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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都说当老师好,和学生一样有寒暑假。高以宵觉着老师就是把正常人工作从寒暑假给塞到平时了,仅此而已。
      每次大考以后持续一周的考务会、监考、阅卷、考试分析和评奖能把他凌迟至死,更可怕的是监考的时候和他一个考场的老师突然有事请假了,他没法儿去上厕所。他等了半天巡考的都不过来,只好腆着脸在考务群里呼叫巡考老师,说自己想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高一语文组高以宵,小高啊,生理问题解决好了,家庭问题也解决一下啊?
      高以宵上完厕所一看大群,发现历史组的教研组组长,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在群里叫他,可给他臊的。这老太太最爱解决孤男寡女的爱情问题,乐此不疲地奔向市一中介绍对象的头把交椅。
      高以宵想着自己被赵霈泽拿来当了挡箭牌了,自己也不能吃亏,抬手就回。
      ——@高二历史组张眉,感谢组织上领导的关照,小高目前已经自行解决了问题。
      群里老师们纷纷祭出各种中老年表情包,喜大普奔,和高以宵明天就要结婚一样。
      高以宵赶紧回了考场把巡考老师送走,走的时候那老师看了一眼手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以宵讪讪地摸着头,瞪了一眼抬起头来好奇地望这边的学生。
      考试结束了他就往办公室跑,对来办公室问头几个选择题的孩子们一律回复:“不知道,老师还没看过试卷儿呢,去去去,下午考什么抓紧看什么去,考完了不许对答案。”
      高以宵监考的教室最远,等他回办公室老师们都去食堂了。他赶紧去把试卷交给清点的办公室老师,应酬几句签了字也奔向食堂。
      中午随便吃点,回去还能再办公室趴一会。高以宵点开微信本来想看赵霈泽有没有给自己发些什么,结果看见微信业主群说,下午师傅要到家里去看看供暖情况,感觉不热的抓紧报修。
      高以宵一点儿都没觉出供暖了来,觉得自己家怕是要凉凉。
      高以宵把豆皮塞到嘴里,给赵霈泽打电话。
      “喂,怎么了?”
      赵霈泽那边似乎在饭局上,高以宵心里嘀咕一开画室的怎么见天儿有饭局。
      “赵哥。”高以宵一个称呼叫出口自己先心虚上了,“嘿嘿,老赵。麻烦您个事儿。”
      赵霈泽心情听起来不错,懒洋洋地说:“想怎么着,说吧。”
      “下午你搁家待着吗?”
      赵霈泽摆谱儿道:“不一定,看情况吧。”
      高以宵急了:“别介啊,你能有啥情况。”
      “你先说怎么了。”
      “下午小区不是供暖检查吗?我这儿还得监考呢,”高以宵又塞了一口饭,“你要是在家,帮我给师傅开个门儿呗。”
      赵霈泽换了个姿势坐着,不答应也不拒绝:“你家检查,我怎么给师傅开门?”
      高以宵知道他还计较上次在他家说的“安营扎寨”那回事儿,心里只骂这男人小心眼儿。
      “我大门的门垫儿底下,有我家门钥匙,你这不举手之劳吗,我……”
      赵霈泽顺理成章淘到重要信息,不和他瞎扯了:“成,我给你办。”
      “行,那谢谢你啊哥,”高以宵这会儿有求于他,不和他计较态度问题。
      “哎,”赵霈泽拦住要挂电话的高以宵,“你下午几点下班?”
      “啊?”高以宵愣了一下,“那我说不准,下午考完了晚上还得看晚自习呢,小屁孩们考试浮躁得很,我怕他们有给我惹事儿。”
      “那你下午考完了等我,我给你打电话。”
      高以宵心里觉着麻烦,不想答应:“你干嘛呀?”
      “请你吃饭,”赵霈泽说,“不占你时间,吃完就走,知道你忙。”
      高以宵不好意思了:“还是算了吧,时间太紧……下次我请你,成不?”
      赵霈泽根本不理他:“就说定了,等我电话。”
      高以宵一句话没塞进去,对面儿就给挂了。高以宵差点儿就要在教师食堂口吐芬芳,赶紧往嘴里塞了口饭。
      赵霈泽挂了电话,左右一看都是支着耳朵听的大老爷们儿,酒也不喝了,就搁这儿听他讲电话。
      “家里人打的?”有个开高档酒店的老板对他挤了两下眼睛。
      按赵霈泽的性子,以往是不会搭理这些玩笑话。今天不知怎么了,精神状态像个高中的大小伙子。
      赵霈泽笑了一下说:“查岗,黏人得很。”
      一桌子人哄堂大笑,有几个年龄大些的,满含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霈泽知道有人转头要给他爸说小话,他不在乎,含着笑伸出酒杯在桌子上轻轻磕了磕,带了一波酒。
      高以宵的备用钥匙,到了他手里就别想再拿回去了。

      高以宵下午没去监考,对着阅卷室的电脑屏幕看的头昏脑涨,学生的字儿到了机器上看着更狰狞了。这卷面儿就和明星上镜似的,本来好看的就吃妆,不好看的就得胖个四五圈。
      有几个字特别有个性的,他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班上的学生。
      中间有几个古诗文默写填的驴头不对马嘴的他就拿手机拍下来,古文翻译自己在那儿编小说的人才他也拍下来,到时候评讲就给学生放到投影上,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他越改越勇,渐渐进入了状态,两三秒就一个题。结果边新洋给他打了两个电话,给他打断了。
      高以宵接起电话出了机房。
      “喂?”
      “宵宵!”
      边新洋的大嗓门儿一下给他脑门儿穿了个来回。高以宵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问:“听得见,又不聋,干嘛啊我这儿忙着呢。”
      边新洋突然又压低了声音:“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在家里藏人了。”
      高以宵莫名其妙:“你这整哪一出啊,还一惊一乍的。不是,我藏什么人了?”
      “你还想蒙我,”边新洋不吃这一套,“我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藏这么大个Alpha在家,就应该想到有暴露的一天,装什么无辜啊你。”
      高以宵被他弄得懵圈:“你这人怎么张口就来,听风就是雨,我藏人我自己能不知道吗?”
      “你就给我可劲儿装吧,”边新洋冷笑,“这要不是让我给撞上了,我就信了你了。”
      “你怎么还能撞上,你撞鬼了吧……”高以宵说着说着愣住了,“你去我家了?”
      边新洋得意道:“你打算招了?”
      高以宵哭笑不得:“这是个误会,那是我邻居,帮我在家等修暖气的师傅的,谁知道师傅没等到,等到你个大尾巴狼了。”
      “说谁呢你,”边新洋啧啧道:“你就别装了,这人都已经招了!”
      高以宵大惊:“他招什么了!”
      边新洋翘着二郎腿坐在高以宵家的沙发上,接过赵霈泽给他倒的茶,义正言辞道:“他说他是你对象!”
      高以宵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都有自己的答案了,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边新洋花容失色:“你真不辩解啊?高以宵你给我玩儿真的?”
      高以宵生怕他张嘴说些什么被赵霈泽听见,赶紧打断他的话:“有什么等我回去我再和你说,你喝完水就抓紧走人,别和他多说。”
      “嚯,占有欲还不小呢……”边新洋嘟囔,“我这不给你送柿子吗,我爸他们在家属院弄了块小地自己种的。”
      “那真谢谢你,快回去吧,别给爸爸我添乱了。”
      “那我等你好好给我解释。”
      边新洋挂了电话,抬头跟赵霈泽说:“兄弟,你要是被我们宵宵逼迫的,你就眨眨眼。”
      赵霈泽对高以宵这个朋友有印象,笑着说:“兄弟,‘我们宵宵’真没逼迫我。”
      边新洋觉得自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准备走人:“那这人民内部矛盾呢,你们就自己解决吧,谢谢你招待我了。”
      赵霈泽那边穿好了衣服把饭菜保温桶放到了袋子里,拿起手机和钥匙:“我送你到楼下吧,正好我去学校给他送晚饭。”
      边新洋一顿捶胸顿足:“高狗这日子过得挺舒坦啊,美男看着,好饭吃着,还和我在这儿说没有不是,敢情是怕伤害我这个单身狗。”
      赵霈泽走前摸了把高以宵家厕所的暖气,打算明天直接他打电话叫人来看看。今天的师傅来看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管道现在全走地暖,想是也不好修。

      高以宵下午和其他老师一道把作文看完,都六七点钟了,他才想起来赵霈泽这事儿,一掏手机四五个未接。
      “喂,赵霈泽?”高以宵夹着外套往校门外走,“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没听见。”
      赵霈泽声音听不出来喜怒:“你到对面考务中心来找我的车,就停在门口不远。”
      “哎,成,”高以宵一边过马路一边穿外套,“咱俩就随便凑活凑活,今天真的时间紧张。”
      赵霈泽没怪他:“知道,没怪你,抓紧过来吧。”
      高以宵找到赵霈泽的车,裹着一片寒风进了车里。
      “真几儿冷这天,说降温就降温,等久了吧,”高以宵一把拉过安全带扣上,“走,咱们上哪儿吃?”
      赵霈泽笑着看他被风吹起的刘海儿,和红彤彤的鼻尖儿,从后座伸手拿过一个布袋子,掏出两个保温桶。
      高以宵看他打开保温桶,一个个小圆盒往外拿,精致得很。
      高以宵有点局促地笑了一下:“你这,够贴心啊,还给我打包过来,在哪儿买的这么好些花样儿……”
      “在家给你做的,”赵霈泽脸上不露声色,打开一小碗小米粥递给他,“先喝口汤再吃别的。”
      高以宵笑不出来了,眼睛一个个瞟过去:小米粥、土豆丝、醋溜白菜肉片、可乐鸡翅和炸带鱼,还有两个小包子,每样都不太多,吃起来快做起来麻烦。
      赵霈泽看他瞅那两个包子,解释说:“包子不是自己做的,门口买的梅干菜肉和胡萝卜素的,不知道你爱吃哪个,去的晚没别的馅儿了。”
      赵霈泽一边帮他把东西往前面摆,一边没话找话:“知道你为什么不开车了,上下学这路上堵得半天走不了一步。趁热吃吧,晚上不是还得守自习。”
      一扭头,看见高以宵吃着包子眼圈红红的,赵霈泽愣了。
      高以宵恶狠狠瞪了他一下:“看什么看,你也吃啊!”
      赵霈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哟,还掉金豆子啊?都给你做的,我不吃,我吃过了来的。”
      高以宵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喝粥吃包子。
      赵霈泽就那么看着他动作:“别光啃包子,吃点儿菜啊,不喜欢吃?”
      高以宵小声说:“没不喜欢吃……这不不好意思吗。”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赵霈泽伸手抽了张纸沾了一下他嘴角的包子馅,“又不是你欺负我,非让我做。我自己乐意,你敞开吃就成。”
      “理是这个理,这不面子上挂不住,”高以宵边嘟囔边吃,“还怪好吃的……”
      赵霈泽开了车里的音乐,托着腮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方向盘。
      “好吃就行。”
      高以宵低着头把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拦住赵霈泽收拾的手,他自己把东西收拾干净了。
      “这碗给我带回去,我给你洗了。”
      赵霈泽伸手就抢了过了:“那不至于。你带回去放一晚上,还不如我现在拿回去就洗了。”
      高以宵红着脸松了手:“夸张不夸张啊你,不就一个晚自习吗,瞧你说的。”
      赵霈泽不解释,低头看了眼手表:“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别接着坐回办公室,围着校园走走吧。”
      高以宵这才发现自己忘了松安全带,赶紧低头解开,一解开就打了个脆生生的嗝儿。
      赵霈泽又拍了拍他的肚子:“吃饱了就行,怕你吃不饱。”
      “我哪儿那么能吃啊,我发现你这人就是说话夸张,没边没沿的。”高以宵拍开他的手,突然笑了起来:“我记得我上学那会儿,好些同学都是这样家长来送饭,我妈嫌麻烦就给我办张饭卡去隔壁快餐店吃去。”
      赵霈泽问:“那你就老实去了?”
      高以宵摆手:“没去,要么就和哥们儿上网去了,要么就打球去了。”
      赵霈泽想象着高中时代青涩的高以宵,用手摸了摸耳垂说:“没事儿,你想吃以后我还给你送。”
      高以宵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车内一时安静下来,高以宵不敢看赵霈泽的眼睛。
      这道围绕两人距离反复探讨的关系问题,又一次横亘在他们之间。高以宵不知道赵霈泽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既不委屈自己,也不辜负对方。
      赵霈泽突然开口:“以宵。”
      高以宵转过头看他,赵霈泽探过身子来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不用感到有压力,也不用想太多。”
      “我们慢慢摸索着来,成吗?”
      高以宵看着赵霈泽温柔的眉眼,点了点头。他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赵霈泽的侧脸。
      赵霈泽闭上眼睛,将脸在他的手心蹭了蹭,像是一只大猫。
      高以宵觉得手上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那是赵霈泽的一颗真心,也是自己的一颗真心。

  • 作者有话要说:  老赵同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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