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螺蛳粉》赖腾

14、第 14 章

　　褚怀的三千米比赛得了第二名，这完全是在他的预料之外。
　　上场前他们才知晓，今年的体训生在另一赛场进行比赛，不跟他们一道。众人顿时感到一种微妙的歧视又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场上人一小半是小四眼，一小半像风干的腊肠，细脚伶仃的在微风中摇曳。有一位顶着宝盖头仁兄竟穿着紧身牛仔裤，知道的晓得他是要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参加社会摇。
　　在这种水平参差不齐，估计也是东拼西凑出来的队伍里，褚怀这种身体还算结实的一米八的大高个，竟出乎意料的拔尖。
　　跑的时候褚怀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离终点只有一小段距离时才发现关哲手里拿着一杯水在终点等他。
　　褚怀心里一喜，一改懒散，马上往终点狂奔。
　　“你怎么来了？加油稿抄完了？”褚怀越过终点线，没刹住车，扑到关哲怀里，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累死我了。”
　　“都是汗。”关哲嫌弃地推开他。一边把手里加了葡萄糖的水递给他，一边回答：“凌勇在那帮抄着呢。”
　　褚怀也不接过水，而是抱他抱得更紧，把汗都蹭在他身上，“竟然敢嫌弃爸爸，还嫌弃吗？”
　　关哲被他逗笑，怎么跟个小孩一样？“走吧，凌勇还在那等着呢。”
　　褚怀“啧”了一声，不满道：“那些小姑娘就会欺负人。”
　　“也没多少份了，等我们抄完就去打球？”
　　褚怀把手搭在关哲肩上，“不知道，得看18班那几个什么时候比赛完。”
　　赛道离他们大本营很近，凌勇看到他们仿佛见了救星，“你俩可算来了！”
　　褚怀拉住关哲，警惕道：“还剩多少份？”
　　单纯如稚子的凌勇分外真诚：“三十八！”
　　褚怀拉着关哲拐了个弯，“再见！”
　　凌勇呆看着手里的稿纸和手机，犹如被雷劈，随机反应过来后，朝他俩伸出了尔康手，真情实感地感叹：“艹！”
　　少年人火力壮，褚怀圈着关哲手腕的手又热又干燥，热量辐射到皮肤上，像烙上一个滚烫的印记。
　　关哲看着褚怀的后脑勺，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发旋，问他：“我们去哪？”
　　褚怀想了下：“去看老韦？”
　　关哲点头：“行。”
　　他们到的时候，韦少聪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站在他面前的乔影被晒得生无可恋。
　　韦少聪以为她是来看他的。但其实乔影是被吴老板捉过来的。
　　吴老板平时最爱在嘴边挂着的就是集体荣誉感，每次一有什么集体活动就亢奋得跟男足进线似的，乔影烦他烦得不行，以至于觉得热爱集体的都是大傻逼。
　　这天吴老板就知道会有人偷懒，他挺着一将军肚，迈着外八腿，气定神闲地溜达到教室后门偷偷往里看，果然捉到一撮人在看闲书和用教室投影仪看电影，乔影就是其中一个。
　　于是乎，他们这帮偷溜分子就被吴老板发配到了后勤，去给运动员们端茶递水了。
　　乔影和陈榆杭看到褚怀过来，狗腿凑上去，把关哲挤开，一人一边给他捏手臂，谄媚道：“哥哥呐，听说你长跑得了第二名。”
　　褚怀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俩，“你们想干嘛？”
　　乔影嘿嘿一笑，表情简直称得上是贼眉鼠眼，两个眼珠子一溜一转地都带着几个坏心眼。
　　只见她两眼放光，脸上带着又渗人又讨好的笑容：“别紧张嘛！就是那个吴老板说前三名有奖金，第二名两百块！”
　　陈榆杭兴奋地搓搓手，捧哏般接话道：“可不是嘛，而且学校附近新开了家馆子！”
　　对话到了这，她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韦少聪看到乔影双眼冒红心的样子，心口一热，“干！好可爱！”
　　于是他拍着胸脯保证道：“等下我也跑个两百块回来请你吃烧烤！”
　　乔影看了一眼他的细胳膊细腿，刻薄的话从肠胃冲到舌尖，她咬住牙才堪堪将苗头截住，敷衍道：“嗯，好的，好的。”
　　她万万没想到，她虽然控制了语言，但忘了收敛眼神。
　　韦少聪被她那明晃晃的质疑伤到了，悲愤到口不择言：“你等着！”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赛场了。
　　乔影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三个，“不是，这人什么毛病啊？那句‘等着’是想和我干架吗？”
　　三人：“……”
　　最后韦少聪没能跑回两百块，他们也没能去打球。
　　凌勇找到褚怀和关哲时，他俩和韦少聪正在埋头打排位。乔影和陈榆杭则在一旁共着一本小说，时不时发出□□的笑声。
　　因为在心仪对象面前撂了面子，韦少聪杀得格外凶猛，褚怀看着屏幕里溅了一地血的貂蝉，顿了片刻，愤愤地退出游戏，“老韦你吃错药了？”
　　韦少聪头也不抬：“弱鸡不要和我说话。”
　　凌勇跑过来，“谁是弱鸡？”
　　陈榆杭和乔影异口同声：“韦少聪！”
　　韦少聪悲愤欲绝。
　　褚怀得意洋洋，问凌勇：“他们都比完赛了？”
　　凌勇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别提了，今天是打不了球的。”
　　“为什么？”
　　“还不是18班那几个智障。一个跳高扭伤了腰，一个扔铅球甩伤了胳膊，其余人正送他俩去医务室呢。”
　　“……”褚怀无语了片刻，又想到关哲转来这已经一个多月了也没有机会跟大家吃个饭，于是拍板决定下馆子。
　　褚怀：“行吧，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吃饭，偷偷的，打枪的不要。”
　　陈榆杭和乔影携手相视，热泪盈眶：“呜呜呜呜晚饭有着落了！”
　　褚怀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时候，关哲在一旁冷眼瞧着，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因为关母工作的原因，关哲常常转学，总是刚开始适应一个新的环境就要换到另一个环境中，朋友都还没来得及交就要面临分别。要是一直这样也还好，毕竟都习惯了。来到一中后，遇到褚怀他们几个，虽然除了褚怀外也没有和他们有太深的联结，但这是有史以来关哲加入的第一个小团体。这让他感到新奇又隐约有点羡慕。
　　可为什么潜意识里会觉得和褚怀有比较深的联结呢？难道就因为小时候认识过？但就褚怀的表现就知道小时候的事他都忘得差不多了。自己也没同样没什么记忆。但是有些事情好像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刨根究底也不见有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