开始就是从一千开始赌,到了这最后一天,随便一个跟注都已经是天文数字。

      “加倍,兰德洛瓦先生。”

      开牌。

      对家手里是大四条,兰德洛瓦手里是同花顺。

      此时池里的筹码是1.5亿四千万。

      “兰德洛瓦的手气真好。”此时一边的比尔开口了。

      “你上一把手里是葫芦,再上一把是四条;赢我的时候是顺子。我玩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今天真是长了见识。”

      兰德洛瓦又喝了一口酒。

      “比尔先生,运气就是运气。我自己也觉得很神奇;但是您看,我就是这么地受眷顾。”

      比尔笑了笑。突然猛地站了起来。空气一下子凝固了,瞬间从一排平和变成剑拔弩张。

      “哈,没什么。大家不用那么紧张。”比尔摆摆手,顿了顿。

      “给我把他按住,搜身。”他说得十分随意,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好像是轻声叮嘱小辈不要忘了常回家一样慈祥,眼神却又冷有毒。

      能进这个场子的都不是一般人,规定是每人最多带三名侍从(也就是保镖),尽管不能带任何冷热兵器或者魔杖,但各个都是高手,也会审时度势。

      兰德洛瓦有私心,制作一带蕾莉亚来不光是因为她漂亮,还因为万一有什么事他比别人多一个人保护自己。魔力的联结她无法违抗,这个时候她只能冲到兰德洛娃身前,手里的小餐刀一晃就割了一个冲上来的保镖的喉咙,再堪堪躲过另一个的攻击。

      其他几位在赌局上输了的人也招呼手下一起把他们按住,寡不敌众,兰德洛瓦的人都被按倒在地。
      “你如果真的只是幸运,那你怕什么?”比尔走到兰德洛瓦面前蹲下身,捡起他被搜出的扑克牌。

      这些扑克牌是兰德洛瓦亲吻蕾莉亚的时候,她放在他身上的。

      之所以兰德洛瓦能连着赢,靠的是云先生的技术——新拆开的牌只要他摸一遍,光看背面他就能分辨出来;发牌更是,想让谁拿到什么牌,全看他的意思。这不是魔法,而是技术。

      而比尔之所以那么肯定地搜兰德洛瓦,是因为布鲁斯交给他的,胡里安的亲笔信。

      信上说,他发现了兰德洛瓦出老千,希望比尔能保他,但是在比尔来得及做什么之前,胡里安就被杀了。

      当然,人是斯内普杀的,信也的确是胡里安写的;至于布鲁斯,只是随便叫了个船上的服务生把信交给比尔而已。至于内容,只能说人在巨大的痛苦和威胁之下,写下什么都不奇怪。

      “不过,你还真是有办法……这个房间里,应该是不能用魔法的。你是怎么破除这里的魔法的?”刚愎自用的纯血巫师就是这样,认为什么都是靠魔法,却没有想过光靠技术,下贱的麻瓜里也有神乎其技的人。

      比尔伸出手,揪着兰德洛瓦乱掉的金发,看着他惊慌的神色露出令人胆寒的笑。“赌博出千什么下场,你知道吧?”

      蕾莉亚静静看着,回想起尤妮亚的红色衣裙。

      她那天死之前,是想对我说什么呢?

      算了。

      黑衣的死神平添了一份罪孽在自己的身上;只为了他的天使笑容之中的忧愁能够再少一些。

      而正如斯内普所想,她的心里并没有复仇之后的空虚,而是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委屈和恐惧消散的畅快。尤妮亚,她也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既然她也死了,那就当死者为大,不想了。

      而尤妮亚的死因,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游轮的赌局输赢已定,船上个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兰德洛瓦大势已去。

      他虽然没直接被杀死,但在他原来的圈子里基本已经和死人无异;地下的生意场更看重信誉和势力,他就算能够活着下游艇,接下来过得也会很惨。

      “蕾莉亚……你再去约克公爵那里。靠你的姿色,她说不定还会帮我……他要是不愿意帮我,你就杀了他!”兰德洛瓦已经完全失了冷静,疯狂地来回踱步,说着胡话。

      “对了……我的医生呢?我需要一些安眠药……我得冷静下来,我睡得不好……我的医生呢!!”

      蕾莉亚站在那不动,直到斯内普走了进来。

      “本来你不用死的。”她说。

      “本来对我来说都一样。咒语解除了就行,你是死是活都没关系。”蕾莉亚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在兰德洛瓦开口命令她做什么之前,斯内普就石化了他。

      “但是现在不是了。你杀了尤妮亚。还杀了无辜的麻瓜——理查德。”

      “我曾经还犹豫,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了。”

      蕾莉亚拿着把手.枪。

      “尤妮亚被射中了左肺叶。理查德……应该是被你扔下海了吧?我想过让你窒息而死,但是因为枪是早就准备好的,所以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让你和尤妮亚尝尝同样的死法吧。”

      “再见,先生。”

      bang。

  • 作者有话要说:  Rachmaninoff - Prelude in C Sharp Min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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