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个正经人》垚尘

84、82章

　　顾夜寒心不在焉地听张适训斥户部侍郎。

　　仙宫已经开始动工了，工部把预算交给户部，让户部尽快拨银子下来。

　　户部尚书去找贤王哭穷，被贤王指着鼻子骂出门，一个铜板都没要来不说，还丢了人，索性告病在家，不上朝了。

　　朝廷这几年过得不算好也不算坏，有过几次小打小闹的天灾，都顽强地抗过来了。北庭年年侵犯边疆，边防重要，养兵练兵需要大笔的银子支持，因此户部从来不敢怠慢，有钱就先紧着边疆的粮草开销。

　　大齐的财政，将将支出平衡而已，只能说没穷到吃不上饭的地步而已。

　　先帝以前的很多大额的支出，都是贤王负担的，基本没用到过国库里的银子。

　　因着不花户部的钱，所以先帝想干什么，都没有人拦着。

　　今天修个亭子，明天修个园子，后天给后宫的美人们打首饰，花钱如流水一般。掏钱的人不说话，其他人就不可能自讨没趣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贤王不乐意再做冤大头，不肯掏钱出来给皇上做脸面了。

　　实际上，从陈贺继位起，贤王就已经捂住口袋不再漫天撒钱玩了。

　　陈贺有一点特别像先帝，那就是喜欢搞建筑，搞排场。

　　前两年，宫里的主子娘娘少，陈贺胆子也小，户部咬咬牙，还能打肿脸充胖子的拿出钱来“孝敬”皇上。

　　去年冬天以来，皇上大婚，又大肆分封嫔妃，花出去的钱多的根本没眼看。

　　加上边疆战情变幻反复，骤然增加了许多支出，所以财政愈发显得捉襟见肘了。

　　陈贺不管这些，当然他也不懂。他只知道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一个人的，他想花钱，花多少都是花自己的钱，谁反对都不行。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张适和顾夜寒都是站在同一立场的，陈贺不敢同时和两个人对抗，自然要偃旗息鼓，乖乖听话。

　　但这次不一样。一来，陈贺建造仙宫的决心异常坚定，御史台有个御史上书直谏，言辞稍微激烈了一点，陈贺当时便下令将他关到天牢去。二来，顾夜寒对此事漠不关心，完全一副不管放任的态度，只凭张适一个人，根本不足以震慑住陈贺。

　　于是，张适只能被迫答应，并且认命地开始绞尽脑汁筹集银两。

　　在被贤王拒绝之后，张适把主意打到了各地藩王身上。

　　顾夜寒心中冷笑不已。

　　张适真是老糊涂了。各地藩王对陈贺继位之事愤愤不平，陈贺若是个旷世奇才也就算了，偏偏是个混账草包，更难以服人。

　　据他所知，已经有几个藩王开始蠢蠢欲动，不老实了。

　　但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张适别打军费的主意就好，其他的，他也懒得管。

　　如今这种暗潮涌动的局面，是先帝一手造成的。迟早这种表面的平静会被打散，进而天下打乱，纷争不断。

　　连强势如顾夜寒，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除了命人加强对藩王的监督以外，暂时什么都不能做。

　　就是不知先帝留下的遗诏里写了什么内容呢？顾夜寒冷冷地想着。

　　想到遗诏，他不可避免地在脑中浮现陈昭的娇艳模样。

　　他让陈春带陈昭去地牢见王贵，不知她能不能从王贵那里找到关于刺客的线索呢？

　　昨夜他接到边关急报，北庭鞑靼人冬季大旱，又受了雪灾，在饥荒的驱使下，很可能最近会有所行动。

　　最迟一个月后，他就得回西北去了。在那之前，他必须得把对陈昭有威胁的人找出来才行。

　　张适用余光觑着顾夜寒，见他不言不语，神情冷漠，像个雕塑似的站在那里，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旺盛。

　　真不知道皇上给了顾夜寒什么好处！皇上修建仙宫，他拦都不拦。如今财政吃紧，想叫他一起去和贤王谈判，他也不去。

　　对比自己的焦头烂额，顾夜寒完全一派风淡云轻的样子，就好像这朝堂上的争吵与为难都与他无关似的！

　　真是气煞人也！

　　“顾国公。”张适似笑非笑地喊了顾夜寒一声，众人的目光立刻跟了过去。

　　“户部说没钱了，皇上的仙宫不能不修，哎呀，这可真让人为难啊……”

　　顾夜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张大人辛苦了。”

　　张适冷笑道：“顾国公，依老夫看，不如这样，让户部先把即将拨给西北军的二十万两军饷借给工部应急，等春秋两季赋银收上来之后，我再让户部给兵部补上，你看如何啊？”

　　这个老狐狸。

　　顾夜寒扯了扯嘴角，讥诮道：“张大人觉得，西北的将士在不吃不喝的前提下，能活多久？不给粮草军饷，让将士们怎么跟北庭打仗？若是那样的话，不如直接敞开了大门，放北庭大军进京城算了！”

　　张适恼道：“顾国公此言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西北大军年年跟朝廷要那么多的银子，就没有一丝结余吗？如今朝廷艰难度日，让那些将士忍耐几个月不行吗？老夫保证，最迟到十月上旬，一定会把军饷补齐！”

　　“张大人不如让工部先开工，等十月后再给工部结算吧。不论是从先来后到还是轻重程度来讲，都该先紧着兵部支出吧？”顾夜寒冷声反驳道。

　　工部尚书马上跟道：“这怎么可能？不给银两的话，难道让那些民夫饿着肚子上工吗？”

　　“民夫不能饿着肚子干活，”顾夜寒的冷眸如霜，一字一句如利刃般对准工部尚书：“那我的将士和马匹，就能饿着肚子打仗了吗？尚书大人，你想让四年前的噩梦重现吗？”

　　四年前，北庭大军一路长驱直入，兵临城下，若不是有顾夜寒挺身而出，北庭险些灭了大齐。

　　工部尚书被怼得哑口无言，求助般地看向张适。

　　张适叹了一口气，软了软面色，对顾夜寒道：“顾国公，眼下的局面，你也看到了。户部是真真的没钱了。老夫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所以才说要把兵部的钱先给工部花。老夫怎么不知道西北军对我大齐的重要性呢？我们难道想当亡国之臣吗？”

　　“皇上那里催的急，可是现实情况在这里摆着，老夫到哪里能弄这么多银子来呢？唉，若是当初老夫能阻拦皇上下旨兴建仙宫就好了！”

　　这话半暗示地把锅甩到了顾夜寒的身上。谁让顾夜寒自己也没拦着皇上呢。

　　顾夜寒低头抚了抚衣袖，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张大人缺钱缺的狠了，我能理解。但是，大人不该找到我和我兵头上来。京城里谁最富有，不用我说，张大人心里比谁都清楚吧？”

　　张适的眼中精光闪现，像是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草稿似的，对顾夜寒说：“你的意思是，找贤王要吗？实不相瞒，老夫先前派人上门找过贤王，贤王殿下他不同意啊！”

　　“老大人让人红口白牙地去要，贤王当然不肯同意了。既然两季赋税能补这个窟窿，大人理应先找贤王‘借’一笔银子应急，过后再还上不就得了。”顾夜寒淡淡地提议道。

　　在场的众位大人都被顾夜寒的建议震住了。

　　朝廷和贤王借钱，就和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借无还啊，贤王只是人长得傻而已，他人真的不傻啊！

　　啊呸呸呸！哪有用狗形容自己的呢？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吧！

　　两季赋税是要用来保证下半年和明年的各项支出的，能用来干这个吗？再说了，贤王靠什么能够敛财那么多？还不是先帝给他的权力！问他要点花花怎么就不行了？

　　顾夜寒的这个提议，就和明抢一样啊……

　　张适见顾夜寒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心中暗喜，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就怕贤王不肯呢，唉……贤王和你我一样，都是先帝指派的辅政大臣，若他当真不愿意的话，这还真不好办呢。”

　　顾夜寒早就决定要给贤王一个教训了，刚好张适主动送上门来，他不用都觉得对不起张适的好意。

　　“贤王一向深明大义，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一定会同意的。”顾夜寒意味深长地肯定道。

　　张适看了看他，与他四目相对，也露出一个极为舒心的笑容来：“是，顾国公说得没错。”

　　第二天，在张适的指挥下，兰玉树带着龙禁卫，联合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将贤王府团团围住。

　　张适和顾夜寒则敲开了贤王府的大门，从贤王府“借”到了四十万两白银！

　　先不提张适如何被贤王丰厚的家底震撼到，出了贤王府之后，他有些不悦地对顾夜寒说：“这些钱是朝廷向贤王借的，怎能直接送到西北去充作军饷呢？”

　　顾夜寒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张适，微微一笑：“张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我只是拿走属于西北军的那一份罢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张大人一定记得通知我，我乐意之至。”

　　说完，他拉动缰绳，带着属下，抬着箱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张适太憋屈了。

　　虽说这件事没有顾夜寒坐镇，肯定不能成功，但顾夜寒也太贪心了吧？一次性就拿走了一半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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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82章，82其实是83章，83是84章，于是我又犯了一个以前犯过的错误，错章了-_-||
等明天我再调整，暂时不影响阅读哈
就这么可怜的几章存稿还能搞错，我也是服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