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个正经人》垚尘

28、依旧

　　“不知皇叔所说的证据是什么呢？”

　　贤王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陈昭：“这就是证据，你看完之后，就明白了。”

　　陈昭接过来，打开之后，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很尴尬的，其中有几个字，陈昭不认识。

　　但这并不妨碍她读懂信的大致意思。

　　这封信，是范太后写给顾夜寒的。信上说，皇上对太后不敬，此次接昭华长公主回宫，为的就是要重提先帝的遗言，妄图害死太后。

　　信上还说，若要顾家安稳，范家安稳，必须要除掉昭华长公主。

　　陈昭说：“皇叔，范太后在信中只提到了我，并没有提及皇上，这……作为证据的话，未免有些牵强。”

　　陈昭实话实话，贤王却有些不满：“这如何牵强了？你与皇上本就是一家人，你当初说要范太后陪葬，也是为了皇上好。刺杀帝王这等秘事，他们必不敢张狂地写在书信里，只能隐晦地提及。那所谓的‘昭华必先除之’，其实说的就刺杀皇上的暗语！再说，他们杀了皇上，难道还会放过你不成？”

　　陈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也尽量让自己别露出“你的脑洞开的有点偏见”的表情来：“皇叔，此事关系重大，仅凭一封毫不相干的书信，很难能确定谁是真正的幕后之人。顾国公手握重权，若是随随便便冤枉了他，恐怕皇上也会很为难的。”

　　贤王怒道：“那你是不信本王的话吗？本王难道会冤枉他？”

　　是，不信。陈昭在心中默默地回答。

　　“皇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贤王马上接道：“既然你相信我，那你快去告诉皇上！让皇上下旨，把顾夜寒关起来！”

　　关……关起来？

　　这老头是不是对“顾夜寒”三个字代表的意义有什么误解？

　　要是能说关就关的话，陈贺早就关了好吗？莫须有的罪名了解一下？

　　陈昭开始讨厌贤王这副倚老卖老的态度了。

　　“皇叔既然对此事深信不疑，那就请皇叔自己去和皇上说吧。我为人愚笨，恐怕会描述不清楚。”

　　贤王愣了一下：“昭华，范太后欲将你处之而后快，你竟然如此不在乎？”

　　这句话，让陈昭忽然Get到了贤王的思路。

　　他想借范太后这封信，激怒她？激怒她，然后让她去找陈贺，再与顾夜寒直接对上？

　　是这样的吗？

　　如果是之前的昭华公主的话，还真有可能按照贤王的设定走。

　　坦白说，贤王的手段，对于陈昭来说，有点low。

　　可是，对昭华公主来说，却是十分行之有效的。

　　昭华公主脾气暴躁，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而且这人还有点蠢，太过迂回委婉的话，她可能都听不懂，还是这种直白简单的方式更能激起她的怒火。

　　陈昭猜测，也许，连这封信都是假的。

　　“生气又能怎么样？”陈昭故意撇嘴，“顾家势大，皇上和朝廷还需要仰仗顾家，就算皇上愿意为我出头，他又能做些什么呢？若是他有这个本事，我也不会被关在水月庵整整两年了。”

　　贤王脸上的怒色渐渐散去，语气无奈：“你说的没错。只怪本王没本事，不能帮到皇上……不过么……”

　　陈昭心道，重头戏终于来了。

　　“不过，昭华。”贤王正了神色道：“若是你能把皇兄生前给你的两份遗诏给本王的话，本王或许就能替你出这口气了！”

　　遗诏啊，陈昭将这两个字在心里滚了一滚，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肯定自己没有接受过有关这方面的信息。

　　她穿越过来之后，对原本昭华公主的记忆，只接收了她在冷宫生活过的那部分。而从冷宫出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所以，今天贤王来见她，就是想要她拿出遗诏咯？

　　真有意思。

　　陈昭现在最想知道的，并不是遗诏在哪儿，或者是到底有没有遗诏这种东西。而是都有哪些人像贤王一样，认定她手里有“遗诏”。

　　她做出一副迷茫的样子来：“皇叔，你说的什么遗诏？”

　　贤王忙道：“就是先皇在册封皇上为太子时，同时封给你的两份遗诏啊！你忘了吗？”

　　“没有啊，先皇没有给我任何遗诏啊。”陈昭诚实的说，“如果真的有遗诏的话，我早就拿出来了啊！”

　　贤王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非常古怪：“昭华，你和本王说实话，你是不是把遗诏交给皇上了？”

　　所以，遗诏是不能给皇上的吗？

　　陈昭的眼神闪躲：“反正就是没有啊，真的没有！”

　　贤王急得直跺脚：“昭华，你好糊涂啊！你仔细想想，先皇为什么单单把遗诏给你？那是因为他担心你啊！遗诏便如先皇在世，任何人不得违抗！连皇上都不能例外！你既然想尽办法讨了来，怎么可以轻易地交给他人？”

　　陈昭又从中得到了两个有效信息。第一，遗诏是昭华公主主动要来的。第二，遗诏很可能是昭华公主用来牵制陈贺的一项工具。

　　“皇叔，”陈昭盯着贤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贤王气急，脱口道：“你和本王装什么糊涂？你真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先皇病重，谁都不见，一直都只有你侍候在身边，连封太子的圣旨都是你和王贵一起拟的！后来，先皇又依着你的意思，给了你两封遗诏，其中一封，便是让你可以废主立新的！”

　　陈昭这次真的惊讶了：“你说什么？不是，我的意思是，皇叔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既然连册封太子的圣旨都只有昭华公主和內侍经手而已，那遗诏涉及的内容更加隐秘，没道理贤王会知道如此机密的事情啊！

　　贤王自知失言，忙补救道：“本王也是听别人说的……昭华，你和本王说实话，那遗诏，你到底放在哪里了？除了废立新帝的那封，另一封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陈昭不答反问：“皇叔，你要遗诏做什么？你说要为我出头，难道说，你废了皇上，就有能力和顾家抗衡了？”

　　贤王急躁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她：“你不用管这些！你只要把遗诏交给本王就行了！”

　　陈昭想到了一个十分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贤王此时的样子：图穷匕见。

　　她也不傻，立刻高声喊道：“周敏！周敏！”

　　周敏立刻跑进来：“殿下！奴婢在呢！”

　　陈昭吩咐：“送送贤王，他老人家伤的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有陈昭的命令，周敏就不怂了，他二话不说，对贤王做出了一个恭敬的送客动作：“奴婢恭送王爷！”

　　贤王没办法再发作，只好瞪着陈昭，意有所指地道：“昭华，你好好想想，若是皇上知道这件事的话，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护着你吗？你要是想清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本王。本王别的不敢保证，许你一世荣华富贵，还是能做到的！”

　　陈昭微笑：“皇叔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贤王拂袖而去。

　　内殿再次安静下来。

　　“我是不是记错剧情了？”陈昭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

　　不论是原书女主也好，还是其他拉拉杂杂的配角也好，从来没有人提起过遗诏的事情。

　　更何况，贤王在原书中是个几乎没有出场机会的龙套，虽然一直活到了她弃文，可是，这人和书中情节半点关系都没有，他的存在与否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他是从哪里得知如此机密之事的呢？

　　陈昭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以陈贺对昭华公主的依赖、信任、宠爱程度，只有他当皇帝，昭华公主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吧？所以，她才会竭力让先帝封陈贺为太子。

　　那么，为什么她还要留一道废掉陈贺的圣旨呢？她在防备什么？

　　最奇妙的是，为什么先帝会允许她这样做呢？

　　这两父女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如果不看好陈贺的话，那就别立他啊。反反复复的，这两父女把皇位当成玩具玩吗？

　　饶是陈昭自诩不笨，也被这些乱糟糟的谜团弄懵逼了。

　　“宝宝还是个病人啊！”她忍不住哀嚎。

　　贤王临走前那句话，分明是在威胁她。

　　如果她不把遗诏交出来的话，他就要去陈贺那里告发她！

　　她敢肯定，只要陈贺知道这件事，就连顾夜寒都没办法让她回到水月庵逍遥自在了！

　　陈昭觉得伤口又开始痛了。

　　真特么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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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三日，顾夜寒终于再次进宫见陈昭。

　　依旧是晚上，依旧是偷偷潜入。

　　陈昭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夜寒：“顾国公，和你商量个事情怎么样？”

　　顾夜寒同样面无表情：“何事？”

　　“下次，在你来之前，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告诉我一下？我习惯在见客之前，洗个头发。”

　　她都要疯了。

　　因为怕伤口绷开，陈昭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也没有洗头发了。

　　作为一个出门必化妆，出门必洗头的办公室丽人，陈昭对自己在外人，尤其是在帅哥心中的形象，有一种强迫症似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