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我穿越去种田》倾宇儿

3、拜别女人

　　苏姝和陈燕经过两天疲惫的艰难跋涉后，现在困顿到不行，确定这家人不是坏人后，也懒得去想，为什么这颇有气质的女人，会出现在深山老林。

　　美貌妇人安排她们睡在两个小男孩的床上，两个小男孩以及小女孩去和父母睡。床铺虽然简陋，倒是干净整洁，其实包括刚才的堂屋和现在的卧屋，都是干净大气的，能看得出来，女主人是个能干的，只不过最近没工夫打点孩子卫生。苏姝母女两作势推辞一下，也就同意了，可谓是沾着枕头就睡。

　　之后不久，苏姝就会了解到，这地方的人有多凶狠强悍了。也就不可能像今天这样，睡得如此放松。那时她们不得不感慨，幸亏这次遇见的是好人，现代人真是太缺乏危机意识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姝和母亲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呢，这床也太硬了吧。里屋的男人，已经安排妻子收拾行装，妻子泣涕涟涟，小孩也啼哭不已。

　　陈燕和苏姝也不好意思安睡，便起身帮忙。

　　陈燕又和妇人交谈起来，妇人一边手下不停的收拾碗和筷子，一边和陈燕诉苦起来。

　　苏姝虽然听不懂这女人的话，但也能从母亲的言语中，推测出个大概。这女人是个大户人家的闺女，但是亲母已死，继母不爱，也不得父亲和几个兄长的喜欢，于是便和卖柴火的私奔了，也就是现在的相公。

　　现在她男人残疾了，完全是个废人。而女人的爹爹去年也死了，娘家都是继母和继母的几个儿子当家，自然不想帮助嫁出去的姑娘。妇人多番回家说情，继母和持家长兄才允许，让妇人和两个儿子回娘家，女儿就送人家做童养媳。

　　要问女婿呢，山里人，残废了，还活着干嘛？当然自生自灭了。

　　陈燕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意味着，这可怜的一家人马上就要妻离子散了。残疾的男人只能等死；头发黄黄的小女孩，会被送到别人家受尽打骂；两个懂事的儿子，在外家也只能拼命干活；女人只怕要哭一辈子了。

　　苏姝拉过母亲，低语一阵。

　　“妈，你看看，咱能不能告诉她，不要投奔外家了，我们和她们家合伙过日子吧。

　　你想啊，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吃食了，就算能从这片大山出去，外面还是连绵不绝的山，都不知道哪里是尽头，山中不是豺狼虎豹，就是土匪强盗，很难活着走出去。

　　我们是现代来的，又有手机，懂科技，在这一家人的帮助下，应该能在这里立足。有我们的帮助，他们家也不会家破人亡。等我们有了点资产，再一起从这里出去，你说好不好？”

　　陈燕低头，盘算了一下：“你说得也在道理，这家人能在这荒山中，住这么久，也是有点本事的，互相扶持，应该活得下去。可就是，人家能信任我们吗？把我们当骗子怎么办？”

　　苏姝嘟嘴：“哎，妈，这就得靠您老人家的三寸不烂之舌了。这帮人又帮己，而且你看那个大姐，哭的这么凶，肯定也是很排斥回娘家的，要是有其它活路她们肯定会赞同的。”

　　陈燕迟疑的看着苏姝一阵，转头就苦口婆心，知心姐姐：“大妹子，我们女人家，这辈子命苦得很，夫家不是人，娘家不是亲。无论如何，娃儿是当娘的肉，怎么舍得拿娃儿送人家养哦。”

　　苏姝很紧张这场对话的结果，生怕这女人听不进去话，一心要投奔娘家。但也不想听这两个女人诉苦嚎哭，于是绑起一头披肩发，帮大男孩捉鸡而去。

　　苏姝和大男孩试着沟通，在艰难的对话中，苏姝也学到了几个简单的词，比如“鸡，鸡蛋，竹子，木头，斧子……”

　　苏姝是相当于从单词开始，学这里的语言；而老母亲陈燕就是意识流，啥也不会，比手画脚，照样能聊得热火朝天。

　　苏姝想起之前的一次旅游经历，那时候爸爸还没暴露出有小三，陈燕更不知道丈夫更不知道有私生子这件事。苏姝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去新疆玩耍，新疆偏远地区，很多人使用维吾尔语交流，写维吾尔字，就连出租车司机也是。

　　然而陈燕就是有神通，和司机聊得热络，甚至还砍了价，下车时，已经把司机家七大姑八大姨都给问出来了。

　　陈燕是个封建的女人，从小因为家庭重男轻女，一年级没读完，就被家里叫回去干农活去了，18岁刚满，就嫁给了苏姝的老爹，隔年就生了苏姝，是难产。那时，苏姝的老爹是个教师，只能奉行独生子女。有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因为苏姝，才导致苏老师没机会养个传家后代根。而苏老师读了中专，当上小学老师，是因为有些跛脚才娶了不识字的陈燕，话不投机半句多，夫妻感情并不好，至少在苏老师那里，是有些不耐烦的。

　　陈燕受家庭的熏陶，认为不给男人生儿子，就是没用。那些年，苏姝的日子很不好过，要看奶奶和外婆的脸色，还要看母亲的哭泣。彼时的陈燕还很软弱，面对婆婆和三姑六婆的愤恨和嘲讽，还只知道自叹自怜。

　　苏姝那时还小，但也清楚地知道，其实母亲也嫌弃自己是个姑娘。只不过母亲软弱，还想靠着女儿留住丈夫的心。在她看来，那是她仅剩的屏障。

　　再后来，苏老爹辞职，去做了茶商，一下子成为了老板。可以不遵行独生子女的命令，开始准备要个二胎，而且肯定要个儿子。放弃铁饭碗，主要是为了赚钱，还是要二胎？那是苏姝一下能猜出答案的。

　　没多久，陈燕果然怀孕了，检查是个男孩！陈燕顾不得女儿成绩下降，对女儿换牙不上心，以至于苏姝的牙再也不整齐。

　　如此精心保护这一胎，然而意外还是出现了。狐狸精上门了，还是带着儿子上门的，儿子都已经上学前班了，只比苏姝小一岁半。那女人不介意苏姝的存在，但她畏惧陈燕肚里的男孩，那可是能分家产的呀。

　　苏姝第一次见到软弱的陈燕打架，主要是当方面被狐狸精打，经过小三的撒泼打骂，陈燕的儿子自然没了。身体也伤了，医生说以后难得有孩子。

　　可笑的是，陈燕还不打算离婚，把两个家族的人，请来说了一通，最后原谅了苏老爹。

　　出轨是原谅了。不过那之后，陈燕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对婆婆不再唯唯诺诺，对丈夫也时冷时热，注重家里面的财务状况，花钱美容化妆也不心疼；还开始说脏话。

　　不过对苏姝来说，日子倒是好过了很多，父亲对她内疚，母亲也因为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开始对她好起来。开始关怀她的成绩，给她报补习班，给她零花钱……

　　“发什么呆呢？快把鸡捆起来呀。”陈燕一脸宽慰，掩嘴低语：“她们一家还是要离开，她们认为这房子反正也没人要，把这房子送咱娘俩了，不过咱们要帮着照顾她男人，直到她男人死。”这个地方医学落后，加上生产力低下，普遍认为断掉一条大腿的人，活不过半年。

　　“那她为什么不直接等男人死了，再走？”

　　“她们家里的存粮仅剩那一块腊肉和一只鸡了，坚持不下去，鸡要带去外家，腊肉就留给她男人。”这是取舍之后的结果。

　　苏姝差点一顿爆笑，还有这种好事？哎，也可以理解。这妇人肯定认为，在这里绝对活不下去，所以哪怕日后寄人篱下，送儿送女，也要投奔娘家。

　　陈燕摆手叹气：“我给她说，小女儿反正要送人，不如拿给我养，我也不会打整她。这大妹子却死活不肯，说哪怕送女儿，也要离她近一点。”

　　苏姝摇摇头，看着这即将分别的一家：“那也无可奈何的事情，昨天刚认识，你这样说，搞不好她们还以为我们是人贩子呢！”

　　陈燕看看妇人，又看看房子：“我给这个大妹子说，无论哪个时候她们回来，只要我们还在，就肯定把房子还给她们。”

　　对了，忘记交代，妇人叫做黄云，她男人叫张勇，大儿子小熊，二儿子小牛，小女儿小草。

　　张勇在里屋呼唤，苏姝和陈燕是外室女，本不便进入，但是妇人说，反正以后要由母女二人照顾张勇，也就一道进去了。男人侧躺在床上，一脸痛苦，胡渣遍布，眼窝深陷，吓人得很。

　　男人说了一通。

　　妇人急忙端了一碗水，喂到男人的嘴里。此情此景有多悲伤呢？女人血红着眼睛，死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男人的泪，大滴大滴落入碗里，连着水一起喝下肚去。

　　闻者落泪，陈燕心软，早已哭泣出声，苏姝也忍不住扭过头去，不忍再看。天可怜见，这古代日子也太苦了吧。

　　男人喝完水，女人拿着碗，忽然对着陈燕就是一跪，任由陈燕怎么拉扯都不肯起来。连哭带说，加上比划，哭声是越来越大。这次，连苏姝都明白了，她是说，男人死的时候，让陈燕给她带封信，她带孩子回来送葬。她还从怀里拿出一张白色绣帕，上面有她娘家地址。

　　先别说告别的事，这地址还是用繁体字写得？大秦山黄家寨黄虎？苏姝脸上淡定，内心却是懵逼，这难道是说，只是语言不通，文字还是通的，什么神仙穿越！

　　收下绣帕，答应了女人的请求。女人方才作罢，转身一抹泪，一咬牙，背起小儿子，抱起小女儿，牵着抱着鸡的大儿子，走出了房间，走出了院子，走出了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