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个正经人》垚尘

25、应允

　　陈昭打定主意不肯说实话，顾夜寒终于发现，他竟然拿陈昭一点办法都没有。

　　打，打不得。骂，恐怕也没什么用。

　　“你特意告诉我王贵的下落，难道说，你连我为什么寻他也知道吗？”顾夜寒紧紧地盯着陈昭，不肯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王贵是伺候过先帝的人，也是先帝生前最为宠幸的太监。

　　自从先帝殡天之后，王贵便不知所踪。有人说，看见王贵投井，跟随先帝去了。有人说，王贵卷了大批珠宝金银，出宫去了。还有人说，王贵就藏在宫里的某个地方，躲在暗处如从前一般为新皇帝卖命。

　　顾夜寒足足找了他两年，却一直毫无所获。

　　陈昭当然知道原因。

　　十几年前，顾家在边关一战中，几乎团灭。按理说，顾家祖祖辈辈都是武将，以武传家，顾家男儿都是领兵打仗的好手，没道理一下子折损这么多人进去。

　　当年，顾老国公被敌方大军围困，曾经派人报信向外界求援。

　　报信的人总共有两批，一批向附近顾家其他人带领的守军求助，一批则径直上京，请求朝廷发兵支援。

　　顾家军向来一脉相承，在接到求救之后，附近所有姓顾的将领自然都立刻率兵前往。

　　然而，敌军人数众多，又不知从哪儿得知了信息，派人在半路截杀援军，以至于最后顾家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而另一批被派往京城的人，却从未有人见过，无声无息的，一丁点水花都没溅起来过。

　　顾夜寒经过多年的秘密调查，终于发现，原来当年另一批人带去的求助信，并非没有抵达京城，而是被人刻意扣了下来，没有呈交给先帝。

　　那个人，就是王贵。

　　因此，顾夜寒一直想找到王贵审问清楚，他想知道，当年到底有多少人参与这件事，最终害惨了顾家。

　　这个情节，陈昭曾经在书中看到过。

　　也许是因为有女主光环的缘故，就和顾家四爷的那个遗腹子一样，也是崔明珠抢先找到了王贵。

　　崔明珠让王贵咬了好多人出来，借用顾夜寒的手，帮她除掉了许多与她有仇的官员，并且顺利地令顾夜寒与张适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

　　“原因么，顾四爷没说，我也没多问。”陈昭学聪明了，不敢再对顾夜寒“坦诚以待”。

　　“反正，我知道你想找这个人，而我呢，恰好得到了这个人的消息。至于其他的，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知道。”

　　顾夜寒的下颌微微收紧，脸色更沉，显然并没有被陈昭这一番话糊弄过去。

　　“那，敢问公主，除了这个，我四哥，还和公主说了些什么？”他的唇角微翘，语气里满是嘲弄。

　　“没了。”陈昭很光棍地看着他：“不过呢，我答应你，如果以后顾四爷再给我托梦的话，我一定还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说到这里，灵光一闪，不禁笑道：“所以呢，国公爷一定要保护好我啊，万一我有个什么不测，那顾四爷再有什么话想让我传达给你，到时候，也无能为力啦。”

　　顾夜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和陈昭打过几次交道，对陈昭的脾气倒有几分了解。

　　这个女子，时而柔弱，时而狡黠，时而单纯，时而精于算计。

　　可剥开重重外表，细细琢磨，顾夜寒得出了一个令他颇为意外的结论。

　　她心中真实所求，不过想要保命、保平安而已。

　　她假借四哥的名义，送了两个对他极为重要的消息。坦白说，光凭这些，若是其他人来做，顾夜寒绝对会重重地回报对方。

　　只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他才对她多有怀疑，不断猜测她的用意和背后是否另有高人。

　　这种偏见，令他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陈昭若是真想对他不利的话，她大可以不告诉他这些，或者，把这些消息，传给他的对头。

　　而显然，她没有这样做。

　　顾夜寒心中的不悦，奇异般地渐渐消散。

　　她既向他寻求庇护，他又有什么不敢承诺的？

　　“公主请放心。”顾夜寒转身，声音冷然依旧，却又似有若无地夹杂一丝暖意：“顾某答应，必定会保护公主安全无虞。既然你想去水月庵，那，便去吧。”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顾夜寒的人影也跟着消失不见。

　　内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香炉内青烟袅袅，无声地诉说着安谧。

　　陈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个甲方爸爸好难缠啊。”陈昭自言自语道，“我还是个病号啊，伤很重的那种好不好？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善良一点吗？”

　　不过，爸爸难缠是难缠了一点，但信用和能力绝对没得挑。

　　他说能让她走，就肯定能行。

　　陈昭终于放心下来，再无负担地重新睡去。

　　果然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啊！

　　太有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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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月仙很紧张。

　　她之所以如此紧张，一半原因是害羞。昨日是她大婚之喜，由于被刺客搅乱，晚上陈贺并没有和她宿在一起，而是留在万寿宫处理公事。

　　直到今天，陈贺才抽出时间来看她。

　　年轻英俊的帝王，态度温和，对待她虽然称不上十分亲昵，却也敬重怜爱，这让范月仙一颗少女心不停地乱跳，无法控制地羞红了脸。

　　另一半原因呢，则是心虚。

　　虽说范太后安慰她，说没有人会知道她昨天推了昭华公主一下，才导致她中箭受伤。可是，她心里就是惴惴不安的，生怕被陈贺发现。

　　尤其是，当她试探地跟陈贺打听昭华公主的消息时，陈贺竟然笑着告诉她，那女人已经没事了！

　　不是说伤的很重吗？怎么会没事呢？范月仙的心中越发忐忑起来。

　　“皇后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陈贺略带笑意地问她。

　　范月仙垂着眼，声音娇媚柔弱：“哦，臣妾只是想起昨日公主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直担心不已。听到皇上说公主没事，臣妾这才心安。”

　　陈贺闻言，脸色更加柔和：“你这样很好。昭华长公主，是朕的姐姐。在朕心中，她就如同朕的亲姐姐一样。尤其这次，若不是皇姐舍命相救，恐怕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朕了。”

　　范月瑶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陈贺有多么重视昭华公主。若不是陈贺表现得那样明显，她也不至于一时糊涂，做出让自己既害怕又后悔的事来！

　　“皇上说的极是。”她低声应和，“以后，臣妾也必定会像敬重自己的姐姐一样，敬重公主。她救了皇上，又何尝不是救了臣妾呢？臣妾心中不知道有多么感激她！”

　　说完，她抬起头，对着陈贺羞涩一笑。

　　陈贺发现，他这个新皇后，比范太后会说话多了，也不像范太后那样惹人厌恶。

　　“春宵一刻，朕和皇后可不能辜负这良辰美景啊……”

　　范月仙羞涩至极，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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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潮过后，陈贺如往常一样，心里因着无法尽兴而生出一阵烦躁。

　　烦的他想杀人。

　　“皇上，臣妾看长公主殿下生的那般美貌，也不知将来哪个男子有幸，能娶到公主呢。”

　　范月仙靠在陈贺肩膀上，因着刚才与陈贺一番亲热，心里的拘谨早就抛在脑后，已经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陈贺的枕边人、贴心人了，一时没忍住，便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陈贺冷冷地看着床帐顶部，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皇姐年岁尚轻，此事并不急。”

　　范月仙笑了一声，娇声道：“臣妾比长公主还小一岁呢。寻常人家的女儿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已经说定了亲事了。而且，说不定，在长公主心中，早就有了中意的驸马人选了呢！”

　　陈贺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他怒不可遏，猛地翻身而起，一脚将范月仙踢到床下。

　　“啊！”

　　范月仙从床上惊叫地滚落到地上，完全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一时间惊呆了，就那么趴在地上，满脸震惊地看向陈贺。

　　兰玉树应声而入，哪怕皇后正衣衫不整地趴在地上，他也同样视而不见。

　　“皇上。”他垂手。

　　陈贺脸色铁青，神情狰狞，似乎癫狂了一般，指着范月仙吼道：“把她给我拖出去！”

　　范月仙被他的表情和话语吓到，终于忍不住又尖叫起来，可她也只尖叫了一声，便被兰玉树轻轻地堵住了嘴。

　　“皇上，请您息怒。”兰玉树不疾不徐地安抚他，“皇后娘娘不懂事，您以后慢慢教就是。娘娘她毕竟不同旁人，若是新婚第一天就……岂不是辜负了太后娘娘和顾国公的一番美意？”

　　也就兰玉树敢在陈贺发疯的时候说话了。

　　陈贺听明白兰玉树的意思，脸上的疯狂之色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

　　“玉树，把皇后扶起来。”他的表情又变得温和起来，看着范月仙的时候，甚至还有笑意，好似刚刚那个狂怒得恨不得吃掉她的人，不是他似的：“地上那么凉，别冻坏了她。若是冻坏了，朕可会心疼的。”

　　范月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人，怎么可能变脸变得这么快？

　　她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心中不禁浮现一个绝望的念头。

　　进宫为后，她是不是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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