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个正经人》垚尘

74、说服

　　于是，陈昭也恢复了以往的态度，和气地对他说：“我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只是，我怕我现在是非缠身，迟早会连累国公爷，所以才不想去国公府避难，这一点，还请国公爷体谅。”

　　顾夜寒细细观察，见她眉目舒展，神态平和，不复先前与他针锋相对的冷漠态度，便放下心来。

　　“你自不必操心这些。”他的语气比陈昭还软和，“区区这点麻烦，我还未曾放在眼里。若果真这些人都是冲着所谓的遗诏而来，此事干系重大，牵扯甚广，顾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真论起来，你的这点小小是非，完全不足为虑。”

　　陈昭犹豫了片刻。

　　顾夜寒的提议十分诱人。他的实力强悍，手中握有兵权，贤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她躲到厉国公府的话，人身安全肯定能得到保障。

　　可是，这都并非长久之计。

　　她最大的威胁，并不是来自贤王或者其他想得到遗诏的人，而是来自陈贺。

　　反正兰玉树已经把事情都挑明说出来了，陈昭咬咬牙，索性直白地对顾夜寒道：“国公爷，其他人也就罢了，皇上那里，你要如何与他交待？他若是知道我去了你府上，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顾夜寒傲然地道：“那便不让他知道好了。”

　　陈昭：“……”

　　这什么意思？

　　“我不会大张旗鼓地接你回去的。”顾夜寒早已经想好对策，“我会让人假扮你，继续留在水月庵。一来，可以应付皇上，让皇上以为你仍旧在这里养病。二来，也还可以借机引那些刺客再次出现，找出幕后指使之人。”

　　这倒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陈昭以前不是没想过李代桃僵的法子，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做这件事，最后只好选择遁逃。

　　不过，找人顶替她一时不成问题，然而依然无法从源头解决她的隐患。

　　见陈昭仍旧犹豫不定，顾夜寒思考片刻，又透露一件事给她：“因着皇上大肆修建仙宫，劳民伤财，加上去年南方大旱，已经有几个地方发生了民乱。张适压着折子不让报上去，暗地里已经派了他的门生去低调处理。依我看，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大齐朝建国二百余年，几任皇帝干得都还不错，国家发展得欣欣向荣，四海宴平。虽然也有那种脑子不太灵光的帝王，但好在国运昌盛，加上朝中能臣辈出，基本上没出过太大的乱子。

　　直到陈昭她爹出现。

　　要说先帝呢，其实并没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身为一个帝王，他没有穷奢极欲，任用佞臣，于事业上也一直尽心尽力，勤政爱民。

　　关键就是这人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他要是老老实实的只知道吃喝玩乐，可能对国家更好一些，就像陈贺那样。

　　但他不是。他特别喜欢工作，什么事情上都想插一手，觉得自己是个万事通，啥都懂。对于专业人士提出的意见，不仅不服，还一条道走到黑地强势推行自己的想法，办事极其富有个人特色，奇葩的一批。

　　比如一意孤行地在背后给顾家人捅刀，比如害怕被夺权以至于年纪一大把都不肯立太子，再比如年轻的时候不信文臣武将偏偏信赖藩王，年老后却依靠宦官等等……在他这样胡搞乱搞之下，皇宫内和朝中风气也变得越来越混乱。等到先帝临死前，又把皇位交给了一个啥也不会的冷门皇子，更使得各地藩王愤愤不平，蠢蠢欲动。

　　“你暂且忍耐一下，以后形势究竟会如何，现在也未可知。或许，你并非只有隐姓埋名，逃离京城这一条路可走。”顾夜寒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昭听得心中一动，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如果她想彻底地摆脱陈贺的纠缠的话，除了她“死”以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陈贺死……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顾夜寒见陈昭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来：“你意下如何？”

　　陈昭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她问他：“如果我跟你回去的话，等到事情平息之后，我能随意离开吗？”

　　言外之意，就是怕她会失去人身自由。

　　顾夜寒见陈昭松了口，笑意渐渐变大：“那是自然。殿下又不是囚犯，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能保证殿下的安全，我不会阻拦你做任何事的。”

　　顾夜寒的承诺，令陈昭稍稍放下心。

　　她从来都是果断坚决的人，只要下定决心，就不会犹豫摇摆。

　　“既然如此，那我就听国公爷的吧。”说完，她无奈地一笑：“反正，我欠国公爷的恩情，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若是以后国公爷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必然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顾夜寒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瞬间便消失不见。

　　他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更加柔和：“殿下言重了。说起来，我还欠殿下三件承诺之事，是我对殿下‘全力以赴，万死不辞’才对。”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国公爷不必放在心上。”

　　陈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

　　人家救了她好几次，她怎么好意思扯着那什么的承诺说事儿呢？

　　顾夜寒一带而过后，没再继续说下去。

　　随后，他把陈春叫进来，仔仔细细地吩咐了一遍，安排好一众事宜之后，悄悄地带着陈昭和周敏回到了厉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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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昭不肯回宫，陈贺自然不满意。

　　“你亲眼见到皇姐了吗？”万寿宫内，陈贺面色不悦地问兰玉树。

　　兰玉树回道：“是，下臣亲眼见到了。长公主殿下的伤口愈合情况尚好，已经能下床了。但是，下臣观殿下的气色，仍旧苍白得很，说话间也是一副气力不足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的很。”

　　陈贺道：“水月庵的条件简陋，太过清静偏僻，朕不信皇姐在那里能有什么好心情养病。”

　　他皱眉想了半天，最终决定道：“明日，朕亲自去请她回宫！朕不能让她再如此任性下去，若是亏损了身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贺的确发自内心的关心陈昭，担心她的身体。然而他的这份感情已经远远超越了亲情，更多的是他愈发膨胀的私欲和那份隐蔽又不可告人的心情。

　　“皇上，您先别着急。”兰玉树笑着阻止道，“下臣今日刚回来，您明日就去，长公主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吗？您本意是为了她好，她若恼了您，最后还不是您受委屈吗？”

　　兰玉树说得暧昧极了，完全把陈昭比作一个和情郎闹别扭的小姑娘，却恰好合了陈贺的心意，令陈贺不禁心驰荡漾起来。

　　“皇姐一直都是这样的。”陈贺的眼神迷离，唇角含笑：“如果没有她这样强势的性格，我们也不可能在冷宫里活下来。”

　　然后，陈贺不厌其烦地再次和兰玉树讲述他与陈昭在冷宫那些年的旧事。

　　这些内容，兰玉树早已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他已经能倒背如流，甚至连陈贺哪次说得和前面不一样的地方，他都能听出来。

　　尽管如此，他依旧表现得仿佛第一次听说似的，在恰当的时候插上几句话，例如“长公主真是胆识过人”“皇上您是真龙天子，所以才能逢凶化吉”“长公主殿下待您真好”云云之类的，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倾听者。

　　陈贺说了半天，总算说完了。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怅惘：“朕当上皇帝之后，唯独对不起皇姐。太后记恨她，顾国公也对她不假辞色，这次又连累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朕真是没用透顶，愧对皇姐啊！”

　　兰玉树闻言，心道那位殿下如今避你如蛇蝎一般，你但凡收一收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就算对得起当年她在冷宫保护你的恩情了。

　　陈贺黯然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他吩咐兰玉树：“你去准备准备，三日后，朕亲自去水月庵接皇姐回宫。”

　　兰玉树见拦不住他，也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了万寿宫。

　　陈贺对陈昭思念愈狂，夜里尽管和雪贵人荒唐了几次，仍旧热血沸腾，睡不着觉。

　　“皇上……”雪贵人见他仍旧睁着眼，娇娇地靠入他的怀中，试探般地暗示着。

　　陈贺精疲力竭，即使有心也无力。他轻轻推开雪贵人：“你先睡，朕出去走走。”

　　“那臣妾为皇上更衣。”雪贵人乖巧地坐直身体，唤人进来伺候。

　　近身伺候的太监和宫女进来后，见陈贺眼底一片青色，脸色苍白，吓了一跳，又见雪贵人满脸春意，娇艳欲滴，仿佛刚刚吸干男人精血的妖精似的，艳丽逼人。

　　有人便在心里嘀咕开了：莫非传言是真的，这雪贵人竟然是狐狸精转世，来祸乱大齐天下的吗？

　　陈贺的精神一直亢奋着，他索性命人连夜把负责建造仙宫的工部侍郎宣进宫，对着几处令他不甚满意的地方修修改改，直到天亮才放人回去。

　　一夜未眠，又加体力透支，陈贺看上去就像个游魂野鬼似的，恐怖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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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