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在重生前》路有酒肉臭

45、桃色逸事

　　这种新春佳节时分，最是让人消遣。青楼迎客量较之以往胜上不少，坊间都说是陛下治理有方，才能得如今昌平盛世。

　　可俞是人多的时候，俞是流言飞起的时候。

　　坊间传闻——将军府嫡长女钱珏姑娘同环采阁的花魁小娘子柳思艳，情意浓重，有意学鸳鸯。若简短些说，便是说她二人有“磨镜”之嫌。

　　此事空穴来风，传的极热火。便是昌平的贵人圈，也渐渐传起了这些瞎话。

　　其实此事并不大，可就是两个人都是昌平的大人物，难免惹人口舌。百姓们除了日常劳作外，最爱干的便是戏说昌平贵人的私事，倒像是同他们近了许多的模样。

　　那一日柳思艳正照旧例在屋子里待客，外头的人倒是许多冲的是她的才学而来，时常吟诗作对企图引起屋内人心思。如今柳思艳名声大了，门前的客人较之以前多了不知几何。但凡能在屋门钱饮酒作诗的，哪个不是昌平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日还是有些无趣，这几日倒是有几首好诗流出，可大多数都是充充数，根本不堪入目的。柳思艳纤手把玩着前面的壶，与盛水的白玉壶互相映衬，显得皮肤通透极了。

　　可外头却熄了作诗的性子，聊起如今昌平内的八卦。有好事者自然不乏拿出钱珏的事例来说，这个身份高贵的女子却落得个声名狼藉，倒是聊天的好话题。

　　几人正聊得兴奋，有扼腕叹息的，也有恶言抨击钱珏的，可此时，常年紧闭的门便轻易地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这一动静引起了里头人的注意，难不成这才情了得的花魁也好吃这瓜不成？

　　方才不曾聊到的人，心里竟有些暗自懊悔；而方才说的尽兴的人，此时面上贴了笑凑到柳思艳跟前，痴痴地瞧着眼前人，“思艳姑娘果然不同凡响，才情了得还生得一番好相貌，真是厉害，厉害啊！”

　　说着，还回头起哄。后面的人见这人捷足先登，只好随声应和几句。

　　“方才就是你在议论将军家嫡长女？”

　　“思艳姑娘也觉得有趣？我多得这方面消息，若姑娘有兴趣，今夜可留我下来，我同姑娘细细讲。”那人欣喜地回答，甩了甩挂在肩上的头发，让自己瞧起来更俊朗些。

　　有几个没眼力见的，也凑上前说自己大略略也都清楚，可代劳为柳思艳讲。

　　可但凡是个有心机的，便可以拿住柳思艳方才话里的“议论”一词，这柳思艳面上虽带笑，可说的话并不似与之感兴趣，倒有些隐隐维护将军府嫡长女的意思。所以那些人沉默地站在原地，或是倒退几步与那些无脑的人离远些，免被波及。

　　“呵，人家金枝玉叶，凡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匙，哪是你们这些无才无德的小人能够轻易议论的。我瞧你们这多日过去，日日在我院子里待着，作出的诗不堪入眼堪堪充数。我以为是你们天资愚乏，便也放宽心在里头听着，原来是心术不端，成日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人行径上。”

　　“顾不得别人说你们庸俗，你们也配不得高尚一词。从今往后，但凡是我的院子或是我主持的盛会，都不欢迎你们几个，好自为之吧！来人，送客，以后也不欢迎这几位了！”

　　接着便有一群护卫冲上来，手里持着棍棒一副严肃的模样，吓得这几人心里一颤。瞧了瞧那副高傲模样的柳思艳，自说完一番话后再也不曾将目光施舍过来，那几人也觉得脸上无光，低着头悻悻走了。

　　送走了那群人，柳思艳脸上又摆回了笑，“诸位还请不要介意，像方才一般作乐便好。”说罢，便同外面的人福了福身，提了裙摆回屋子了。

　　她的小丫鬟凑过来，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姐如今当家花魁，暗地里盯着您的人可多了。您这般张扬做派，可不是落人口实。若是她们寻了人来整您，可又是一顿忙活了。”

　　虽说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但看着这小丫鬟如此担心害怕，还是安慰了她说：“何须担心这个，我这花魁娘子之称又不是别人施舍于我的。我凭着自己的诗赋站住了脚，又何愁流言蜚语。那些时时刻刻担忧别人的看法的，才是非真材实料的。你不必担心，影响不得我的。”

　　这边倒是宽心，可那几个被赶走的小人又岂是这般好糊弄。环采阁一事让他们出尽了洋相，这口气断然不能轻易言下。他们便寻了酒楼吃酒，听评书时将这些故事说与别人听。

　　那些人声音不低，听到的人自然多了。这三人成虎，转瞬间便被传的邻里皆知。

　　都道那环采阁的花魁小娘子柳思艳不爱男子爱女子，这将军府的钱珏绝代风华，迷住了柳思艳。两人互诉衷肠，暗中厮磨。柳思艳更是霸道，饶是昌平人人都道钱珏名声差，可柳思艳却不许客人议论长短。

　　若是有破例者，定同那几日的少年郎一般被生生赶出来，丢了面子又丢里子。

　　也有才高的文人，也不将女子相爱视作龌龊事，更当做一桩美谈。因着想结交才华横溢的柳思艳，特为两人作了曲——

　　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
　　深闺步步相随唱，也是夫妻样。
　　自甘推位让贤良，谁道不专房。

　　又有青楼名妓特为此作了曲子拿出来弹唱，作为美谈。

　　这件事在坊间发酵了数日，才传到钱武久那里。

　　钱武久的下属倒是早就知道此事，可不能妄议上司的私事，也不敢随意同钱武久提起。只盼对方切莫将此事老叨扰自己，这种私事太难处理。

　　但顾秋月可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事情这样过去，便偷偷地将此事透露给钱武久。

　　钱武久甫一知道此消息，便想起近几日下属看自己的眼神颇有怪异，他还觉得是近几日自己因着边关烦乱显得脸色差些，补一补便无大碍了。哪曾想竟是这样糟心事，他气得只觉得脑子嗡嗡作想。

　　接着便传来心腹，要抓那个作曲的文人。接着又派人去近几日传唱这曲子较火热的地方，抓了人回来先关着。

　　而他自己，便皱着眉回家了。

　　一踏进府门，便气冲冲地赶到出云阁。此时钱珏正玩着手里那把刚做好的弓箭，用力拉了拉弦，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钱武久看见钱珏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便气得脑仁疼，他大手一挥便将那弓箭给拍在地上，接着满是怒气地大吼：“外头盛传你同青楼姑娘的龃龉事，你倒好，还窝在这里沉在自己的小天地不管不顾！你可知，这对你的名声有多大的危害？”

　　被打扰的钱珏也满不高兴，她皱着眉争锋地瞧着钱武久：“能说什么，无外乎我不守女德，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这些词闭着眼我都门儿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这些为父就够替你头疼了，如今倒好，你还同青楼那位情深啊。什么高门贵女清心寡欲，只因心里头装着花魁！这下好了，如今你的名声算是毁干净了。”

　　“什么？”钱珏也是听得一脸茫然，这每个字自己都听得懂，怎么合在一句话里就不大理解了呢？

　　“你少给我装傻充愣，前几日那些诗赋我叫人看了，正是青楼名妓柳思艳之作！阿玉啊阿玉，你何苦要这样作践自己啊？”

　　“爹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钱珏早就从一开始的不悦里头脱出情绪，如今正是浑身茫然。

　　“你听爹的，从今往后同她莫要再往来，你们的那段情便当做风流韵事吧。你年纪小，被人蒙骗尚情有可原，此时爹会去处理的。”钱武久也无奈，不好意思说得明显，只好大略略地讲了这些，只希望钱珏能听进去。

　　可在钱珏耳里，此话便是要同挚友断清干系，她也有些着急：“爹你未免太过武断了，思艳虽是青楼姑娘，可人却并不轻浮。与她交友，女儿也是受益良多的。还请爹爹放下心中偏见，莫要横加阻拦。”

　　见钱珏冥顽不灵，钱武久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干着急，语气也重了些：“你少同我扯这些，且不说同青楼名妓来往本就坏了名声，但说你还行此混账事我便不能容忍。这几日你在家好好待着，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门，我会遣人跟着你的。”

　　说罢便拂袖走了。

　　钱珏小声嘀咕：不就是收了人家字画摆在家里，至于生这样大的火气嘛！真是怪人！

　　此时如意匆忙从门外跑来，正巧同出门的钱武久面对面，吓得如意赶紧跪在了地上。钱武久皱着眉示意对方起身：“果然是阿玉的丫鬟，都同她一般不靠谱。”

　　钱珏见如意在门口被吓得腿软，好笑地看着眼前正在拍膝盖上的灰的如意，“你坐着休息会吧，真是胆小性子！对了，你去打听一下，我爹如何处置那些书画的，我……”

　　“小姐你还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你可知如今昌平又传了你什么闲话……”如意忙打断钱珏，将今日所闻同钱珏说清楚，而后又担忧地问了句，“方才我见将军面色不好，想起你白日的传闻便觉得害怕才腿软了，你应当没胡说什么吧小姐！”

　　“……”

　　钱珏无奈地看着对面焦急的如意，摊了摊手，“你来的太迟了，我刚顶撞我爹，为的就是这件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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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也是夫妻样。自甘推位让贤良，谁道不专房。 ——《怜香伴》李渔（清）
上面是曲目的出处，并非我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